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是本王的王妃還是娘?
玉子宸眼眶微紅,看向一聲不語站着的太醫,悲憤欲絕:“太醫院養你們這群廢物何用?你們都杵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開藥方給本王母后煎藥!”
太醫院的王太醫開了一紙的藥方,遞給了婢女吩咐道:“小火煎熬一個時辰,等會端過來給太皇太后喂下。”
“是。”婢女連忙應了,轉身退了下去。
“葯對太皇太後娘娘的病情已經失去了作用,現在開的這副葯只能讓太皇太后暫時醒過來,王爺節哀,王爺還是早請示皇上對太皇太后的事做準備。”王太醫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滾出去,都給本王滾……”玉子宸狼狽的坐在了地上,在片刻間變得頹廢。
跪了一屋子的人都統統的退出了懿祥宮。
太皇太后即將病逝的消息迅速的傳進了未央宮。
“太後娘娘,懿祥宮那邊傳來消息,太皇太后只剩下一口氣了。”阿紫輕聲細語的稟報道。
“行了,哀家知曉了。”玉嬈雪本已睡下,聽到這樣的消息頭一瞬疼的厲害,想到大軍即將出發,這老太婆偏偏又要死在這個關鍵時刻,豈不晦氣。
阿紫欲要退下時,又被玉嬈雪喚住:“等等,如果太皇太后真死在了這兩日,暫時將消息封鎖,待大軍出發后在舉行喪禮。”
“太后,宸王爺那邊要如何交待?”阿紫開口問道。
“在哀家身邊呆了這麼久,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嗎?”玉嬈雪美目一冷。
“是,奴婢這就去辦。”阿紫頷首應道,福了福身。
“以後就別自稱奴婢了,以免暴露了你的身份。”玉嬈雪雖不願與一個婢子平起平坐,但每每想到風尤憐那個濺.人與自己平起平坐這些年,心底想想也就罷了。
畢竟如今住在瑤華宮的人還能被自己掌控,總要好過那個風尤憐。
“多謝太后,妹妹告退。”阿紫抿了抿唇,眼底藏着笑意。
……
晨時,夏府內不安的聲音響起:“主子,你可真的想好了?”
夏蓉蓉抬眸眺望向遠方,點了點頭:“我只是不想再錯過一次,夢兒我想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
夢兒嘆了一口氣:“原來這些年主子的心裏早就裝下了別人。難怪對先皇一直不冷不熱,還保持着距離。”
夏蓉蓉叮囑道:“在夏府夢兒你要替我照顧好我娘,還有剛有起色的報鋪,我到了那邊會給你們寫信。”
本就無心瞞夢兒,只是考慮到他在陌上的周全,也只能對夢兒說是找到了記憶里的那個人。
夢兒難過的看向夏蓉蓉:“知道了,只是夢兒捨不得你走,夢兒想跟着主子一起走。”
多個人行動也不方便,而且夏蓉蓉也不放心將娘一個人留在陵安城:“你走了,家中就無人照看了!”
夢兒鼻子一酸,便哭了出來:“從小就與你們生活在一起,一時離開了主子叫夢兒怎麼辦?”
夏蓉蓉將夢兒這個傻丫頭抱進了懷裏:“好了。不準哭鼻子,都這麼大的人了!
你也說了,我和秦墨寒只是一時離開,我們還會回來的,你一定要在陵安城乖乖的等着我們回來。
如果有事就去找宸王爺,他一定會幫你的!”
夢兒抽噎着,轉身替夏蓉蓉備好了行李,開口道:“主子,那你和墨寒哥哥一定要早些回來!”
