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她說我很稚嫩!
我一把扯開他的手,大聲說道:“他們掙的是辛苦錢,良心錢,雖然不多,但是不臟。”
文哥被我這麼一嗆,沒有再還口,眼淚唰一下滾出來,咬着嘴唇盯着我。那模樣楚楚可憐。
我突然覺得不該指責別人的生存觀念,隨即埋着頭低聲說道:“對不起文哥,我只是無法接受而已,你有你的想法,但是我堅持自己的信念。”
文哥點點頭表示理解,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整天客人來來去去,也沒再見到像吳總那樣異類的客人,文哥也是規規矩矩地按摩,只是跟那些陌生的客人,文哥少了很多談資。
同樣的,陌生客人出手也寒磣,要麼不給小費,要麼給個一百幾十的。
工作一天,我大概算了一下,文哥按了差不多十個客人,收的小費也有小兩千塊錢,當然吳總給的那一千塊是大頭。
夜裏臨下班,等文哥和男員工都走完了我才進去換衣服,穿鞋的時候發現我的球鞋裏頭塞了兩百塊錢。
我鼻子一酸,這肯定是文哥給的。雖然不認同他掙錢的方式,不過對於他的為人,我還是沒有偏見的。
從三樓的走廊穿過,有一個大包間還亮着燈,裏面鬧哄哄的應該有不少人,我路過的時候剛好有個服務員出來,不經意瞟了一眼裏面的春色,這一看,我的臉徹底僵住了。
我看到陸嫻坐在一個中年男子的大腿上。
確定是她沒錯,她纖瘦的小手勾掛在那男的脖子上,小臉貼在那男的胸膛前邊微微亂蹭,任憑那男的撥弄她標誌的下巴尖,溫順得像只小貓咪。
而裏面哄亂不堪,也不知道聚了多少人。
門一開一關,我只看了那麼一眼,心裏堵了那麼一會兒,卻是嘆息一聲準備離開。
心想如果何松看到這種場面,會怎麼樣?
我走進電梯,下到一樓剛出電梯的時候,一個男生的身影莽撞地和我擦肩而過,像一陣風一樣,撞得我手臂疼。
我突然一愣,我好想看到了何松的影子。
沒錯,是何松,剛剛衝進電梯的是何松。
他怎麼會來這裏?
我腦子靈光一閃,何松該不會是知道了陸嫻的事情,特地找過來的吧?
如果是這樣恐怕得出事。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電梯已經停在了三樓,我趕緊拔腿繞到樓梯那邊跑上去。一進到三樓的走廊,我躡手躡腳地來到那個大包間門口,裏邊果然是傳出動靜來,謾罵喝止,砸玻璃掀桌子吵翻了天。
沒過多久,幾個保安衝進去,當門推開的時候,何松已經被幾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踩在腳底下,一身都是血。
我看得心疼,捂住嘴巴不敢出聲。而我看到受到驚嚇的陸嫻已經徹底懵了,蜷縮在沙發上眼神顫抖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何松。
幾個保安很快將何松給拖了出去,重傷之下的何松還在奮力掙扎。
“放開我,放開!”
老實說,何松在學校里就是好學生的標準,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看何松那眼神是要殺人。
走廊上,他和我第二次擦肩而過,可眼裏完全沒有我。
我有點失望,不過還是拔腿衝到樓下,“夢裏水鄉”的大門右側,一塊水泥空地上,何松衣着凌亂地坐着,看他頭上幾處傷口淌血,嘴裏喘着大氣,剛才的反抗已經把力氣徹底用光了。
我走過去低聲叫道:“何松!”
何松忍着疼痛艱難地抬頭看我,也是吃了一驚。
“程寧?你怎麼在這?”
“我……我我……我在這裏上班……”
何松眼睛圓睜,隨即應該是覺得丟人,埋頭靠在牆角不說話。我拿出一包紙巾幫他擦擦頭上的傷口。
擦了一會兒,何松抓着我的手,說道:“陸嫻的事,你也知道對不對?”
我扭動了一下手腕掙脫出來,趕緊搖頭說道:“不知道,她怎麼了?”
自己女朋友成了有錢男人懷裏的玩物,想必哪個男生都覺得特別丟臉吧!作為朋友,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讓他少受一點羞愧。
可我看得出,何松仍然是無比難過,他把頭扭向另一邊,身體卻是微微顫動,應該是在哭泣。
看到他為了另外一個女生變成這副模樣,老實說,此時此刻我不比他好受多少。
想想何松先前那種要殺人的目光,我突然不覺得陸嫻有多壞,反而是無比羨慕她,如果有一個男生願意這樣對我,那該有多好。
曾經,就是廁所那一次,他也曾為我出頭,幫我解圍。只是他對我和對陸嫻,完全不是一種情感。
但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見到何松的時候,心跳就會加速。
此刻在他的身邊,靠得那麼近,我好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都告訴他。
我鼓起勇氣,正想要跟何松訴說這一切的時候,何松突然站起來說道:
“程寧,我想回家了,送你回去?”
我心裏頭咯噔一下,好像是偷東西被人抓住一樣尷尬,紅着臉說道:
“我……我暫時跟我媽在附近的醫院住,我……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那我先走了!”何松毫無心情,冰冷地說了一句就在路邊攔下一輛的士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身影,我好懊悔,也很恐懼。現在大家都覺得我是男生,這樣的我,是否永遠都不可能擁有屬於我的愛情?
