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什麼是高尚？
見我有些靦腆，一直埋頭不敢看她，霞姐不再圍着我轉悠，坐回辦公桌後邊的位置上，笑着問道：
“你跟齊總很熟？”
我一愣，搖頭說道：“不熟，剛認識不久。”
霞姐點頭說道：“你會做什麼呀？”
“還不會，但是我可以學，請霞姐給我機會，只要是男生乾的活，我都願意干。”
霞姐眼睛一下子變得深沉，盯着我問了一句：“男生乾的活，你都願意干？”
我還不明白霞姐話里的意思，光顧着傻樂，點頭說道：“是！”
霞姐單手托着下巴，盯着我說道：“在這裏顧客是上帝，有的時候，難免要吃一點小虧，總之千萬不要得罪客人，沒了客人，咱們就都得兩眼看天沒飯吃，明白嗎？”
我微弱地答道：“明白！”
“你現在沒有技能，我先讓你做按摩技師的助手，順便跟着他學習手藝，工資一個月2800元，如果客人給小費，你就收下。”
2800這個工資，對於一個窮酸學生來說，已經是非常多了，更重要的是，這裏的上班時間都是晚上，我可以兼顧學習，放學和周末來這裏工作。
霞姐讓我跟一位男技師，我叫他文哥，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年輕，活脫脫的一個小鮮肉，但他告訴我，在“夢裏水鄉”已經工作5個年頭了，這裏的老闆換了三次，他依然沒走。
文哥既然是老資格，為人也十分熱情，上午比較清閑，他跟我講了很多洗浴中心明裡暗裏的規矩。
一般在洗浴中心，按摩技師的工資會高很多，而且女技師居多，當然為了照顧一部分女性顧客，像文哥這種男技師也是十分的吃香。
文哥告訴我，五年來他在東湖區買了房子，也買了車，現在的生活過得挺不錯的。
文哥說話的時候有些娘氣，可他跟我不一樣，他是正兒八經的男人，他這種說話方式，倒有些彆扭。
不過看着一臉幸福的文哥，我有幾分羨慕，但是當我繼續追問，外面傳聞的一個月幾萬的收入是怎麼來的時，文哥開始有點打馬虎眼，不願意繼續透露更多。只說讓我好好乾就行。
大概那一部分收入，是霞姐說的“小費”吧，我暫時是這麼想的。
在結束交談之前，我問了文哥最後一個問題。
“文哥，你聽說過馮施雯嗎？一個很漂亮的姐姐，跟齊總很熟的。”
文哥眼珠子看向天花板，思索片刻卻是搖頭說道：“馮施雯？沒聽說過呢！應該不是在夢裏水鄉乾的，不然我肯定認識。”
我有些失落地說道：“哦，謝謝你文哥！”
一上午都沒什麼客人，文哥在茶水間裏看看手機，喝喝茶。我閑不下來就幫忙打掃了一下桌面。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拎着包進了茶水間，當她見到我的時候徹底愣住了。
是陸嫻，化了妝，穿得很成熟，完全不像是學校里的清純打扮，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她吃驚地看着我，問道：“程寧，你怎麼會在這裏……”
若不是心懷鬼胎，陸嫻不會這麼驚慌，上次在電梯裏被我撞破她的秘密已經把她嚇得夠嗆，這次卻是在茶水間裏看到我，當然是更加疑惑。
我不太想跟她說話，應付一句：“我在這裏上班。”
陸嫻聽我這麼一說，整個人都傻了，很快她像是故意要躲着我一樣，黑着臉，急忙轉身去了更衣室。
中午快到飯點的時候，我以為文哥可以休息，卻是沒想到來了一位客人。
文哥腰間的呼叫器響了。
“阿文，A315包間，客人要做個SPA。”
“好嘞！小寧，咱們走。”
一進包間，一張紅色的大皮卧椅上，一隻肥豬躺在上邊，肥大的肚腩差點沒將白襯衫給撐破了。
“吳總，來得早啊今天。”文哥柔聲說了一句，看來是一個熟客。
那肥豬吳總將臉上的毛巾拿開，一臉橫肉，把五官都險些遮蓋住了。
他朝我看了一眼，慵懶地說道：“額，還來了個小傢伙。”
