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易平瀾朝蘭雨使了個眼神,讓她不要開口,望向兄長表示,「這姑娘受傷,不記得自個兒是誰了,大哥,我打算暫時收留她幾天。」

聽見二弟竟要帶這姑娘一塊回去,易平江有些意外,「你要帶這姑娘回咱們家?」

「她什麼都不記得,腦子有些不清楚,也沒地方去,咱們先收留她幾日,看能不能幫她找到親人,否則讓她留在這兒,只怕會教人給欺負了去。」這話易平瀾說得義正詞嚴。

見二弟似乎也沒旁的意思,只是想幫助這姑娘,易平江想了想,遂點頭答應,「那好吧。」

【第六章】

回到梔山村已入夜,胡氏早早睡了,易平湖窩在自己房裏頭。

堂屋裏,趙氏哄睡了兒子后,帶着女兒在做冬衣,天氣漸冷,再過一陣子便要入冬,冬衣要先準備起來,屆時才不會來不及。

她和女兒手上縫的冬衣是丈夫、二叔子和婆婆的,至於她和女兒還有兒子,穿去年的就成,小叔子的她才懶得理他,敢帶人來抓她女兒去抵債,她沒打破他腦袋就不錯了,還想讓她給他做新的冬衣,門兒都沒有。

見到丈夫和二叔子回來,趙氏連忙迎上前去,關切地問——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二叔子沒事了吧?」先前有村民來報信,說二叔子在村尾那兒被幾個黑衣人圍攻,丈夫和幾個鄰居趕過去時,那些黑衣人都讓二叔子給放倒了,不過二叔子也受了傷。村長與幾個村裏的人將那些人全都綁了,送去官府,丈夫則送受傷的二叔子到城裏的醫館醫治。

「沒事了,多謝大嫂關心。」易平瀾應了聲。

站在母親身邊的易如儀,看見二叔抱着的皮妞,隱隱覺得不太對勁,細聲問:「二叔,皮妞怎麼一動也不動的?」

「它……」易平瀾看了身旁的蘭雨一眼,一時沒答腔。

易平江當二弟還在為狗兒的死傷心,嘆口氣回答女兒,「皮妞為救你二叔,被那些黑衣人給打死了。」

「皮妞死了?!」易如儀不敢相信地看着二叔抱着的狗,一下子眼眶就紅了,難過地扯着母親的手,「娘,皮妞死了。」

「娘知道了。」瞧見狍兒就這麼死了,趙氏心頭也有些不舍,拍拍女兒的背安慰她,「這狗也算是忠犬,先後救了觀兒、如儀,還有二叔子,咱們好好把它安葬了吧。」

易平瀾點點頭,指着站在他身旁的蘭雨道:「這姑娘先前乘坐的馬車翻覆,昏迷過去,被人送到醫館裏,醒來后只記得自個兒的名字叫蘭雨,其他什麼都記不得了,腦子有些不清楚,我和大哥把她先帶回來,待查清楚她的身分后,再送她回去。」

趙氏有些為難,「可咱們家裏頭沒多有餘的空房可以給這姑娘睡。」原本二叔子和小叔子的房間長年都空着,但他們兩人這會兒都回來了,家裏頭便沒多的空房。

聽見她的話,蘭雨拉了拉易平瀾的衣袖,小聲表示,「我可以在你房裏打地鋪。」

易平瀾低聲回道:「你是個姑娘,豈能與我同睡一房。」

易平江聽見兩人的話皺眉,覺得那姑娘也太沒羞沒臊,竟想與二弟同睡一房,就不擔心有損她的名聲嗎?她不在意自個兒的清譽,他可得顧着二弟的,看向女兒,「讓這姑娘同如儀一間房吧。」

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易平瀾頷首,「那就這麼安排,如儀,你先帶蘭姑娘去漱洗,我去安葬皮妞。」

「皮妞!」易如儀紅着眼睛,再摸了摸它已冰涼的身子。

「讓你二叔去安葬它吧。」趙氏勸着女兒。

蘭雨沒想到這小姑娘會為她的死這麼傷心,可她由人變狗再由狗變成人,這遭遇實在太離奇不可思議,除了易平瀾她不敢再告訴其他人,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這晚洗漱后,她與易如儀睡在一塊。約莫還在為狗兒的死難過,易如儀很安靜地躺在床榻外側,蘭雨不知她睡着沒,也靜靜地沒有出聲。

這是她重新變回人身的頭一個晚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隔了許久終於能再睡在床上,她有些不習慣。

她很想去找易平瀾,可她現在是人,不能再半夜跑到一個男人房裏,只有夫妻才能同住一間房……對了,夫妻,只要她嫁給他,就能與他睡在一塊了!