接下來的幾天,很多事情都變了,白永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突然從我們村,調派到縣裏工作了,一下子擺脫了十幾年的村長位置,搖身一變成了縣裏的公幹。
可是我隱隱覺得,這事跟我媽去縣裏有關係,是我媽幫了他一把。
可我媽一個鄉下女人,有什麼樣的本事辦到白永盛一個村長都無法解決的事情呢?
縣裏還給他配了公房,他打電話來讓我和我媽跟他一起去住。
起初我媽倒是猶豫了一會兒,可我卻是半點不稀罕,這臭王八以為挪個窩就不是那副德行了?
我看我媽身體也恢復了,醫生說隨時可以出院,索性收拾東西,直接回村裡住。雖然上班麻煩,從村裡騎車到“夢裏水鄉”上班有半個多小時路程,可是跟白永盛那混蛋隔得越遠越好。
再來就是何松跟陸嫻,他們兩個的關係好像也不樂觀,聽一些八卦的女生說,他們兩個貌似已經分手了,這事在年級里傳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顯得很平淡,因為不管何松跟陸嫻怎麼相處,他肯定,不會喜歡我。
我的生活在忙碌中平穩地度過了一段時間,每天上學,上班,回家重複着。
直到在“夢裏水鄉”工作了兩個月之後的某一天,發生了一件讓我腦袋沸騰的事情。
從那以後,我對女人反而是產生了一種厭惡感。
這天是周三,我永遠不可能忘記這一天。放學之後,我直接去了“夢裏水鄉”上班,我換好衣服就開始找文哥,可前台美女也不知道文哥去哪裏了,我打他的手機他也沒接。
這時候上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因為我是跟着文哥的,他不在我什麼也幹不了。
我坐在茶水間裏發愣,這時候文哥終於出現了,不過他的臉色很難看,見到我之後,倒像是有意躲閃我的眼神。
我笑着說道:“文哥,你上哪去了?到處找不着你。”
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呃,剛才霞姐找我有點事情,呃,對!”
我探探頭往外邊的長長的走廊看去,包間裏客人們進進出出的,相當熱鬧。
我寒暄着說道:“今晚客人挺多的呀,文哥你可有得忙了。”
文哥搓搓手掌,好像有話對我說,但是又難以啟齒。
我看出了他的糾結,所以直接了當地問道:“文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文哥一怔,停滯了幾秒鐘,才沙啞地說道:“是這樣的小寧,你來夢裏水鄉也差不多兩個月了,一直沒有試手的機會。吶,按摩這一行呢,光看是學不到本事的,所以我想讓你練練手。吶,今晚,霞姐有一位好朋友,是個女顧客,經常來的,脾氣也很好,我安排你去試試?”
我一想到文哥平時按摩的時候直接把手伸進去,就感覺腦袋嗡嗡響,光看一看就受不了,更別說要我去動手操作。
我喉嚨乾澀,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還沒等我拒絕,文哥已經將我推出走廊,邊走邊說道:
“沒關係的,就像平時我做的那樣,你照着來就可以了。”
這兩個月,跟在文哥身邊,說實話,他的手藝雖然多變,可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麼十幾套手法,大多數找他的都是女顧客,每次都被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其中的一些特殊門道和技巧,我也早就記在心裏。
可是要我真的去那樣做,我做不來。
“文哥,不行,文哥……”
一轉眼就來到三樓的一個包間,文哥將我一推進來,門就鎖上了,進到裏面,面對客人我自然是不敢大喊大叫的,只能硬着頭皮動手。
包間裏的燈光可以調節,這顧客喜歡昏暗,我站在門口的位置看去,基本上瞧不清她的樣子,只是能夠看卧在床上的是一個身材修長,體型勻稱的女人。
走進了才看到這女人真美,三十來歲,而且這身材也看得更加清晰,前凸后翹,如果我是一個男生,肯定忍受不住這樣的軀體。
她不喜歡說話,我也因為緊張不敢跟她聊天,就這麼按照文哥之前做過的常規按摩來給她做。
按摩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包間裏頭越來越熱。本來為了達到理療效果,包間裏的溫度比外邊高是正常的,可這會兒是越來越熱。
過了一會兒我才注意到,不是裏邊溫度熱,而是我身體在發熱,再看自己臉上手上全是汗。
躺在我面前的美麗少婦自然也是一樣的熱,她的後背不停地冒汗。
不同的是,我除了腦袋炸開一樣熱之外,整個人還有點昏眩,不知怎麼地,視線竟然也是越來越模糊。
而我面前的少婦卻是搔首弄姿,要多嫵媚有多嫵媚,反而是越來越精神。
迷糊之中,我注意到牆角落的香薰燈上邊,冒出一種粉色香氣,這香氣我是頭一次聞,特別難受。
接下來的事情,我永遠不想再提,只能說這個美麗的女人內心,住着一隻醜陋的靈魂。
當她發現我是女孩的時候,我原以為她會放過我,卻沒想到她竟然繼續玩耍着那些狠辣的手段。
我腦袋漲得生疼,她對我說過很多誇讚的話,可我只記得她重複了幾次的一句:
“真稚嫩!”
那一晚從包間裏出來,我整人像是大冬天被丟進冰河裏涮了幾個小時的小雞,顫抖着躲在廁所裏頭,任憑文哥在廁所外頭怎麼喊,怎麼敲門,我就是不開門。我感覺這個世界好臟,好噁心。
“小寧,你出來,咱們聊聊,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我捂着嘴巴直哭,顫抖地抓起手機,準備按下那三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