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商梔番外8—可是梔梔,戀戀已知道霍靳商就是自己的爸爸
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放下霍靳商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
霍靳商跟着二叔一家人走出醫院大門以後,一貫見風使舵的二嬸立馬拉着霍靳商的手,親切地跟他說,“商兒,你這專程從國外回來,也沒個地方住,不如就住到我們家裏去吧,反正家裏房間多,你也好和你弟弟妹妹們多交流交流。你在裏面呆了八年出來還混得這麼好,可真是給我們霍家人臉上長光呢”
霍靳商凝了眼二嬸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隨後將沒有溫度的視線移到二嬸臉上。
二嬸面色訕訕,默默將手收了回去償。
霍靳商勾起點笑在唇角,微眯着眼問她,“您一向都對別人的事情這麼上心連我坐了幾年牢都記得清清楚楚,卻怎麼不記得梔梔當年並不是被侯家人趕出來、而是因為我和薄書硯把侯家搞垮以後、梔梔才恢復自由身的呢”
這話,怎麼聽都有威脅的意思。
二嬸和二叔對視了一眼,二叔連忙上來打圓場,“商兒,你看你二嬸不會說話,她”
霍靳商不耐地錯開視線,什麼也不說,卻像是什麼都說了。
二叔把話咽了回去,猶疑了下小心翼翼地道,“商兒,那我們這就先回去了。你有空,就到家裏來坐坐,啊”
霍靳商點點頭,仍舊是維持着淡淡的笑意,“那,二叔二嬸一路小心。”
聽到這話,二嬸的身子一僵,后怕地看了眼二叔。
二叔面色也不好看,但還是客氣地跟霍靳商笑了笑,這才帶着一家人朝自己的幾輛車走去。
霍靳商看着他們走遠,眸色漸漸暗下去。
等他們徹底離開,霍靳商才轉過身,通過大門朝醫院裏面望進去。
彼時,霍梔恰好從醫院主樓里出來。
她低着頭,不似往常那般在別人面前老是帶着笑顏的模樣,滿眸悲傷。
霍靳商心口驀地一記鈍痛,他在下一瞬突然轉身,將自己避到了霍梔的視野之外。
霍梔走出醫院大門,並沒有朝着霍靳商所躲的那個方向去,而是往另一個方向向前步行。
因為薄書硯的這家醫院處在城郊、環境清幽靜謐、加之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很難攔到出租車。
霍梔就那麼信步走着,腦袋裏想了很多事,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想。
她腦子裏混沌一片,霍靳商的臉成了唯一清晰的存在。
她感受着這寂靜的夜,走在這凄冷的人間,又一次想起之前在醫院裏她被霍靳商的二叔二嬸羞辱的時候,霍靳商的無動於衷。
霍靳商怎麼可以對她這麼壞呢
怎麼可以
他難道忘了以前他對她承諾過的那句話了么
他以前分明讓她不要委屈自己,他說他會一直在的
因為他不愛她、她糾纏了他,他便將那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情的兄妹情分也徹底拋卻了么
霍梔想到這些,胸腔里的疼痛讓她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多想問問命運,既然不讓她和霍靳商在一起,為什麼又要安排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來折磨她
思慮過重、疼痛太多,霍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突然蹲下身子,抱着雙膝蜷縮在路燈的燈影下,哭出聲來。
壓抑了那麼久的情緒,在霍靳商對她視若無睹的重逢后,一次性爆發了出來。
一直開着車悄悄跟在霍梔身後的霍靳商,看着路邊那個瑟瑟發抖的霍梔,捏在方向盤上的五指越收越緊。
可是五指收到極致的時候,霍靳商卻又勾起唇角,低低地笑起來。
笑着笑着突然又覺得極端地疲憊、連呼吸都困難,霍靳商慢慢收住笑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咬住牙,雙手緊握着方向盤尋找力氣將身體往後仰,將整個脊背都死貼在椅背上后,他仰起頭閉上眼睛。
可是眼淚還是從眼角滾出來了。
太他麻難過了,真是太他麻難過了