夏蓉蓉點了點頭,將寫給玉子宸的信交給了夢兒讓她空了再給宸王,隨後又去王氏的院子,匆忙的道了別,便徑直的離開了。
……
雀躍台上,一枚雲字的紅色旗幟隨着清風蕩漾,真願雲洛國如這面旗幟永垂不朽。
秦墨寒一襲銀色鎧甲,手握尖銳的紅纓槍正在向各個部隊清點物資。
夢兒衝出人群,不停的對秦墨寒喊道:“墨寒哥哥,墨寒哥哥…”
秦墨寒聞聲抬起了頭,向聲源尋去,見正是被官兵阻攔的夢兒,走上了前:“夢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隱瞞你的。”
“男兒志在四方,墨寒哥哥以後無須瞞着夢兒。”雖然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有妻如此,今生無憾,等我回來。”秦墨寒沒有來得及將出征的消息告知夢兒,心底也不願讓她知道了傷心難過。
“好,請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夢兒在陵安城等着你回來。”夢兒抱住了秦墨寒那身冰涼的鎧甲,隨後便又回到了人群。
秦墨寒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際傷心的背影,心底忽而疑惑為何只來了夢兒一人?
“皇上,太後娘娘駕到。”太監尖銳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底下的將士紛紛器宇軒昂的下跪行禮:“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洛奕稚嫩的童聲里含着皇族的威嚴:“各位戰士快快請起,如今保家衛國的大任朕就託付於你們了。”
士兵也都紛紛起身:“謝皇上。”
玉嬈雪側過身將秦墨寒也順勢扶了起來,開口說道:“給各位將士斟酒,今日哀家與大家同飲一杯。”
早就備好的酒水便陸續發到了各個士兵的手上,一同高舉酒杯:“爾等願為皇上,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玉嬈雪滿意的笑了笑,看着雲漢氣勢如虹的將士,開口道:“皇上有爾等忠義之士,何愁陌上來犯。哀家替皇上先干為盡了。”
所有的士兵也都隨着頭一仰,酒在喉頭上下滾動而入腹,一陣浩大的瓷器碎聲響起,喧天的鼓號聲也隨之被吹響,氣勢浩大。
秦墨寒翻身上馬,對後面的士兵高聲的喊道:“出發。”
若大的軍隊也就紛紛的開始動身了,走在最前方的是騎兵,其次才是步兵,中間還有押糧的官兵,為後的便是軍廚,軍醫這些了。
街上圍觀的百姓也都退到了街道的兩邊,為這些士兵讓開了一條路。
夏蓉蓉撩開了車窗帘,看向茫茫人海里,終是不見玉子宸送行的身影,心下想着或是他也不喜離別的場合。
待大軍離開,才對馬夫道:“走吧!”
這一去路途遙遠,也不知這途中是否會一路順利,但夏蓉蓉心裏清楚的是他在陌上,這便夠了。
……
幾日過後,太皇太后的屍體進行了發喪,往日在陵安城行事翩然瀟洒的玉子宸卻整日在府中買醉,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了才知道幡然悔悟。
好在是因為她化解了自己與母后多年的心結,這才不至於錯過太多。
福伯快步穿過小徑,來到八角亭中,當看見那張日益消瘦的臉時,自己也替王爺憂心:
“王爺你多少也應該注意自己的身體,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應該為夏姑娘想啊!”
聽到有關夏蓉蓉的事,玉子宸迅速的回過了身,清冷的鳳眸沉了沉:“小東西怎麼了?”
福伯搖頭嘆氣,為何夏姑娘就不能明白王爺對她的一片真心?
隨後才又道:“蘇丞相的二千金正在夏姑娘開的店上鬧事呢!非說她們誹謗,寫的不真實。”
玉子宸一雙鳳目浸上一層秋雨過後煙雲繚繞薄霧,面無表情的神色着實猜不出他此刻心底在想什麼?
福伯從玉子宸五歲時就跟在了他的身邊,對於他的細微舉動,也還是明了,只怕此時的風平浪靜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玉子宸邁步便要往府外去,卻被福伯喚了住:“王爺好幾日未有梳洗了。”
玉子宸看了一眼現在自己這副邋遢的模樣,柔唇抿了抿。向福伯問道:“見不得人?”
福伯見玉子宸的打趣,老臉上掛了笑:“見得,只要王爺不怕夏姑娘身邊掌管鋪子的夢兒將你再次寫上去便是。”
玉子宸捋了捋臉龐的一縷秀髮,朝着房內的方向走去:“呵呵,雖然本王這幾日都在府內,但是我想夢兒也沒放過本王。”
“王爺英明,只是王爺不也是從來不在乎這些虛無的事。”這是一個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福伯不由得笑了笑,對門前站着的兩個丫鬟吩咐道:“給王爺梳洗,備上乾淨的衣裳,老奴去給王爺備馬車。”
最後一句話是對玉子宸說的。
玉子宸轉眼一看門前的兩個丫鬟,指了指福伯,嗔道:“你這個老東西!”
