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磕小碰
第一節課還沒開始之前,秋天便從班裏出來,想去籃球館練球,不想卻在教室門口碰見了班主任劉東順。
“老師早!”秋天打了聲招呼。
“你去哪?”劉東順攔住秋天道,“馬上要上課了!不許逃課!”
“老師我……肚子疼……”這個理由,初中逃課的時候,秋天總用,這時不覺又使了出來。
秋天如今可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眉,說起這種慌話,殺傷力更加一等,再加上劉東順本就對美女沒有抵抗力,秋天這一捂肚子,劉東順立馬扶着眼鏡賠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去吧!如果你想回家休息的話也不用跟我打招呼,直接回去就行了!”
“謝謝老師!”秋天扮了個小鬼臉,一溜煙地向球館跑去。
劉東順一邊進教室,一邊自語道:“這個小丫頭,身體總是不舒服啊,不過跑起來倒很快……哎?她不是肚子疼么?怎麼能跑這麼快……”待他反應過勁,秋天早跑沒影了。他也知秋天逃課是去打籃球,為了學校的籃球大業,還是不追究她什麼了。
秋天來到籃球館門口,見門鎖已開,而鑰匙只有呂晨、趙軒和她三人各佔一把,裏面不可能是受傷的呂晨,只能是趙軒了。進去一瞧,果然是趙軒在練球。
“你來得這麼早啊!真是難得!”秋天一臉高興的樣子道。
趙軒用球衣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滴,只向秋天簡單地招呼一聲:“哦,你來了。”
趙軒那冰冷的歡迎,讓作為他的隊友的秋天多少有些心寒。昨天還肩並肩地一齊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第一面招呼卻像是個路人似的,真是令秋天無法適從。
對付趙軒這種人,秋天也有了點門道,他退則我進,看來只有自己主動去和他搭訕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太歡迎我似的。”秋天撇了撇嘴道。
“你知道我不善應酬……”趙軒生硬地回了一聲。
“原來跟我一起練球是‘應酬’!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秋天顧作生氣狀,頭也不回地去更衣室換球衣。
“……”趙軒望着秋天的背影,心道,“是不是女生都這麼古怪?我做錯什麼了嗎?她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呢,真是不明白……”
其實秋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故意跟趙軒過不去,與其他人在一起,她從沒有想主動去搭訕的衝動,可一碰到趙軒這個外表“深沉”的傢伙,她就不由自主地去逗他、惹他,這也算是一種臭味相投吧……
秋天沒有發現,她的行為越來越像女生了,不論她說話時的神情或是生氣時氣鼓鼓的小嘴,都與女生別無二致,只是在球場上射籃進攻的一剎那,她還留有一點陽剛之氣而已。
秋天在另一個半場,自顧自地射籃練習,不再與趙軒說一句話。
趙軒本以為秋天仍會像昨天一樣上來找他單挑,可等了半天,秋天依就在另一半場自己投籃,讓他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人,總有一種好奇心,有時會像貓一樣,某樣事物越是靠近你,你就越想躲着它;而它越是向後退,你卻越是想去抓到它。
現在的秋天不進反退,倒讓趙軒不得不去主動說句話了。
“昨天不是說好的,兩個人一起練習配合嗎?怎麼今天自己一個人練起來了?”趙軒走到秋天的半場,看着她上了一次籃,才正兒八經地說道。
“兩個人一起練?誰和誰?”秋天抱球在手,帶搭不理地答着,“你是在求我,讓我陪你練球嗎?”
“是你昨天求我的,你忘了?”趙軒詫異道。
“既然不是你求我,那你去那邊練吧!”說罷,秋天一個急突,向籃板衝去,三步起跳,單手扣籃,漂亮無極。
趙軒被秋天一頂,頓覺啞口無言。昨天言語間還比較溫柔的秋天,今天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不可理喻……
其實趙軒不知道,一般女生如果對男生這個樣子,是在暗示這個男生,他該表示點什麼,最起碼,哄一哄她也好。
可趙軒沒交過女朋友,並不了解女生的心思,所以他木訥地站在原地,看了秋天一會兒,自覺沒趣,只得回到那邊半場練球去了。
趙軒正在帶球上籃,忽然背後一個聲音叫道:“傻子!”隨即,耳畔間風聲疾響,好似有個東西從腦後飛來,慌得他忙低身躲過,那東西擦着他的頭皮飛了過去,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籃球!