血液都要崩破血管皮肉奔湧出來的那一刻,霍靳商突然坐直身體推開車門,將車門重重一摔后朝霍梔闊步而去。
霍梔聽到摔車門的聲音,後知後覺地一怔,等她反應過來想要站起身往後看的時候,她的手臂驀然被鐵一樣的五指攥住,緊接着她整個人驀地被拉得站了起來、並轉了個向。
在霍梔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霍靳商已經將霍梔強硬而又毫不憐惜地按進自己懷中,緊緊擁着、桎梏着。
聚少離多加之很少有親密動作,霍梔並不熟悉霍靳商的懷抱,當時她只覺得害怕,但掙扎了一兩下后未免覺得這個男人的行為太過奇怪。
“霍靳商”霍梔屏氣凝神,等着他回答。
霍靳商閉着眼睛,一手環在她脊背、一手扣住她腦袋,兩隻手又緊收了收。
霍梔的表情凝住,一雙本就哭紅了的淚眼此刻又湧出淚來。
她閉上眼睛,貪婪地感受了會兒他的懷抱。
兩個人就那麼抱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站了好幾分鐘,誰也不敢率先打破那情境。
最終霍梔睜開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他,“哥,程鈺元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她的本意是想問霍靳商,你是不是跟程鈺元分開了,你是不是也並不幸福
畢竟,她霍梔就算再愛,也做不出插足的事情。
可霍靳商聽到這句話,身體一僵,他睜開眼睛后很快地將所有的情緒都斂藏。
他鬆開她,視線與視線交匯的時候,他讓她看到自己帶着點放蕩的笑意。
“我跟鈺元鬧了點小矛盾,沒有哄好,所以先一個人回來了。”
霍梔僵硬地點了點頭,“這樣啊。”
霍靳商也點頭,一時無話,只是看着她。
“我只是有點不明白,既然剛才在醫院的時候你當做不認識我,那麼你剛才的行為又是什麼意思呢”霍梔抬起臉對他笑了笑,“還是說,你和程鈺元鬧了矛盾,又想起我這個妹妹了”
這話,多麼難聽。可當時的霍梔,就是想那麼說。
她想她真的是受夠了,受夠了霍靳商的反覆無常、也受夠了自己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霍梔那時候想,乾脆就趁着這一次將所有的東西都捅破吧,結果無論是好是壞都來個痛快。她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樣了。
聽到這些問題,霍靳商低頭想了下,然後說,“你也知道我和你一直有些不好的傳聞,當時醫院人多,我總得為你的名聲考慮。不過後來我開車出來看見你蹲在路邊哭,看着怪可憐的,讓我想起了你小時候來霍家的事情。想到你坎坷的身世,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下車關心關心。”
霍梔笑出聲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她將視線錯開,看了眼不知名的地方後轉向霍靳商,“霍靳商,我想問問你,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霍靳商的表情凝了凝,隨後他挑眉,有些不可理解的反問,“我能把你當什麼”
霍梔不移開目光,非要他給確切的答案,“你愛我嗎或者說哪怕是曾經愛過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或者說你曾經愛我的時候,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最終決定要離開我”
“梔梔,你又胡鬧。”霍靳商沉默了好一會兒,只這樣無奈地說。
霍梔的情緒一下子就堆到了嗓子眼,她開口的時候近乎尖叫,“霍靳商你回答我”
有那麼一刻,霍靳商聽不見任何聲音,只一雙眼眸里倒映着霍梔撕心裂肺、淚流滿面模樣。
他在她的悲傷里幾乎要溺斃了。
霍靳商無意識地抬起手想要去抱霍梔的時候,霍梔一眼看到他仍舊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后,大力地將他的手給揮開了。
手臂上傳來重重地一記感覺時,霍靳商這個溺斃的人像是終於獲救,所有的聲音和感覺像是空氣一樣重新擠入他的身體。