文哥挽着我的手將我推到吳總面前柔聲細語地說道：“他叫小寧，今天剛來，吳總你說是不是緣分。”隨即文哥跟我使了個眼色，讓我趕緊打招呼。
“吳……吳總……你好……”
吳總稍稍坐起來一點，肚子上的肥肉摺疊出幾層游泳圈，他瞄着我說道：“小傢伙長得漂亮啊，小文，都快超過你了。”
文哥手掌輕輕在吳總肩膀上扑打了一下，捂着小嘴笑道：“嘻嘻嘻，吳總這是誇我呢！對了，給小寧留個電話唄，方便聯繫。”
我眉頭一皺，怎麼文哥一進了這包間，整個人都變了似的。
吳總很快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塞進我手裏，拍着我的手背咧嘴笑道：
“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別客氣，啊！”
“謝……謝謝吳總。”
隨後文哥開始按摩。
我在文哥身後站着，眼睛都直了。
我看得心頭噗噗直跳，接下來的每一秒鐘都想要快速逃離這個包間。
卻是在這個時候，吳總突然問道：“那個小寧啊，喜歡吃什麼呢？待會兒一塊去吃頓飯。”
我噁心得直發抖，哆嗦着說道：“不……不用了……我吃過了。”
過後我的腦袋呈現短路狀態，吳總問了我好多話，我都沒應他。
這SPA做了將近一個小時，一出來文哥就朝我罵道：
“小寧啊，你嘴巴怎麼這麼笨，人家問你話的時候嘴巴要甜一點，不然怎麼討人歡心。”
可我心裏就是一陣反胃，根本沒任何心思。這種感覺跟白永盛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很怪異。
而我對文哥竟然也產生了一種抵觸心理，他該不會也是那個吧，作為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真的無法接受這種事情，一想到這些，我全身彷彿幾萬隻螞蟻在爬一樣。
隨後文哥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沓錢，估計得有上千塊，他數了兩張遞到我面前。
我張大嘴巴看着他，吃驚地問道：“什麼？”
“小費啊，小傻瓜！”
我腦袋嗡的一下，就這麼一會兒，就是上千塊的小費？按照這樣的速速，一個月掙幾萬，那是不跟玩似的。
不過腦海中想到那些，又突然覺得這錢確實不幹凈。掙得窩心。所以特別不想要，我搖頭說道：“文哥，我今天表現不好，這二百，我還是不要了。”
文哥一下子看出我心裏的古怪，一把將我拉到茶水間，雙手叉腰兇悍地說道：
“小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我拽着衣服，埋頭不說話。
文哥又說道：“你要有那麼清高，你就別來這種地方。”
我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頂撞道：“來這種地方，我也不幹那種事，不掙那種錢。”
文哥氣得轉了一圈，指着我罵道：“掙這錢怎麼了？你說說，掙這錢怎麼了？”
“掙這錢，臟！”
文哥一陣惱怒，白皙的臉上憋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舉起手掌正要打我。我嚇得縮起頭來，可半天沒感覺疼，睜開眼睛一看，文哥也只是比劃比劃，手舉在我頭上就停住了。
他撅撅嘴巴，眼睛紅紅的，像是要哭了一樣。他一把將我拉到窗戶邊，指着樓下馬路邊上，成排的摩托車夫說道：
“你看看他們，大日頭底下曬個半死，掙兩個窩心的錢，他們就高尚了？這社會笑貧不笑娼你懂不懂，你要沒錢指不定人家怎麼羞辱你。被摸兩把屁股怎麼了？你告訴我怎麼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