第二十三章
當德妃聽到自己兒子燒到連骨骸都找不到時,眼前頓時一黑,當場暈了過去,皇帝也因受不了這打擊,一口心血驟地自口中噴出。
當他知道是有人刻意隱瞞這消息后,頓時怒火衝天,招來幾位重臣當面怒斥,還一連摘去幾個官員的烏紗帽,將他們打入大牢,悲憤的厲聲下令一定要徹查到底,只要查到有人與此事有關,絕不寬待,一律處以極刑,整個京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至於本來在郊外別院,被君天寧抱到偏間休息的艾芳馡,則是睡得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外邊已出大事了。
待她睡飽準備起身前去探望睿王時,卻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家中的床上,看着上頭熟悉的銀線織藤花紗幔,她眉毛劇烈的抖了抖,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小姐,您醒了啊,太好了!」芍藥端着剛熬好的冰糖燕窩進來,看見她一臉困惑的看着上頭,興奮的說著,「來,快點把這碗燕窩喝了,這剛熬好。」
「芍藥,這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她應該在那一間神秘別院啊!
「是君少莊主抱您回來的。」
「君天寧?」她震驚的下巴都掉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芍藥,「你沒說錯?」
芍藥篤定點頭,「沒錯,是君少莊主!」
「哥哥呢?為什麼不是哥哥帶我回來?」
「奴婢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君少莊主抱着小姐回來時,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在抱一件自己最喜歡的珍品,看着小姐時的眸光也溫柔得像水似的,君少莊主是喜歡她家小姐的吧……
「不過什麼?」
芍藥馬上搖頭,「沒有什麼……」君少莊主喜歡小姐這事絕對不能跟小姐說,要是小姐知道了,肯定會躲君少莊主躲得遠遠的,她可不能破壞小姐跟君少莊主的姻緣。尤其是像君少莊主這麼好的對象,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她必須更加小心才不會壞了他們兩人的好事。
「真的沒有什麼?」艾芳馡眯起眼睛直盯着一臉看起來就是很有什麼的芍藥。
「君少莊主他……讓我們好好照顧小姐……」小姐那眼神讓人頭皮發麻啊,她都快躲不過小姐透出的質問了。她突然想起什麼,驚呼了聲,趕緊自衣襟里拿出那封信,「啊,君少莊主還要奴婢將少爺寫的信轉交給您。」
本該在神秘別院,醒來卻在自己屋裏,再加上芍藥的欲言又止,艾芳馡知曉應該是出大事了,也顧不得疑惑,連忙拆開信件一探究竟。
哥哥信上寫得很隱晦,要她暫時關閉醫館,好好照顧娘親,他要先去醫治師父的最後一位病人,因此要離開京城一陣子。
看到這信,她瞬間明白他是要幫睿王解毒,至於在哪理解毒,她不用知道沒關係,只要哥哥沒事她就放心多了,至於醫館,先按照他們的吩咐關門避避風頭。不過醫館暫時歇業,心草堂可不能如此,還好京城裏的人都不知道心草堂跟長春醫館的關係,因此心草堂還是可以繼續進行買賣。
「小姐、小姐,大消息,大丑聞啊,京城可熱鬧了!」半夏從外頭進來后發現艾芳馡已經醒了,便急匆匆的走進內室,有些幸災樂禍的叫着。
「發生什麼事情了?」艾芳馡將艾修傑的信件穩妥收好后,放進她放在床邊的紫檀木盒子裏。
「兩件大事。」半夏比了一個二的手勢衝到她面前,比手划腳、滿臉驚恐的說著,「睿王的府底被燒成一片廢墟,裏面抬出來的屍體都已經成為焦炭,有的甚至化為灰燼,進去清理的人根本找不到睿王的屍體,皇上大怒,一連好幾個大官被嚴懲下獄、全家流放邊城……」她把自己聽到的消息全部告知艾芳馡。
艾芳馡沉吟一陣子才開口,「你們兩個一會兒交代下去,最近這一陣子府里所有人減少外出,沒必要就不要出府了,要是非得出府,也不可以與人討論此事,免得被人趁機陷害。」皇帝應該是藉這個機會剷除朝堂上一些官員,斬斷某些人的人脈吧。