霍梔往後退開了數步,滿目蒼涼又滿眸堅毅,“霍靳商,我愛你我特媽1的愛你愛得已經發狂了可是你結婚了,可是你不愛我所以我求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別在我面前出現,不要讓我聽見你的名字我求你”
霍靳商一向筆挺的身子驀然萎頓下去,凝着霍梔的眼睛陡然間就失去了光彩。
霍梔被濃重的無望啃噬着理智,她根本沒注意到霍靳商的悲痛、或者說她再也不敢相信霍靳商的悲痛。
她不再看他,用盡平生所有的力氣轉過身,一步又一步地遠離霍靳商。
她的步子越來越快,到後來她奔跑起來。她害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依舊會像以前那樣不要臉的自己,去擁抱、糾纏霍靳商這個有婦之夫。
霍靳商一直看着霍梔越跑越遠,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霍靳商從西褲口袋裏摸出煙盒,控出一支煙喂進薄唇間,可是他的手抖得厲害,怎麼點也點不燃。
最後他摘下煙,將其捏碎在掌間,轉身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他一手撐着車身一手去拉車門,可是拉了半天也沒把車門拉開。
他乾脆放棄了,就那麼靠着車子,站在那兒。
夜色越加黑濃,起了風。
霍靳商攤開掌心,那被他捏碎了的香煙被熱風一點一點帶走。
他就那麼怔怔地看着,猛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將僅剩的那點香煙碎沫握住。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勾唇自嘲一笑,再度攤開掌心,將殘留的香煙碎沫揚在風裏。
他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后拿出手機給那時候已經通過打一架來再相逢的薄書硯打了個電話。
薄書硯似乎在工作,聲音隱隱有些疲憊。
“你幫我查的事情,是否已有消息”
“沒有。”薄書硯很乾脆。
霍靳商搭在方向盤上的五指收了收,蹙起眉心。
薄書硯默了下,“不過你和霍梔的關係應該是沒有變數了,你不用再掙扎。”
霍靳商眸眼驟然一眯,隨後他笑出點聲音,“你不是說沒查到怎麼就下這樣的結論是不是太武斷了”
“小商哥,關於霍梔,你到底了解多少”薄書硯這樣問他。
霍靳商很敏銳的捕捉到什麼,“你長期待在雁城、你女人又是梔梔的朋友,也許你對梔梔的了解,會比我更多。”
“有些事情我作為局外人,不好多說。不過你要是覺察到什麼,你想要查清楚,並不難。”薄書硯像是在考慮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你既然回了雁城,也應抽時間去翟家老宅看看蘇姨了。”
直到薄書硯掛斷電話,霍靳商都沒有再說話。
他捏着手機一遍又一遍地回味薄書硯的話。
薄書硯提到了翟家老宅。
翟家老宅。
傅深酒住院,霍梔親手熬了雞湯去醫院看她,兩姐妹又隨意聊了些話題。
“梔梔,你看我和薄書硯即便是這麼坎坷,我們也一步一步走過來了。也許你真的可以把戀戀的存在告訴霍三哥,以此打破你們之間的僵局。”傅深酒實在不忍心霍梔再形單影隻,給出的建議已經不再理智。
霍梔搖頭,“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當初之所以能懷上戀戀,是我自己使了手段的,並非我哥自願。儘管這麼多年了,其實我一點都不了解我哥到底是什麼脾性,如果他知道了戀戀的存在,不是喜歡而是厭惡呢戀戀還小,我不想她因為我當年做下的事情而受委屈。最主要的是,我哥現在已經跟別人結婚了,我把戀戀的存在告訴他,除了給他添麻煩,於事無補。”
傅深酒想起那次霍靳商突然闖到翟家的事情,考慮了下后對霍梔說,“可是戀戀已經知道霍三哥就是自己的爸爸。”
霍梔身體一僵,愕然地看着傅深酒,“怎麼會我從沒有”
深酒嘆氣,“現在的小孩子已經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就像梵梵,儘管我當時什麼都沒跟他說過,可是很多事情他心裏都很清楚。戀戀之所以知道自己的爸爸是霍三哥,大概是你有些時候的行為舉止無意間暴露了真相。”
