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宜綿被責罰

第38章 宜綿被責罰

既然接手了荷花池,自然不能懈怠了,宜綿讓馬全將分到荷花池做雜役的六個太監都叫過來。管事的太監叫小祿子,見了宜綿頭磕得嘎嘣響,“奴才小祿子參見格格。奴才早就想來拜見格格了,只是一直不得機會,今日可算是了了奴才心愿,這輩子也無憾了。”

內院的雜役太監命最苦,比外院的雜役太監住的還差,一個屋子擺了四個大通鋪,沒主子沒靠山,一輩子難出頭。小祿子便是個管事的,也只能選個通風朝陽的大通鋪住了,比馬全劉三差遠了。小祿子心裏尋思着,他若是能攀上耿格格,等以後耿格格生了孩子,調他過去伺候,只怕這輩子還有些指望,若不然一輩子挖着蓮藕清理雜葉,活得有什麼意思?

馬全恨恨盯着小祿子,這個癟三,眼裏冒着耗子偷大米的精光,莫非是想要在格格這裏討好?那可饒不得他。

宜綿倒沒想到這個太監這樣殷勤,一個太監的殷勤還不至於讓宜綿受寵若驚,她淡然道:“你好生做事便是對得起我了。”說著,便讓秋蝶賞銀子。雖然心痛,但是沒辦法,太監不喜歡首飾,只能是真金白銀賞了。

小祿子不想走,還沒說上幾句話呢,耿格格如何對他有印象。只是他想再開口,便被馬全哥倆好的摟住了肩拖了下去。小祿子一看馬全臉色,心中直罵娘,太監都愛吃獨食,他一心要表現,可是得罪了這太歲。小祿子連忙諂笑着將剛得了的賞賜往馬全兜里塞,“馬哥哥,您拿着。我屋裏還有幾兩碎銀子,這就跟哥哥您拿過來。”

馬全一把推開小祿子的手,“誰稀罕你拿點子銀子?你小子給我老實點。”

小祿子看馬全給他立威呢,連忙雙手籠在一起討饒道:“馬哥哥哎,您就跟我親哥哥,我哪敢撬您的屋角。只是,我跟您一樣,都是一心想要為格格做事。您看我對格格的一片忠心,就饒了我這回吧。”

“你小子有什麼花花腸子,打量着你哥哥我不知道呢,實話跟你說,格格是念舊的,我跟了她一年多,可不會撇開了我重用你。再說,你是荷花池那邊的雜役太監,用你不是名不正言不順不是?”馬全揚着頭斜着眼做出蔑視的樣子。

小祿子也算是知道了,他今日不拜了碼頭,只怕耿格格這條線難搭上了。“馬哥哥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敢抱那個心思?哪個不知道耿格格重用您呢,進門不過幾天就將提膳的事給了您,平日裏萬事也靠着您,您是格格身邊得力人,我便是想擠也擠不進去啊。馬哥哥啊,您也知道雜役太監苦,弟弟我就是尋個活路,求您帶契些,我小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

小祿子好歹是個管事,手裏還有着四五個人,為什麼對了他這樣子低聲下氣?馬全不過轉眼便想明白了,耿格格比他想的能耐,她年紀小就受着寵,過兩年再生個孩子,以後就穩了。小祿子看得比他遠,所以腰彎得也比他低。馬全知道格格不會白放着小祿子不用的,他如今立了威,讓小祿子不能跳過他耿格格聯絡上,目的也達到了。

馬全笑眯眯將小祿子扶起來,“瞧你說的,我不也是個太監,還不明白太監的苦?只要你一心為格格辦事,格格和我還能虧待了你?”

小祿子知道馬全算是接受了他的投誠,心裏也開心,不過到底有些遺憾,若是直接進了耿格格的眼,才更好。只是馬全在那杵着,他也無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通過馬全給耿格格辦事了。

既是心思一樣了,小祿子和馬全哥倆好地又相互奉承了幾句,才笑着告辭,只是一分開,都在呲着嘴罵娘。

四阿哥府中太監上百,宮中太監上千,好人家將孩子切了根好伺候貴人,貴人們也願意用太監,一是切了根無法人倫放在內宅讓人放心,二是太監沒骨頭能低得下頭伺候。若是放在現在,這樣不人道的事,接受起來都不困難,哪裏還忍心利用這些可憐之人?可是處在當下環境裏,哪裏還有那麼多顧慮了?

