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她一楞,接着高興地跳了起來,尖叫出聲,「啊,你答應了!」

「小聲點。」瞧見她臉上那燦爛得如同朝陽的笑顏,他嘴角也掩不住笑意,這一刻,空寂多年的心頭彷彿一瞬間被人給填滿了。

她笑咪咪地捂着嘴,下一瞬,又忍不住再問:「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易平瀾沒見過像她這般急着想嫁人的姑娘,「等過兩日我稟告娘和大哥,再決定日子。」

「為什麼要過兩日,不能今天就說嗎?」她不想再跟如儀睡一張床,她覬覦他的床榻很久了。

「我昨夜才帶你回來,今天便說要娶你為妻,你想大哥會怎麼想?」

蘭雨歪着腦袋想了想,「你大哥可能會認為你被我的美色給迷住,對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非我不娶。」

聽見她這般不知羞臊的話,易平瀾點了點她的額頭,笑斥道:「你這腦袋裏都在亂想些什麼。」

「想你啊。」她抱着他的手臂甜甜笑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剖開她的腦袋,可能會發現裏面全都刻了一個名字——易平瀾。

這句話讓他下腹方才已逐漸平息下去的氣血,又開始隱隱躁動起來。

他扳開她的手,「天氣熱,我要去沖個涼。」說完,沒再搭理她,直接朝浴間走去。

她狐疑地抬頭望了望陰霾的天空,今天天氣不熱啊。

「好了好了,觀兒不哭了,皮妞雖然死了,但是皮妞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用不着再做狗,能當人了。」蘭雨哄着得知皮妞死了而嚎啕大哭的觀兒,她不能告訴觀兒她就是皮妞,只能這麼暗示他。

趙氏和易大哥去了茶園,易平瀾也出門去了,胡氏見孫兒為皮妞的死哭鬧不休,一開始還安慰他兩句,見他哭個沒完,心煩地進了自個兒的房裏,讓孫女去哄孫子,蘭雨見易如儀也哄不停弟弟,遂過來幫忙。

觀兒抽抽噎噎地說著,「我要皮妞,不要皮妞當人。」

蘭雨臉黑了黑,這小傢伙竟要她繼續當狗。不過她也明白,這孩子是捨不得再也見不到狗兒,才會這麼說。

她把他小小的身子摟在懷裏,輕撫着他的背哄着,「當狗很辛苦,若是沒有主人養它,就得四處流浪,常常餓得有一頓沒一頓,就算有主人養,萬一遇到不好的主人,只能挨打受氣。皮妞很幸運,遇到了你們,它雖然不在了,可一定也希望你們都能好好地過日子,別為它的死太傷心。」

她這話甫說完,門口處傳來胡青婉的聲音——

「如儀,姑母呢?我娘讓我送些菜過來給你們。」藉著送菜過來,胡青婉想再見見易平瀾。她始終不相信,以她的美貌,易平瀾竟會對她不動心,兩家的婚事雖暫時作罷,但附近幾個村子的男人看來看去,她覺得還是易平瀾長得最稱頭體面,且他又很會打獵,每次上山一趟,獵到的獵物就夠易家吃上好幾日,還能讓表嫂捎帶回娘家,這樣的男人,她委實不想放過。