霍梔想起自己常常在畫畫的時候無意間寫下霍靳商的名字,突然就知道傅深酒所言非虛。
兩人略過這個話題,又聊了些傅深酒和薄書硯的話題,霍梔突然接到電話,這才知道霍靳商竟然帶人去了翟家。
霍梔急忙告別傅深酒,心急火燎地朝翟家老宅趕去。
霍梔趕到翟家的時候,霍靳商帶的人將翟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撥開重圍進入主別墅的客廳時,霍靳商正端坐在沙發上,噙着點淺笑跟翟老太太說話。
而戀戀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靠在翟老太太身上,一雙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坐在對面的霍靳商。
覺察到霍梔的出現,戀戀滿臉驚喜地從沙發上滑下來,大叫着“媽媽”時朝霍梔奔了過來。
戀戀這一聲“媽媽”,讓霍梔在來的路上時所有有可能的計劃全部化作雲煙。
她也顧不得許多,扯唇笑了下后蹲下身子朝戀戀展開懷抱。
戀戀擁着霍梔的脖子,在她臉上一連親了好幾口,這才噘着嘴說,“媽媽,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呀”
霍梔凝了眼背對着自己坐在沙發上的霍靳商,只對戀戀笑了笑算作了事。
戀戀將霍梔的眼神盡收眼底,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拉着霍梔往翟老太太面前去,“奶奶,我媽媽來了。”
翟老太太看了眼霍靳商,這才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霍梔笑道,“梔梔丫頭,過來坐。”
霍梔嘴上答應着好,可一雙腿像是灌了鉛,怎麼也邁不動。
坐在另一邊的翟墨霆深看了眼霍梔后押了口水,隨後他站起身來對翟老太太道,“家裏好久沒來這麼多客人了,我準備親自下廚招待。媽,麻煩您過來幫我處理下食材。”
翟老太太的目光在霍梔和霍靳商的臉上逡巡了圈,然後站起身,面色淡然地離開。
見兩位主人都離開,家裏的工人和霍靳商手底下的幾個人也都是識趣地退下了。
偌大的客廳里,就只剩下戀戀、霍梔和霍靳商三人。
原本準備將霍梔拉到翟老太太身邊的戀戀一時有些茫然,一雙大眼睛就只在霍梔和霍靳商的背影上遊走。
但霍靳商至始至終都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也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霍梔。
他又當她不存在。
也許是霍梔搞錯了,霍靳商今天之所以會到翟家來,根本與她霍梔無關
霍梔那時候也緩過來了,她暗吸了口氣后將戀戀拉到自己身邊,什麼也沒說,直接抱起戀戀就往外走。
“媽媽,我們要去哪兒呀”戀戀往廚房的方向望了眼,“翟叔叔剛才不是說要做飯給我們吃么而且梵梵哥哥去后花園裏給我摘花了,還沒回來,我還”
“戀戀,拜託你安靜點,好不好”霍梔情緒有些失控,轉眸看戀戀的時候又疲憊又嚴肅。
戀戀被她的神情和語氣嚇到,小嘴一癟后差點就哭了出來,但是她飛快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聽話地對霍梔點了點頭,哽咽着小奶音道,“我不說話了,我會安靜的,媽媽你別生氣好不好戀戀最怕媽媽生氣了,戀戀不想媽媽不開心。”
霍梔仰起頭將眼淚憋回去,她吸了吸鼻子后將微啞的聲音壓低,“對不起戀戀,媽媽不該對你發脾氣。”
戀戀委屈地叫了聲,“媽媽。”
霍梔抬手將額前的頭髮抓到腦後,強吸了口氣抱着戀戀徑直通過玄關,往翟家大門闊步而去。
她只想儘快逃離,越快越好。
當霍梔的腳步聲終於在視聽範圍內消失的時候,霍靳商猛地站起身來,但是他朝着霍梔離開的方向緊追了幾步以後,又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醫院外面時霍梔對他說的那些話。
是啊,如果他連愛她都沒有勇氣承認,他又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她面前、平白惹她傷心呢
拳頭越捏越緊,霍靳商靠在玄關處的柜子上,無望地笑出聲來。
