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而瞧見到她那副不知利害、輕重的天真模樣,馬蘭眉實在不怎麼放心,於是,她只好轉而叮嚀起年紀較大的石頭。

「石頭,看好小丫,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別讓她因貪玩而出事了。

「嗯,大姊放心,我會看好她的。」石頭朝她點頭應道,之後便急跑出門去尋自家小妹去了。

待兩人離開后,她才轉頭看向馬老頭。

「爹,你過來。」

「啊……我?過去?」馬老頭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你過來幫我壓着這裏,」她半強迫地捉過他的手,屬在皇甫殤即使灑了傷葯依舊不斷淌血的傷口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幫我看好他。」

「啥,幫你看好他?!」馬老頭聞言驚恐的瞪大眼,「你、你就這樣把人扔給我,自個兒要去哪兒啊?」

馬蘭眉取起一旁的棉布,拭凈自己手上的血,轉頭對他說:「我要去找聞人衍。」

若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想找上聞人衍那奸商,只是皇甫殤的傷勢太重,身上又中了毒,一般的傷葯根本不能治癒,必須尋上一醫術精妙、擅長解毒的良醫方能

救治,而如今這世上能幫上忙的,唯有權勢滔天、與他同為皇朝巨商的聞人衍一人,她勢必得上聞人府一趟,求他幫忙出手救人。

她可不想看自己千辛萬苦避過官兵耳目、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就這樣死在她眼前。

「什麼?去找聞人大爺?!女兒,你找他幹啥?咱們家還欠他銀子沒還,你去找他,這不是兔子肉送老虎嘴,自投羅網嗎?你別走啊,女兒,你再仔細想想、考慮清楚啊,女兒、女兒……」

不顧身後馬老頭傳來的急切叫喚,她已取過皇甫殤的隨身玉佩,急急奔出門去九陽帝都尋聞人衍。

馬蘭眉不曾停歇地趕至聞人衍的豪華府邸,取出聞人衍交予她的暗牌,向門衛通報有要事要求見聞人衍后,不過半晌,便讓人領進了府內。

一進華院大廳,便見一身紅衣金袍的聞人衍搖着青骨摺扇,在管家、婢女侍從的服侍簇擁下,從廳旁的小閣緩緩踱了出來。

「這麼急着見我,有什麼事?莫非是馬姑娘已完成我交予你的任務,今兒個特地前來向我回報?」一落坐到廳堂上的主位,聞人衍放下手中摺扇,接過婢女遞奉上的香茗,逕自緩慢啜飲着。

「讓聞人大爺失望了,今日前來並非為任務一事。」馬蘭眉從腰間取出皇甫殤的麒麟玉佩,張手攤現在聞人衍面前,「相信聞人大爺對皇甫府發生的事已有耳聞了吧?」

她並未直接道出來意,而是藉由皇甫殤隨身的麒麟玉佩來暗示他皇甫府出事了,而他視若敵人的皇甫殤也遇上麻煩了。

聞人衍目光閃了閃,向身旁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立刻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上的麒麟玉佩,捧至他面前。

他取起玉佩,眯眸細細端詳了好一會兒,而後從鼻間輕嗤一聲,又揚手將它扔回侍從手中端捧的銀盤中。

「知曉又如何,不知曉又如何,皇甫府里發生的事與我何干?」他拿起案上的青骨摺扇,刷地抖開了它,斜倚在榻上,一面搧着風,一面如此回道。

「我假設聞人爺認得皇甫大爺隨身攜佩的麒麟玉佩,更已知曉皇甫府發生的事,那麼,我今日前來的目的您應該很清楚。」她接過侍從送回的玉佩,將它擱回腰袋間,盯着他一字一字緩慢道。

聞人衍冷冷哼笑一聲,「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你來尋我的目的,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既然他不怕隔牆有耳,她便直言,「那好,如此我便直言說出今日來意,我想向您求醫,一能醫刀砍劍傷、救治解毒的絕世良醫。」

她不客氣的對他提出要求,卻換來他猛地啪的一聲摔放下手中摺扇,毫不留情的冷喝。

「馬蘭眉,你好大膽!真當我不知你拐彎抹角說了那麼一通話的意圖嗎?向我求醫?哼!為何我要幫死敵仇家的忙,而且還是個通敵叛國的罪犯!」她想得倒好,他為何要救那無情險些害得他與心愛之人陰陽相隔的人?不趁機對他落井下石、趕盡殺絕,已是他寬宏大度,竟還妄想向他求醫救人?休想!

未料,馬蘭眉的回答卻出乎他意料。

「因為我在賭,賭你跟皇甫殤之間,雖然兩人有所誤會不和,但其實你並不想要他的性命。」她看得出來,他對皇甫殤這人的感情很複雜,既愛又恨,彷彿因某件事原本交好的兩人因而鬧翻,各種愛恨悲憎的情緒交織在一塊,竟也分不清究竟對他是何感受了。

「你錯了,」聞人衍緩緩握緊了置於玉案上的手,陰沉着臉一字一字咬牙恨道:「我憎厭極了此人,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最好命喪黃泉,如同他心愛的彎兒一樣,自此重傷昏迷,再也醒不過來。

「那好吧,就當是我向您求救,請您看在我過去這些日子如此盡心為您辦事的分上,賜我一名醫,讓我救治意外遇難的友人,行嗎?你不是說,你從來不會虧待替自己做事的手下嗎?」她改了向他求醫的理由,希望他能看在她為他冒險潛進皇甫府辦事、當探子的分上,賜予她一名醫術高深精妙的名醫救人。

「呵,馬蘭眉,你是不是忘了,你因家中那愛賭的老父欠了我百兩銀子賭債,被我派去他府上偷盜標案機密的姦細,你這般變着法子、不遺餘力地求我救他,難道,你喜歡上他了?」他危險地眯眸睨着她,彷彿只要她敢說是,便要當場動手捏死她似的。

她聞言心一驚,下意識地搖首反駁,「沒有,我沒有喜歡上他。」

但腦中卻不由自主回憶起那夜在馬車裏,他用那塊黑色綉金帕子細心包裹遞給她、在月光下盈盈散耀着朦朧暈光的那塊淡黃色桂花糕,和他那閉目養神、被月光照映得難得柔和的側臉。

聞人衍面色陰冷深沉,緊緊捉着薄唇,死死盯着她看許久,才收回視線,嗓音冷峻的開口——

「我可以答應幫你,但我是商人,從不做虧本生意,若要我出手幫忙救人,你必須與我簽下一紙死契,日後無論何時、何事,只要我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你都必須聽從我的吩咐命令辦事,我才同意……」他持扇站起身,慢慢踱下了高台,「否則,哪怕他傷重幾欲身亡,我亦不會助他。」

從她不惜闖上門替皇甫殤請醫救命的行為及態度看來,她似乎對皇甫殤已悄悄動了心,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情,只是她自己目前尚未察覺,他想,或許她是將來他對付皇甫殤那寡情無心之人的主要武器也不一定。

所以,他要趁早將她死死拿捏在手裏,待日後拿她來報復那令他受盡多年相思苦痛折磨、無法與昏迷愛人長相廝守的至恨仇敵皇甫殤!

「要我和你簽下死契?這未免也太……」馬蘭眉聽了,本想張口拒絕,但不知為何回絕的話一到嘴邊,眼前卻又重新浮現那夜皇甫殤伸手將糕點交付到她掌心的情景畫面——

「手伸出來。」

在宴會結束回府的馬車車廂里,他命令她伸出手,她一臉茫然迷惑的照他的話做,他將那塊以黑色帕子包裹的糕點交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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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作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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