易如儀細聲回答她,「奶奶在房裏。」

留意到堂屋裏多了個沒見過的生面孔,對方那張清麗的臉孔令胡青婉心中生起了戒心,防備地問:「這姑娘是誰?還有觀兒是怎麼回事,怎麼哭得滿臉淚?」

「蘭姊姊生病了,二叔帶她回來暫住幾天,觀兒哭是因為皮紐死了。」易如儀心裏不喜歡這位表姑,可仍是老實回答她。

「皮妞?」胡青婉想了下,才想起是易平瀾養的那條枸,「你是說那條狗死了?」

「嗯。」

「死得好,那麼丑的狗不死,留着多礙眼。」胡青婉一臉幸災樂禍。

「皮妞才不醜。」觀兒氣呼呼反駁她。

易如儀也附和弟弟,「皮妞不醜。」她和弟弟都被皮妞救過,在她心裏,皮妞是最好的狗。

見易家姊弟這麼護着她,蘭雨心裏暖暖的,看向胡青婉,「他們姊弟心地善良,所以看那狗從不覺得丑。」

這話她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只要不笨,都能猜得出她的言下之意。

胡青婉一怔,之後怒嗔,「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善良?」

「我可沒那麼說,是你自己說的。」這女人當初殘忍地拿着竹掃帚打她,還當著易平瀾的面誣賴是她先咬她,這樣的女人跟善良怎麼也扯不上邊。

胡青婉頓時惱羞成怒,「你賴在我姑姑家有什麼目的?我瞧你壓根就不像有病的模樣,你說,你是不是想勾引我二表哥,所以才死纏爛打地留下來?」

易如儀心裏有些喜歡這位蘭姊姊,細聲替她說話,「二叔說蘭姊姊是腦子病了,不記得以前的事。」

昨晚她帶蘭姊姊去洗漱后,二叔拿了藥膏讓她給蘭姊姊擦藥,她看見蘭姊姊身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聽說那些是她從馬車上摔下去時弄的,那麼多傷,蘭姊姊一定很痛,可她都沒有哭,今天還幫着她安慰弟弟,在她私心裏,她覺得蘭姊姊比起胡青婉好多了。

「不記得以前的事?她該不會是騙人的吧?」胡青婉睨瞪着蘭雨,忽覺得有些眼熟,下一瞬便想起爹昨天進城,今早回來時帶回了張懸賞的告示,上頭畫了個姑娘,那姑娘有着張鵝蛋臉,一雙大大的杏眼再配上挺俏的鼻子和小巧的櫻桃嘴,模樣十分秀美。

竟和眼前這女人有幾分相似。

家裏識字的兄長在看了那告示后,說告示上頭在懸賞的那姑娘姓藍,若有知其下落者到官府通告,找到人,便打賞五十兩銀子。

爹當時還說,要是能找到這姑娘,她的嫁妝就有着落了。

哪裏曉得她這一趟出門就撞了大運,讓她給瞧見了。

指着蘭雨,胡青婉興奮地道:「你就是城裏告示上頭懸賞的那姑娘吧?」

「什麼告示?」從她的表情里,蘭雨直覺她說的似乎不是什麼好事,隨即否認,「我不是你說的那姑娘。」

「你別騙我,你姓藍,那告示上頭在找的姑娘也姓藍,你一定就是告示上頭要找的人。」

蘭雨嚇了一跳,竟有人貼出告示要找她?可她用的姓氏是以前的姓氏,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她心忖也許只是巧合,還是先別自己嚇自己,問清楚再說。「你說告示上找的那個姑娘姓的是哪個蘭?」

「藍天的藍。」那字她倒是認識,因為他們村子裏,有個秀才公就是姓藍,他兒子教她認過那個姓,「你不要否認,一定就是你。」她盤算着回去告訴爹后,讓他進城裏去稟告官府,五十兩銀子可不少,他們家一年還賺不了二十兩銀子。

蘭雨心頭頓時安下來,氣定神閑地橫她一眼,「你弄錯了,我是姓蘭花的蘭。」

「你騙人。」胡青婉不相信。

易如儀跳出來為她做證,「蘭姊姊真的是姓蘭花的蘭。」昨晚她帶蘭姊姊去洗漱時,蘭姊姊告訴過她這件事。

「我不信,你這丫頭八成也想幫着她騙我。」胡青婉仍面露懷疑之色。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胡青婉仍是不太相信,接着想起來易家的目的,再問易如儀,「你二叔呢?」

「二叔出門去了。」

「嘁,白跑一趟。」她沒好氣地轉身走了,打算回去帶爹過來瞅瞅,那姓蘭的女人像不像告示上畫的人,若是像,就讓爹趕緊去官府里通風報信。

沒人發現就在堂屋後頭,她們所說的話都被易平湖給聽了去,他暗中細細打量蘭雨一眼,便去胡氏房裏,告訴她——

「娘,我突然想到我有本重要的書落在書院裏頭,我回書院一趟。」等他進城親眼看了告示,就能知道二哥帶回來的那姑娘是不是告示上懸賞的人。通常懸賞都是有打賞的,他現下手頭緊巴巴的,能得些賞銀也好。

「你進城萬一又遇上那些人向你討債,可怎麼辦?」胡氏擔憂道。

「娘不用擔心,我會躲着他們,我走了。」

見一直待在房裏的易平湖行色匆匆往外走,蘭雨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稍晚,易平瀾回來,她將胡青婉來過的事告訴他。

「你說那告示上頭懸賞的那個藍姑娘,該不會就是我吧?」胡青婉離開后,她想起自個兒還不知道這副身子的來歷,說不定城裏懸賞的人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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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先攻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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