翟墨霆聽到聲音從廚房走出來,緩慢地步到霍靳商身邊。
他挨着他靠坐在柜子上,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戀戀很乖,也很懂事。”
聽翟墨霆提起這個名字,霍靳商的心思從霍梔身上抽走了些,他像是呢喃般地問了句,“她叫戀戀”
翟墨霆點頭,“學名霍戀笙,小名戀戀。自從小薄將傅深酒接回雁城以後,你女兒和小薄的兒子就一直住在這裏。”
“我女兒”霍靳商像是陷入到空茫的時空裏,半夢半醒。
翟墨霆嘆了口氣,“小商,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你和霍梔的事情,我實在愛莫能助。不過人生一世,有人選擇名譽和責任,也有人不顧一切只遵從內心。不論你做什麼選擇,兄弟們都會支持你。”
霍靳商低頭,笑,“如果有選擇的話。”
從翟家離開以後,霍靳商病了很長一段時間,只不過除了他的男特助,其他人並不知道而已。
在他生病的那段時間,男特助幾乎24小時都陪在他身邊,不敢離開得太久。
雖說是病了,可霍靳商白天的時候基本與常人無異,只是每到夜晚的時候,他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有時候實在熬不住了,熬到一雙眼睛都乾澀得刺痛的時候,他自己也會想辦法入眠。
而他入眠的唯一方式就是喝酒。
但是他睡着以後也並不安穩。
他的特助常常發現他在睡夢中的時候被冷汗浸透全身,也聽見他在睡夢中一遍又一遍地叫霍梔的名字。
有一次他因為做噩夢從床上摔下來,男特助聽到聲音趕過去的時候,見霍靳商已經自己爬起來坐在了地上。
男特助終於忍不住問他,“霍總,你究竟夢到了什麼”
霍靳商用手按住眼睛,漆黑的視線範圍之內,再一次重現夢境:霍梔和戀戀被綁在十字架上,被圍觀的萬人唾棄。
時間流逝,霍老太太病得越發嚴重了。
霍家的人一半真心一半假意,所幸的是霍老太太的病床前一直有人在照顧。
那時候,霍梔一天天看着霍老太太萎頓下去,時常陷入回憶里。
從霍老太太將她帶回霍家到她被霍老太太勸着嫁入侯家,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情。
有些時候,霍老太太會為了霍家的利益而將她的一切感受都放在末尾。
但大多數時候,霍老太太對她霍梔的用心着實無可挑剔。
一個人的品性真的很難用一個確切的詞來評判,霍梔對霍老太太,最終還是只有感恩和不舍的,她是實實在在地把霍老太太當作唯一的親人。
所以那段時間,即便是霍梔會在不經意間與霍靳商碰到,但她也沒心思再去想自己的個人感情。
而霍靳商也從不主動與她說話,甚至鮮少會將視線投注到霍梔身上。
他們兩個人,就像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知根知底卻從不在對方身上花費心思。
那天霍靳商跟着霍家人看望完霍老太太后準備離開,恰巧碰見從電梯裏出來的霍梔。
霍梔低着頭,容顏憔悴,直接略過霍靳商朝霍老太太所在的病房走去。
霍靳商又一次想起自己做了無數次的那些夢境,一時頓住腳步,沒有再動。
直到他的男特助過來提醒他,他才恍然回神。
而那時,霍梔早已離開了。
“霍總,直接回酒店還是”男特助問他。
霍靳商想了下,“上次讓你查的幼兒園地址,查到了”
男特助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我們現在過去”
霍靳商盯了他一眼,抬步往電梯裏走,“誰說要過去”
男特助什麼也沒說,後來直接開車將霍靳商送到了戀戀所在的幼兒園。
那時候正值烈日高懸之時,早已有所準備的男特助率先下車,替霍靳商打開車門后就引領着他往裏面去。
一路暢通無阻,戀戀的班主任老師直接領着霍靳商去了孩子們午睡的房間。
有沒睡着的孩子一見霍靳商進去,個個都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戀戀本來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旁邊有個小朋友低聲說了句“這個叔叔好帥啊”后也爬起身來。
看見戀戀起來,本來準備去到戀戀身邊的霍靳商步子一頓,在原地停了幾秒后他突然轉過身,朝外面走去。