福伯轉過身去了王府的馬廄。
這幾日見王爺太過思念夏姑娘,也只好想了這麼一個蠢辦法,找了兩個樣貌與神情酷似夏姑娘的兩個小丫頭。
玉子宸任由福伯找的這兩個丫鬟伺候,看着這二人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都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奴婢紫月,今年二七了。”紫月心裏在看見宸王的第一眼就生了愛慕,聽到宸王問自己的年齡與名字連忙就開了口。
紫霞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好聽的聲音,早早就打聽了夏姑娘的脾性,便也嘗試着去學,開口問道:“那王爺今年貴庚呢?”
玉子宸鳳眸一挑看向紫霞,溫潤的聲音裏帶着凌厲:“是本王先問的你話,你怎麼能反過來問本王?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紫霞怔了怔,手裏的梳蓖一瞬滑落掉在地上,心底的害怕驅使着自己連忙跪了下去:“奴婢知錯了。”
紫月一聽,眼底閃過欣喜,看樣子宸王爺並不喜歡姐姐。
玉子宸曲身拾起了地上的梳蓖遞到了紫霞的眼前:“不用嘗試着去模仿誰,還是做自己的好。”
紫霞顫顫巍巍的伸手接過了玉子宸手裏的梳蓖:“是。”
玉子宸看向褐色的鏡中,眉梢輕輕一揚,撫了撫青色的衣袍,起了身徑直走出了宸王府,向夏蓉蓉開的鋪子趕了去。
鋪子的周圍圍滿的人是里三圈外三圈,而圍觀的百姓只佔一部分,這其中還有蘇柔帶領的一幫身強力壯家丁,似乎正準備抄起傢伙砸店。
“蘇二小姐,這是何故動如此大的干戈啊?”一聲悠然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視線紛紛朝着聲源尋去。
晚風陣陣,吹得玉子宸衣衫浮動,廣袖翩翩,優雅的下了馬車步入人群。
“宸王來了…宸王爺來了…”人群里看熱鬧的鄧紫悠連連道。
“看見了,你別激動啊。”洛秋牽着鄧紫悠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說什麼呢,秋兒你比我還激動,抓疼我了。”鄧紫悠將自己的手從洛秋的手裏抽了回來。
“能不激動嘛,只可惜清姐姐對宸王朝思暮想,今晚都沒出來。”當洛秋看見玉子宸時就覺得手放那裏都不自在。
夢兒瞧見玉子宸來了好歹是鬆了一口氣,這次不該的就是逆了人心所寫。
漸漸地,夜晚清涼的空氣也被另外一種清淡芬芳的氣息所取代,玉子宸所過之地皆留下一片的淡香。
就連剛才耍潑的蘇柔也不禁花容失色:“我只是在替宸王爺不公。明明宸王玉樹臨風,怎會是畫上那般憔悴不堪?”
說著,身邊的丫鬟采柳就將那份報紙遞了上去:“上面的宸王爺與姑娘們眼中的宸王爺可真真是判若兩人。”
玉子宸只是淡淡的睨了眼那張紙,反問道:“蘇二小姐就是為了這事在這裏鬧事?”
“那…那還有別的事比這事更…更重要嗎?”蘇柔因底氣不足,心虛的結巴了聲。
本來也是有心找茬,為了引起眾人的公憤與支持,所以也就只有利用此事做文章了,因為宸王是所有女子心中不可有一絲玷污的崇拜者。
“你是本王的王妃還是本王的娘?她們都不管的事,輪得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雖然語氣仍舊和煦似風,聽起來卻猶如一把利劍。
“我…我…什麼都不是。”當這話說出口時蘇柔都想掌自己的嘴。
“宸王爺這話是何意?”洛秋故意向鄧紫悠問道。
“笨,聽不出來宸王這是在辱罵蘇二小姐嗎?”鄧紫悠卻還一臉嚴肅的替洛秋解釋道。
“哦~原來宸王爺討厭這些無事生非的女人。”洛秋有意的將聲音放大了數倍。
圍觀的這些人也聽得清楚,忍不住低聲議論紛紛:“仗着背後有丞相府撐腰。她這不都在陵安城橫行霸道慣了。”
“可不是嘛,誰不知道她空有一副皮囊,實則與罵街的潑婦也沒什麼兩樣。”
“也不知這以後何人敢娶她?”