“你幹什麼用籃球砸我?”趙軒不禁怒道。
“不為什麼,對付一個木頭人,怎麼都行!”秋天站在中場圈內,雙手叉在胸前,陰着臉笑道。
“你今天真是吃了槍葯了,亂髮脾氣!”趙軒沒好氣地抱怨着,又拿衣服擦了擦汗。
此刻的秋天,完全是一副小女生報仇后的欣喜模樣,以尖酸刻薄的話激惹着趙軒道:“這話你都說得出口?什麼叫‘亂髮脾氣’?你怎麼看出來我發脾氣的?——我現在可高興着呢,嘿嘿!反倒是你,一點風度都沒有。不就是頭頂上飛過一個籃球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人家練球的時候,球脫過手嗎?我又不是故意的!”
“喂,你球脫手不會脫到我這邊來吧?我們倆可是隔着那麼遠的!”趙軒走近秋天,真有些被激怒了。
“怎麼,你不高興了?”秋天隱藏起“勝利”的笑容,盯着趙軒的臉道。
“廢話!”趙軒脹紅了臉,大聲嚷道,“沒見過誰,往別人腦袋上砸球,還說是球脫手的,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喲,沒想到您老哥也會因為這麼點小事生氣啊!”秋天壞壞地笑着,完全是在使盡招式惹趙軒發怒。
“沒見過你種人,拿球砸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你要是男生,我、我……”
“怎麼樣?”秋天胸脯一挺,向趙軒靠攏一步,幾乎貼到趙軒的胸前。
四目相對,秋天那雙嫵媚的眼睛,嘿然壞笑的小嘴唇,盡收趙軒眼底,那種迷人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生不起氣來。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在那邊練,我在這邊練,誰也別搭理誰!”說罷,他回到自己的半場,再不言語。
“昨天還熱情地答應我,幫我這個、幫我那個,今天卻換了一副嘴臉,露出本來的可憎面目了!——這樣也好,誰稀罕和你一起練呢!”秋天向趙軒啐了一口,也不再言語了。
趙軒聽在耳中,只裝作不知。
就這樣,一上午,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中午,趙軒洗過了澡,沒和秋天招呼,獨自外出吃飯。
秋天則在女用浴室里沖洗身上的汗水與污漬,洗過之後,忽然被浴室牆上掛着的一面落地鏡子吸引。
鏡中的女生體態苗條勻稱,胸前的兩顆混沌肉球已比之前的飛機場大有改觀,雖不見得有多豐碩,卻已是不缺斤少兩的美女胸脯;柳腰美臀,秀麗瘦腿,實在有夠撩人……多日沒看自己身體,秋天自覺又有了不小變化,如今的她的肉身,可再沒一點男生的樣子了。
“唉……”秋天不知是喜是憂的嘆了一句。
忽然,背後響起三聲拍手:“蛾眉帶秀,鳳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風,面似嬌花拂水。好好好,好如天上女;強強強,強似月中仙!”
秋天現在比較有女性本能了,一聽有人,馬上護住重要的三點,再向來者觀瞧——原來是蘇冬!
“你怎麼來了?”在一個女生面前**,這對秋天來說,還是怪怪的,她急忙穿上衣服。
“既是朋友,我有什麼不能來的理由么?呵呵。”蘇冬笑了笑,樣子依就是那麼可人和謁。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既然來了,應該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吧?”秋天俯身系好鞋帶,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蘇冬沒有回答秋天的問題,卻另起話題道:“你知道剛才我那兩句詩詞是出自哪裏么?”
“天曉得!”秋天對着鏡子擺弄了幾下散亂的頭髮,壓倒一些“不順從者”,讓頭髮看上去不是支棱八翹的。
“乃是《醒世恆言》裏的句子,馮夢龍所作。用來形容你,再貼切不過!”蘇冬說著,將食指尖抵在下巴上,故作若有所思狀,緩緩說道,“馮夢龍這小傢伙,仕途多有坎坷,死得也是憤悶,真是可惜了。到我這裏要湯喝的時候,還唉聲嘆氣的呢……”身為孟婆的她,自然比馮夢龍多活無數年,稱馮為“小傢伙”,也算情有可緣,只不過以現在她的外表、她的身份,說出這種話來,未免不合時宜。
“你真是個古怪的女生!深不可測……”秋天嘴上說著,心裏卻想,難道這世上真有所謂鬼神之類的非人類嗎?以蘇冬的口氣,她好像親眼見過馮夢龍似的,還總聽她提到過什麼“湯”的,真讓人摸不着頭腦。秋天又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夢,對蘇冬的疑惑又增一分——這蘇冬不會是食夢之鬼吧?往熟睡中人們的口裏灌**湯,令其做噩夢,然後她好飽餐一頓……這太荒誕了,根本不可能!
秋天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快步走出更衣室,向蘇冬道:“我要鎖門了,你還是回去吃飯吧!”
“怎麼,老朋友想找你聊一聊,你都不高興么?”蘇冬不急不慢地走出更衣室,又道,“其實我今天來,是向你告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