看着霍靳商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戀戀眨了眨眼睛,掀開身上的小薄毯就赤着腳追了出去。
班主任老師本準備攔住她,但戀戀身子小又靈巧、輕易地就躲過了老師的阻攔。
等戀戀追上霍靳商的時候,霍靳商已經走到幼兒園的橡膠操場上了。
戀戀也不吭聲,就憋着一口氣跟在他後面走,儘管當時額橡膠操場已經被太陽炙烤得滾燙。
直到班主任追出來,大聲叫“霍戀笙,你回來”
霍靳商這才驀地頓住腳步,轉身來看。
眼看班主任追上來,戀戀急忙朝霍靳商小跑了幾步,再轉過頭看霍靳商時臉上全是可憐兮兮的神情。
霍靳商的視線與戀戀相對,心頭一震,一時竟忘了做出反應。
戀戀見霍靳商沉着臉看她,並不打算理會她,她嫩紅的小嘴巴一癟,低下頭去時一雙小手不安地攪在一起。
不像薄書硯,戀戀摸不清霍靳商的脾氣、也不知道他是喜歡自己還是厭惡自己,所以不敢大膽地喊他“爸爸”,可是“叔叔”也喊不出口,就只有在那裏愣着,時不時偷瞄一眼霍靳商和他身邊的男特助。
男特助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看見戀戀如此惹人憐愛,便輕聲提醒霍靳商,“霍總,你看她的腳。”
聽到這話,霍靳商將視線投注過去,這才發現戀戀是赤着腳的。
可能是因為地上太燙了,戀戀總是單腳落在地上、一隻腳踩在另一隻腳的腳背上。
她的腳胖乎乎的、白白嫩嫩。只是一雙腳,就讓霍靳商的心在那一刻被柔化了開來。
沒有任何猶豫,霍靳商闊步朝戀戀走過去,傾身將她給抱了起來,朝陰涼的樹底下走去。
停在樹下后,霍靳商無意識地伸出大掌,握了握戀戀的一雙小胖腳。
戀戀怕癢,咯咯一笑。
聽到笑聲,霍靳商也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唇,偏過頭去看她。
戀戀觸及到他的視線,連忙抿住唇不笑了,怯生生地看着霍靳商。
霍靳商的神情黯了黯,柔聲問戀戀,“怕我”
戀戀趕忙搖頭,“不怕”
霍靳商錯開視線彎唇一笑,半點不懷疑。
看見他笑,戀戀也笑,笑着笑着她原本因為緊張而交握在一起的小手慢慢沿着霍靳商的胳膊往上攀,最後落在他肩上。
她偷看了霍靳商一眼,那隻小手輕輕地在他肩上摸了摸。
霍靳商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又轉眸去看她。
戀戀咧開嘴巴露出細白的牙齒,嘻嘻一笑,然後脆生生地請求說,“我可以靠在你肩膀上嗎”
霍靳商不明白孩子的思路,只點了點頭。
戀戀滿眸欣喜,然後一手搭在霍靳商肩上,一手摟住霍靳商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將小腦袋靠了上去。
靠了一會兒她自言自語地說,“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霍靳商覺得奇怪,便問她,“戀戀,你在說什麼”
戀戀咧嘴一笑,捨不得抬起頭來,就那樣靠在霍靳商肩上說,“每天早上,好多小朋友都是這樣被爸爸抱到幼兒園來的呀。”
說完,戀戀的手臂收了收,又將霍靳商抱緊了些。
而霍靳商凝着戀戀的臉蛋兒,卻覺得渾身都疼痛了起來。
霍靳商已經欠了霍梔,現在又欠了霍戀笙。
命運之手,何其殘忍。
戀戀在霍靳商肩上靠了一會兒后還是抬起頭來,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以後你可以天天送我上學嗎”
霍靳商錯開視線,沉默。
戀戀的眼睛眨了眨,想了下后又笑嘻嘻地說,“每天送我上學也太麻煩了,那你能不能每周抽一點時間陪陪我和媽媽”
霍靳商捏住戀戀胖乎乎的小手,“戀戀,對不起。”
戀戀的嘴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來,但她將眼淚憋回去,儘管很委屈但還是裝出善解人意的樣子說,“你一定很忙,所以才沒時間陪我和媽媽。那以後我要是特別特別想你的時候,我可以來找你嗎”
霍靳商垂在身側的那隻手越捏越緊,最後他側身,將懷中的戀戀遞給一邊站着的班主任老師。
戀戀抓着霍靳商的襯衫,卻怎麼也不肯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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