蘇柔在陵安城的名聲早已是惡名昭彰,卻始終不知收斂。
“既然本王與蘇二小姐之間什麼都不是,往後還請蘇二小姐能夠自重,別總覺得自己是宸王府的人,宸王府可沒供你這尊大佛!”
玉子宸正半垂着眼睫,青色的衣袂沒有一絲褶皺,目光落在玉般的手指之上,唇角噙着抹冷笑。
仍誰聽了這話心裏都忍不住叫好,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她本人,不過怕是這陵安城之中也就唯有宸王能夠治住蘇柔了。
“你…哼…”蘇柔此刻又羞又惱,臉色猶如調色盤,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轉身就推開了圍觀的人,怒氣沖沖一路哭着的回了丞相府。
“玉子宸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枉我對你一片情深。”蘇柔哭哭啼啼,嘴裏喃喃念道。
“二小姐,依奴婢所言這喜歡上一個不疼愛自己的人根本就不值得。”采柳好心勸道。
“你懂什麼啊?”蘇柔剜了眼采柳,就聽不得宸王不喜歡自己那幾個字眼。
心底越發仇恨夏府,都是因為夏蓉蓉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勾.走了宸王的心,所以今日自己才會如此的狼狽。
而店鋪內圍觀的人群也隨着打烊而散去,夢兒讓七喜與無憂關了店鋪門,對玉子宸道了聲謝。
“下次遇到什麼麻煩事直接派人來府上找本王便好。”畢竟當初還答應了秦墨寒要照顧好夏府,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
只希望她回來的時候能開開心心的看見自己的鋪子生意日益興隆,夏府的人一切安康。
“這是主子托我轉交王爺的信。本來是想早些交到王爺手上的,但是這幾日實在見不着王爺。”夢兒派人每次去王府時都被攔在了外面。
“謝了,天晚了,本王就不叨擾你了。”玉子宸接過夢兒手裏的信后就轉身走出了鋪子。
剛上馬車便迫不及待的拆開了那封信,原本是打算回府,看到那幾行小字后又改了注意:
“福伯去一品居。”
“是,王爺。”福伯將馬車調了方向,駛去一品居的位置。
玉子宸將信如同寶貝似的放在了心口,那傻丫頭還以為自己也不喜歡離別的場合所以才沒去送她,卻不知太皇太后殯天一事。
好在她還給自己留下了好東西,看來也不是白白為她看家護園了。
或許就算失憶,她的心裏也仍舊裝着他。所以這才不顧千里迢迢的去尋他。
想到這裏就黯然失色。
“王爺,一品居到了。”福伯撩開了車帘子。
“嗯。”玉子宸淡淡的應了一聲,徑直朝着廚房的方向而去。
當看見牆角一壇釀製好的酒罈子上貼着三個扭扭曲曲字體,早就知道她喜歡用羽毛寫字,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這個習慣還是沒有改。
那雙碧水深潭的眼眸微微一眯,口中喃喃念道:“葡萄酒。”
福伯命人連忙備了琉璃酒杯,上前揭開了那罈子的蓋,一陣酒香旋即伴着百花香蔓延在整個廚房,隨後盛了一杯遞給玉子宸。
玉子宸微微垂了垂眸子,看着杯中紫色的酒水在燭光下蕩漾,波光碎碎,情不自禁的小酌了一口。
入口后。酒色的香氣久久停留在整個口腔,舌尖泛着酸酸的味道,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小品后便再喝了一口,才緩緩的道:
“確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價值千金不為過。福伯拿回府里去。”
福伯聽王爺如此繆贊自己也忍不住沾了一手指放入口中,隨後正張老臉都沉浸在酒香之中。
玉子宸看福伯那副還想嘗上一口的模樣,笑道:“你這老東西,回去本王再賞你一杯便是。”
福伯聽了樂呵的合不攏嘴,連連應是,替玉子宸將這壇酒搬了回去。
……
夕陽的餘暉落在昭陽宮的屋頂,只剩一抹的殘紅。
上官汐。你可知?