這竄起的念頭,讓她興奮得雙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而這晚,有一行人拿着腰牌,進入已關閉城門的大安城,那些人直接來到府衙,找知府大人。

在見到他們手中的腰脾后,知府恭恭敬敬地答應對方的要求,翌日一早,派衙役在城裏四處張貼告示。

天還未亮,蘭雨便起身來到易平瀾房間,守在門前,等着他出來。

沒等太久,就見房門被人打開,看見易平瀾的那一瞬間,她一時改不了當狗的習慣,一跳起來就往他懷裏撲。

一大早就有美人投懷送抱,那香軟的身軀,讓易平爛下腹隠隠氣血翻騰,為免失態,他連忙將她推開。

「跟你說了你現下是人,不再是狗,別動不動就往我懷裏撲。」他壓低嗓音提醒她。

「我一看見你,高興得就忘了其他的事嘛。」她吐了吐粉舌。

她的話和她那不自覺露出的勾人媚態,令他有些口乾舌燥,不得不板起臉來告誡她,「以後要記住,你是姑娘家,舉止要守禮。」

「知道啦。」蘭雨點頭應着。

「你一大早來找我有什麼事?」

蘭雨深吸口氣望着他,向他宣告她昨晚做的決定,「我是來告訴你,我要嫁給你。」

「你說什麼?!」易平瀾錯愕地瞪着她。

絞着手,她神色有些緊張,再說了次,「我要嫁給你。」

他眸色深沉地注視着她那張清麗的臉龐,「你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麼嗎?」

「當然知道。」她鼓起勇氣說出自己非嫁他的理由,「你上次幫我洗澡,我的清白已毀在你手上,只能嫁給你了。」

沒想到她竟會抬出這理由來,倒讓易平瀾一時之間啼笑皆非,然而倘若他真要拒絕她,也不是找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釋。

他想起那時瞥見她跳起來為他擋下那枚暗器,接着被抓住重重拋擲向樹榦的那一幕……

當他收拾了那些黑衣人過去時,發現狗兒已斷氣,他不願相信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總愛粘着他的皮妞就這麼死了,一聲聲呼喚着它,企圖想將它叫醒,明明才跟着他沒多久,可失去它的痛卻如此尖銳。

如今失而復得,易平瀾望着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蘭雨,他隱忍一夜的情緒再也綳不住,冷不防將她擁入懷裏。

「皮妞。」他在她耳邊呼喚着這個他為她取的名字。

她柔順地依偎在他懷裏,一雙杏眸盈盈望着他,「跟你說了我叫蘭雨啦,你娶我好不好?以後我一定會當個好妻子。」她脆聲央求着。

「你就這麼想嫁給我?」他漆黑的眸底掠過一抹不明的情緒。

「反正你早晚也要娶妻,我們倆彼此熟悉,不如就湊合湊合在一起,總比去娶一個陌生的女人還好。」她眼神亮晶晶地想說服他。

她此時的眼神就像還是狗兒時一樣,帶着抹討好,讓他難以拒絕,「都還不知道你現在這身子是什麼身分……」

不等他說完,她急着表明心意,「不管是什麼身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那宛如誓言的話,讓他呼吸一窒,在他死水般枯寂的心湖掀起波濤。他凝睇着她臉上那單純又堅定的表情,正色地問:「你真的這麼想嫁給我?」

他看不上胡青婉,但對為救他而死的皮妞,他心裏多了幾分縱容和寵溺,倘若這真是她的願望,那麼他就成全她。

「真的真的,比金子再真不過了。」她重重點頭,怕他不相信,她挽住他的手臂,仰着臉望住他,「你不能不要我,我的身子可是都被你摸遍了。」

聽她把他說得彷彿是登徒子似的,他哭笑不得,「那時你只是只狗。」

「就算是狗那也是我啊,你摸人家時,人家也是有感覺的。」她眨着眼,嬌羞地道。

「你……」易平瀾拿她沒轍,眼神佈滿自個兒都沒察覺的寵溺,「罷了,你若真要嫁我,就依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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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先攻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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