她們應諾,「好的。」
她繼續問下去,「另一件事情呢?」
半夏用力的拍了下手掌,開心的說著她方才在醫館外頭聽到的八卦,「小姐,那桑坤德不是也去廟裏為桑夫人舉辦超渡法會嗎?」
艾芳馡一邊喝着燕窩,一邊點頭。
「聽說他超渡法會進行到一半便受不了了,起來到處溜搭,結果半路遇到大雨,他跑到上山小路旁邊的破廟躲雨,裏頭正好有位姑娘在烤衣服,他見四下無人,那姑娘又有點姿色,就起了色心,把姑娘敲暈后非禮了人家,現在那姑娘的家人找來,鬧到官府去了。
「當年太后是在天竺寺向佛祖許願才懷了現在的皇上,因此對天竺寺非常敬重,每年都會捐贈不少白銀,這種事有辱佛門清譽、又是在天竺寺地界裏發生,京兆尹也不敢像上一次那樣隨便放了桑坤德,一沒有處理好,京兆尹的烏紗帽就不保了。」
「唷,那現在呢?」
「京兆尹給了桑坤德兩條路,一是娶了人家姑娘,二是男的五馬分屍、女的浸豬籠。」
「看來這京兆尹還是有意偏袒,否則早就拖到市場口斬了,還會給他選嗎?不過有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大快人心。」
「不過啊,小姐,桑坤德的供詞跟那位姑娘有些出入!」半夏回憶她聽到的。
「有什麼出入?」
「桑坤德說那姑娘是故意引他去破廟的,他是着了那姑娘的道。」半夏摸着粉腮說著,「因為他一進到那破廟就覺得全身燥熱,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清楚了,還說他經歷的女人多了,不可能這麼飢不擇食,而且他一直以為那位姑娘是小姐您。」
「像我?」
「桑坤德的供詞是說那姑娘當天跟小姐一樣都是穿水色的,也戴帷帽,他才會認錯人。」
「那這個意思不就是他本來要非禮的人是小姐!」芍藥聽完后氣呼呼的罵道:「真是不要臉的爛男人,有過一次教訓竟然還死性不改,太可惡了!」
「跟我一樣穿水色的?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你們知道嗎?」聽到這話,艾芳馡不免感到好奇。
「好像叫……江伶?」
「江伶?!」她怔了下,她記得昨天在天竺寺看到桑坤德時,他身上穿的衣料跟哥哥穿的是一樣的,而江伶也跟她一樣穿着水色衣服,所以他們兩人真的有可能是認錯人,把對方誤認為是她跟哥哥……
眼珠子轉了圈,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嗤,這桑坤德終日打雁,終於被雁啄瞎了眼,以後有好戲看了。」這江伶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她記得江伶可是很有手段的,進桑府後,桑坤德後院那些通房很快就全被江伶用骯髒的手段給除掉,直到最後,她也是……
撇開這些前塵往事不談,她倒是很好奇最後他們這麼一對姦夫淫婦會有什麼下場。
「好戲?」芍藥與半夏一同驚呼。
「等着看吧。」相信那一定會很精彩。
京城郊外,某座山的山坳處有一座十分不起眼的院子,守備卻異常森嚴。君天寧已經在這院子裏來回踱步了一整天,卻不敢發出一絲不耐的聲響,只能頻頻望着那幾扇緊掩的門扇,繼續焦急等待。
直到夕陽西下,天邊染成昏暗詭譎的顏色,院子裏的燈火點燃,那緊掩的其中一扇門這才被打開。
「如何?」君天寧心急如焚的上前問着才剛踏出內間、滿臉疲憊的艾修傑,「睿王現在情況如何了?」
艾修傑吁了口濁氣,「沒問題了,睿王身上的毒可以說是已經全解了,現在就只剩下後續的調養與修復,相信很快他便能重新站起,等他完全能站立行走後,再為他做最後一次施針,將殘餘的毒排出即可,日後都不用再擔心毒發。」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了嗎?」
「可以,不過他現在還很虛弱,可能無法跟你說話。」
君天寧點頭,進入已經被收拾乾淨的屋內,站在床榻邊看着臉色蒼白、閉着眼睛狀似昏迷的單憬陌。
「憬陌、憬陌……」明知道單憬陌無法回應自己,君天寧還是不由自主的輕喚他。
只見他一根手指敲了三下床沿,讓君天寧知道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