一朝為後,這一生你都將是朕的皇后!
那襲明黃色的龍騰長袍映入陌芸嫣的眼帘,辨不清在這偌大的深宮什麼才是愛?
陌焱墨染的黑眸浸滿天邊涌動的橙紅,聞身後停留的腳步聲,開口問道:“嫣兒,你在想什麼?”
陌芸嫣白皙的臉蛋輝映着夕陽,眉間有一抹哀傷:“父皇,你會恨母妃和兒臣欺騙了你嗎?”
陌焱平淡的神情猶如一汪死水,鬢角的幾縷髮絲隨風輕漾:“嫣兒,朕若對你說,朕只有悔,你會信嗎?”
陌芸嫣沉默半晌。支吾道:“父皇,你悔什麼?是多年以前知道了真相還陪母后演了這場戲嗎?”
陌焱側眸看了眼陌芸嫣:“你是如何知道的?”
陌芸嫣吁了口氣:“母后曾說愛情是懷疑的幻覺,識破后自當是一切灰飛煙滅。如今她去了,想來父皇是早就知道了實情。”
陌焱苦笑着,這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你我誰也不曾被騙,只怨活在了各自的猜疑中,這樣的愛情不長久或許也是應當。
陌芸嫣不願步這樣的後塵,也不願留在這座表面光鮮華麗的宮殿,開口道: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近日聽說朝堂正是用人之際,兒臣想遠赴沙場。畢竟那才是兒臣應過的日子,也不枉父皇這些年的悉心栽培。”
陌焱一口回絕了:“不行,今非昔比,你已是陌上尊貴的公主。”
陌芸嫣懇求道:“父皇,兒臣不僅僅是陌上的公主,也是陌上的臣子,理應對陌上出一份綿薄之力。”
陌焱質疑的問道:“果真是如此你才趕赴沙場的嗎?而不是因為你喜歡陌楚歌?”
陌芸嫣睜大了眼眸,沒有絲毫的嬌羞之意,平淡的道:“當然不是,兒臣對陌楚歌的情只在兄妹之情。”
陌焱沒有一口答應,也沒有一口拒絕:“也罷,這件事朕需要考慮幾日。”
說罷,陌焱便提步離開了昭陽宮。
陌芸嫣福了福身,行禮:“兒臣恭送父皇。”
這樣不溫不熱的態度,也難怪母后這些年活的戰戰兢兢,到底是摸不清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心底是何種的想法。
熱鬧非凡的九霄城人來人往,大街小巷沸騰的有關上官一族所有的流言蜚語隨着時間的推移,也開始沒人在意。
更多的關係應該是上官一族落魄失勢,便成了不值一提的話題。
此刻,一間茶樓里微乎其微的聲音正商談着另一奇怪的事。
那個六歲左右的孩童,眸內蘊韻着高深莫測的深意:“這事也不知與宸王有什麼關係?為何連他也要摻和進來?還送給我們陌允是女子的消息!”
“太子,臣認為這是宸王設的局,芸嫣公主從雲漢逃出來起,這一場局便已經開始了。但宸王突的是什麼?卻實在是令人費解。”說話的是以前陌熔珣的舊部張毅。
這話說的在理。憑宸王遍佈天下的勢力,捉拿陌芸嫣一等人是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他為何將她們放回?只是為了打壓上官的勢力?