不僅宜綿用太監,一向清高的鈕鈷祿氏也嘗到了太監的能耐。周福低着頭小着聲將馬全在外院收買人心又跟荷花池的小祿子勾結的事跟鈕鈷祿氏稟告了。

周福一臉替宜綿可惜的樣子:“這耿格格這是年歲小,得了一點寵,人就失了分寸,不知道自個姓甚名誰了。四阿哥最是容不得人將手伸到外院去,若叫四阿哥發現了,不說馬全沒命了,便是耿格格都討不了好。奴才瞧着,不少人等着看馬全的下場,說不得有那做好事的今日就要跟蘇公公稟報了。”就差說出一句“您瞧着,耿格格就要倒大霉了”來討好鈕鈷祿氏。

鈕鈷祿氏露出矜持之笑:“你安生當差,閑事休管。”

周福立刻將笑收斂了,學着鈕鈷祿氏做出矜貴的樣子,“奴才省得。格格,這是小廚房特意給您做的芝麻團,您嘗嘗,可還香甜?”

鈕鈷祿氏口味重,喜歡重油重鹽的,若是別人瞧了芝麻團上的油光,只怕不想下筷,她卻看着就歡喜,用筷子夾了一個,不過幾口就吃進了肚子,笑道:“這芝麻香,內里包的紅豆軟軟甜甜,味兒不錯。還熱乎着呢,你也嘗嘗?”

周福連忙擺手,“這好東西,給奴才吃就糟蹋了。格格,您盡着吃,若是吃不完,放着留明兒吃也行。這東西冷了也不變味。”

“成,你用心辦差了,核桃,給周公公賞。”

周福貓着腰退下后,鈕鈷祿氏嘆了口氣,雖說耿格格馬上要倒霉了讓人扼開心,自己這近況卻實在開心不起來,一口好吃的都要花銀子,這日子過得比在家中還清苦,何時才是個頭啊?雖然嘆氣,但是剛膳食沒吃飽,鈕鈷祿氏又吃了兩個。再想吃卻被那嬤嬤勸住了,“格格,這東西是用糯米做的,吃多了不好克化,不如晚點兒再吃吧。”

鈕鈷祿氏頓了一下,也停了筷。

核桃嘟着嘴抱怨道:“格格怕是沒吃飽吧。那膳房的人真會省事,一大鍋子就把格格們的菜炒了。耿格格喜歡吃清淡的,咱們個個都要吃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真箇欺負人。”

這樣的話聽得太多了,不是別人跋扈,而是越發顯得自己凄涼了,鈕鈷祿氏厲聲喝止了核桃:“好了,別說了。”

核桃不敢說,心裏卻憤憤不平,格格對着她越發沒有耐心了,數次當了人訓斥她,反而對內務府出來的桂花菊花越發倚重,難道她也要落得跟芍藥院的秋桃一樣,要出府嫁人?不成,她擠破了頭跟着格格進四阿哥府是來謀大前程的,豈能這樣灰溜溜就走了?桂花也就罷了,一貫懂得奉承她,膽子也小,倒是菊花,一進門被格格賞了板子,如今靠着嘴皮子又爬上來了,還將她這個格格的貼心人擠到一邊,可不能就這樣放過了。核桃轉動着眼珠子,想法子對付菊花,也讓鈕鈷祿氏認識到她這從娘家帶來之人的可靠。

小丫鬟的算計暫不提,只說李氏也從新提上來的大太監王順那裏得到馬全在外院收買人心的消息,她嗤笑兩聲,道:“你做得很好,有心人天生反骨頭,就該削減一頓才能明白事。外院的蘇公公最是嫉惡如仇的,你想個法子把這消息遞到蘇公公耳邊。”

王順立刻道:“請主子放心,奴才一定辦到。”

想要遞話到人耳邊,多簡單的事,蘇公公高不可攀,可是他有個徒弟,他徒弟還有徒弟呢,多走幾條路,不就能傳上了?等四阿哥晚上下差事回府,小德子便慌忙火急來找他師傅了,不巧被四阿哥瞧見了,又是一腿,問他何事。

小德子嘴裏吃了黃連一般,這事實在算不得什麼,他若是悄悄跟他師傅說了,打馬全幾個板子就要完事了,若是叫四阿哥知道,又要掀起一場風雨。上回打死人的事就讓他們師徒兩個被雜役太監恨死了,如今不是又要添新仇?只是四阿哥問了,他再不敢隱瞞,一咕嚕全說了。

只聽小德子苦哈哈道:“回主子,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耿格格那裏的太監馬全總去雜役太監那裏發些桔紅糖、油糕之類的糕點,奴才覺得不像話,才過來討師傅的主意,看如何懲罰馬全。”

蘇培盛背着四阿哥狠狠瞪了自己徒弟一眼,平日裏看着機靈,怎麼就做這蠢事,這事是小,可是還牽連着耿格格,這格格如今得寵着,若是得罪了,枕頭風一吹,他也討不得好。

小德子也委屈,四阿哥明明都一腳踏進了書房,怎麼後頭還長了個眼睛不成,就看到黑地里冒出個腦袋的他?