上官一族與宸王似乎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所以張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陌熔珣沉思一會,劍眉攏了攏:“既然不知他用意,是敵是友我們也分不清,暫時還是保持距離。”
說罷,忽而想到了邊疆之事又道:“對了,邊際傳來消息,說是捷報!看來此次驃騎大將軍是真想一舉殲滅雲漢,只可惜雲漢的勢力永遠都不可小覷,內部也不是我們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
“如果不聯合瓊華的兵力對付雲漢。恐怕單憑陌上的兵力是不足以與雲漢抗衡。”
張毅年過四旬,當初太子被人陷害,自己也遭到追殺,好在是苟延殘喘活到今日,只是沒想到十五年過去,太子還尚在人世,這是意料之外的欣喜。
“讓瓊華出兵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明白的道理未必人家就不明白,不過現在我並不主張攻雲漢,畢竟陌上的內部不穩。”陌熔珣在雲漢皇宮少說也有四五年,對雲漢的皇帝不敢說十分了解,但也有六分。
那是一個反其道行之的人。做事往往看似不尋規章,然每每確是出其不意的制勝。
雖然失憶這些年他對自己照顧周到,但也有防備之心,一些有關雲漢機密的地方從來都不能介於其中。
當自己剛想起來所有的事,便被他的人連夜送回了陌上。
“太子,那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張毅如今想的也就是能快些扶正。
“雲漢的皇上借了我十萬兵馬,表面上看似是友好的相幫,實際上我總還認為他是另有深意。”陌熔珣如今也還有沒答應借那十萬兵馬。
“那是不是雲漢的皇上答應借太子十萬兵馬是因為當年無上皇借給他們兵力的那件事?”數十年不聞朝堂事,張毅忽而覺得越發難以理解。
“也不盡然,當年陌上的無上皇並未陷入滄冷,而此次不一樣,他隻身進入陌上怕就怕別有用意,十萬兵馬一旦進入陌上內部,很有可能就是引狼入室!”
陌熔珣心裏清楚的知道雲洛逸川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所以定不能對他掉以輕心。
“這十萬兵馬如此說來是借不得,既然十萬兵馬借不得,百來個一等一的殺手總能借吧?”張毅深思熟慮的開口道。
“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如今還沒找到父皇留下來的遺昭。”陌熔珣如黑曜石的眸眼裏染上一層清淺的笑意。
“這事已有了些眉目,宮中打探消息的人說當年先皇突然無前兆病逝一事,十分的蹊蹺可疑。
而且當今皇上也一直在秘密的尋那封昭書,當年先皇自知命不久矣,而太子你又遠在皇宮之外,所以便令自己的貼身太監將遺昭送到了宮外。”張毅開口道。
“唉,這件事說來還是當年太過意氣用事造成了如今這樣的下場。”陌熔珣長嘆了一口氣,走向窗邊。
想起當年的事情就是一道結痂的傷疤再次被人揭開,瑾兒終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無意之中,窗外一際熟悉的身影落入陌熔珣的眸內,自語道:“她怎麼也來了這裏?”
張毅緩緩起身,走向窗前隨着陌熔珣的視線望去:“太子認識那位女子?”
陌熔珣神情淡然的點了點頭。
待那張眉眼如畫的臉蛋落入張毅的眼裏時,也不經意皺了皺眉:“這姑娘長的也確實有些眼熟。”
陌熔珣看着那嬌俏的人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的她,唇邊還有抹淺笑:“她就是陌瑾與皇甫清華的女兒,此次來陌上她應該是來尋雲洛逸川的。”
張毅臉上一驚,忽而想起那名被稱為聖女的陌瑾,擰了擰眉,心底起了別的心思,暗自決定私下派人去查查她的背景。
……
這艷陽高照的天。奔波一月左右,骨頭臨近散架的夏蓉蓉隨意找了一家客棧,準備歇上一日。
一位小二見夏蓉蓉進入店內,小步跑上前問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夏蓉蓉走到了櫃枱前,問道:“住店,就今晚,多少錢?”
“聽姑娘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掌柜前的夥計撥弄了算盤,開口道:
“房錢三十文。”
夏蓉蓉在錢袋子裏掏了些碎銀遞上去:“怎麼你想坑外地人啊?
勸你還是趁早消了這個念頭,其他地方住店只要二十五文,我給你三十文算是對你客氣了,本姑娘是窮人,再敢多要可就別怪我耍橫了。”
出門在外。總要備一些嚇唬人的行頭,雖然是三腳貓的功夫,但寶劍還是要隨身佩戴的,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掌柜前的夥計就沒見過把話說的如此直白的人,收了銀子便對一旁的小二連忙吩咐道:“帶這位客官去北房的第二間。”
小二將帕子甩在肩上,笑意盈盈的道:“好勒,客官請隨小的來。”
夏蓉蓉跟着小二進了一間陳設還算雅緻的房間,將包袱一扔,整個人就躺在床上呼呼的大睡了起來。
就連房間裏進了人也渾然不知,陌熔珣離開茶樓後轉身就步入了客棧尋夏蓉蓉,見床上酣睡的小人,眼前有一陣的錯覺。
喃喃自語:“瑾兒,仇報了,在天之靈你也可以瞑目了。”
耳邊傳來酥癢的氣息讓夏蓉蓉掀了掀眼皮,朦朧的視野里一張乖巧的臉蛋映入眸內,就這麼一眼,忽而腦海里想起一個人,嘴裏囈語:
“雲洛羽書…是你嗎…”
陌熔珣玫紅的唇角微微上揚,那雙冰霜一般的眸眼在這一刻化作一抹呵護的柔風。
以前帶着那張酷似雲洛羽書的人皮面具,縱使宮中頗多議論,但看到那張與雲洛逸川長的八分像的臉,那些臣子也便無話可說,沒想到如今褪去了那張皮,她還能叫自己雲洛傑炫。
“我以為…以為你…真的死了。”
夏蓉蓉累的不行。轉了個身,嘴裏也不知在嘀咕些什麼?
彷然像是認為自己在做夢,自顧自的說著:
“嚇死我了…他還打…打了我…可恨,還讓我坐…坐牢……”
陌熔珣捏了捏那粉嫩似水的臉蛋,聽似罵人卻是寵溺:“罵的好,若不是我替你吃了那有毒的燕窩羹,躺着的人怕就是你這個笨蛋了。”
夏蓉蓉皺了皺黛眉,嘟囔着嘴,聲音委屈至極:“為什麼連你…你也要欺負…我……”
陌熔珣忍不住笑了笑,聽見廊外傳來的聲音便轉身迅速的從窗戶離去了。
小二端着一盤飯菜,走進房間,一邊將飯菜擱放在桌上一邊對夏蓉蓉喚道:“客官。你的飯菜好了!”
朦朧之間夏蓉蓉聽到飯菜二字,陡然間睡意全無,數日的趕路吃不好睡不好,此刻能好好休息吃飯當然稱得上是一件美事。
果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了身:“嗯,放桌上你就出去吧。”
小二諂媚的笑道:“那有什麼事客官就儘管吩咐小的去做。”
夏蓉蓉點了點頭,誰還不知道讓他們去辦點事不塞銀子鬼才給你辦。
兩手撫了撫衣服,起身走到桌前盛了碗飯便開始一個勁的拔飯吃菜,吃飽轉身就又躺下繼續大睡,那料街邊傳來的聲音嚷嚷不停。
夏蓉蓉蹙了蹙黛眉,走向窗戶邊向街上投去視線。
一際蒼老的聲音響徹整條大街:“貧道沒有胡說八道,貧道沒有胡說八道,這都是天亡陌上,天意,天意啊!”
那個一襲雪青色錦衣的男子束着金冠的髮絲披在身後,聲音帶着怒氣揚起:“給我狠狠的打這個妖言惑眾的妖道。”
上官佑身後的七八個帶棍的家丁簇擁而上,一棍又一棍實實在在的落在那個道士的身上。
在地上被打的口吐鮮血的道士口中執意念道:“貧道…沒說…慌…呵呵,天亡陌上……”
夏蓉蓉胸口一陣惱怒的氣焰湧上心頭,拿起床頭的劍,躍身而下,手間散發著一股的內力,隨着稍稍用力利劍便飛出了鞘,在陽光下映上一層清冷的光芒。
一個快若疾風的身影,那群家丁還未反映過來便已全數被撂倒。
夏蓉蓉見識心底也驚訝不已,難得如此耍帥一次,台詞也一定要霸氣外露,澄澈的眸子散發著狠辣的戾氣:
“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