“你去把馬全捉起來,蘇培盛,提燈跟我去芍藥院。”四阿哥說著,也不進書房,提腳往內院走,蘇培盛連忙趕着,用手示意小德子捉人,別打板子,等他回來再說。

馬全和劉三兩個天黑就下了差,在自己屋中蹲着,小德子一捉一個準,將兩人全捆起來了,劉三嚇得立刻跪地求饒,馬全雖然也求饒,卻看着鎮定不已。

小德子雖然捆了人,態度卻客客氣氣的,因為四阿哥去了前院,說不得耿格格舌燦蓮花,給他們兩個脫了罪,他何必得罪人?“你們犯了什麼事,自己也知道。我也不打你們,你們自己在屋子裏反省。”說著,領了人走了。

隔壁周福瞧了小德子氣勢洶洶過來了,本以為馬全要倒大霉了,哪裏知道這又走了,失落嘆了口氣。

劉三哭着鼻子道:“馬哥哥,咱們兄弟這回凶多吉少了,您怎麼不害怕呀?”

馬全瞪他一眼,“你個沒出息的東西。”

劉三又哭又笑:“哥哥是不是有什麼保命的法子,跟弟弟說一說,免得我壞了你的好事。”

馬全低着頭不說話,他有什麼法子,只看格格能不能說服四阿哥了,若是能,他馬全以後肝腦塗地,若是不能,早些去了亂葬崗也不差,免得苦一輩子。

馬全念叨的格格正一臉理所當然看着四阿哥,道:“這不可嗎?前些日子膳房送來一筐桔子,我這院子裏正好還有些晚開的玫瑰,我便讓人做了桔紅糕,因料子放得多,最後做出了一大罐。這東西最服鮮,三五日不吃便壞了,我想着芍藥院裏這許多人也吃不了,便讓馬全帶些去外院。我還特意交代了他不要給大太監,只給雜役太監吃。”

四阿哥倒也被宜綿逗笑了,“你這意思是你還特意避嫌了?”

若是以往,宜綿固然會做出一臉的委屈,將四阿哥蠢笑,但是她已經成長了,以前做的時候是無所覺,現在察覺了就不想裝模作樣,也不想賣蠢了。宜綿立刻跪下請罪:“是我少慮了,光想着不能招惹書房和爺貼身的太監,沒想到外院的太監都要避嫌,爺罰我便是。”

四阿哥將她扶起來,“念你初次犯,我也不罰你,只是你那兩個太監,都要打板子,你也別替他們求情,這事你不曉得,他們難道不知曉?”

“我不求情,板子他們該挨,只是爺別把他們打殘了,我還用他們呢。”宜綿懇切道。

四阿哥卻不以為意,“若是打殘了,爺再給你兩個中用的便是。”

“四阿哥給的再好,怕也會犯錯,他們兩個挨了板子,就會記住教訓,以後我若再出了差主意,他們便會攔着。下次,我便犯的錯誤少了。”

“說的也有道理。成,依你便是。”四阿哥一擺手,豪氣道。

“多謝爺。”宜綿用帕子擦着淚道。

四阿哥哭笑不得:“這點子值得你哭鼻子?”

宜綿認真道:“我不是謝爺饒了馬全他們的命,而是謝您饒了我的命。我自嫁到府中,爺對我寬容體諒諸多,我到今日才體會些許。爺放心,我以後一定做事謹慎小心,不讓爺為難了。”

四阿哥替她擦了淚,“你這樣甚好。”從小宦之家的嫡女到規矩嚴格的阿哥府的格格,其中不適應之處,可以想見一二。不說耿氏,便是家世更好的鈕鈷祿氏,也不是沒犯錯,四阿哥不是不知曉,只是都饒過了。耿氏明白他的苦心,又知道長進,四阿哥便覺得她沒枉費他心思,也值得寵愛一二。

等馬全又着實挨了二十大板修養回來之後上差,立刻恭維宜綿道:“格格真是高明。”連四阿哥都能算計,可不是牛人?

宜綿知道馬全意思,只輕聲一笑,當做高明樣子。然而,她心中卻知道,她並不是算計了四阿哥,而是她確實想少了,她還沒那個能耐能謀算四阿哥。但是總有一天,她會謀算他,將他對她的寬容、寵愛之心,都一一算計上,直到四阿哥發現她的算計,徹底嫌棄她為止。

日子往前算,都蒙上了灰塵一般,讓人覺得沮喪。宜綿想着,若是四阿哥對她的愛一直增長,正好能滿足她所有*,該多好?那樣,她便不用對他心生愧疚,也不用擔憂被他厭棄。

只是人生,哪裏就這樣容易修得如此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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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雍正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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