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商梔番外3:霍梔看着他,一字一句,我已經成年了。

236 商梔番外3:霍梔看着他,一字一句,我已經成年了。

霍梔單純地以為,只要等過一陣子霍茂德消了氣,將霍靳商放出來,一切就又會好起來。

可是,霍梔錯了。

何意被秘密下葬十幾天以後,霍茂德才在霍老太太的威壓之下將霍靳商放出來。

可是自那以後,霍靳商與霍茂德本就不親近的關係變得越發地冷淡攖。

在往後的一年裏,霍靳商沒有再回學校。

那時候已經快19歲的少年,突然叛逆起來。

霍梔常常看見霍靳商躺在關藏獒的那間小屋子前的草地上喝酒抑或睡覺。

每次霍梔放學回來,在草地上睡得迷濛的或者醉得神志不清的霍靳商總會睜開眼睛,對霍梔招招手償。

霍梔每次都乖乖地走過去,在霍靳商身邊坐下。

“哥,你考上了那麼好的大學,不如回去讀書吧。”

“哥,就算你不願意讀書,你也可以跟二叔學做生意啊。”

“哥,你什麼都不願意做,你有那麼多朋友,你可以去找他們玩啊。”

那時候十歲出頭的霍梔,總是絞盡腦汁地想要霍靳商改變一下現狀。

她一陣子用一個理由或者有時候將幾個理由與建議一起說給霍靳商聽。

最開始的時候,霍靳商總是笑,什麼也不說。

後來,快要考中學的霍梔在霍老太太的安排下,常常在放學的時候跟着數學老師一起回家,到老師家裏補課。

而百無聊賴的霍靳商則被霍老太太安排每晚去接霍梔。

霍家所有人都沒有反對霍家的公子去當這種苦力,因為誰都希望他能振作起來、不要再因為何意的事情給霍家添麻煩。

讓霍梔很意外的是,霍靳商從來都沒有遲到過。

每次霍梔從數學老師家裏出來,霍靳商要麼是靠在路燈燈柱上,要麼就是交疊着長腿坐在他騎來的那輛自行車的後座座椅上。

那幾十個夜晚裏,霍梔坐在霍靳商的自行車後座,跟霍靳商聊功課、聊同學、抑或聊她自己。

霍靳商總是帶着笑容聽她說、或者參與她的話題,卻從來不說起自己的事情。

直到那一次,給霍梔補課的數學老師因為臨時有事,提前一個小時放了霍梔,並讓自己在讀初中的兒子送霍梔回家。

本來霍梔聲稱自己可以走回家的,但數學老師不敢讓霍家出來的小姐在深夜裏冒險,便堅持要自家兒子送她。

見數學老師的兒子已經將自行車推出來,霍梔便沒再拒絕,坐上了後座,任由他送自己回家。

那時候讀初中的少年騎自行車並不穩當,加之一路上路況不是太好,他老是搖來晃去,霍梔沒辦法,只得緊緊捉住他的襯衫。

少年的身子一僵,隨之加快了速度。

霍梔可能覺得自己傷害了少年的好意,便試圖跟他說話。

當兩個人終於斷斷續續地聊起來的時候,少年正騎着車行在一段下坡路上,速度很快。

霍梔害怕,將少年抓得更緊,單薄的身子也向少年靠攏。

少年笑起來。

就是在這時候,霍梔看見了停在坡路上的霍靳商。

霍靳商應該是正在向上騎車,看見霍梔以後才臨時停下來。

他單手掌在自行車龍頭上,坐在自行車上、兩隻腳踩在地上,側身看着霍梔。

當時那少年的速度有些快,霍梔看見霍靳商后還沒來得及跟霍靳商打招呼,少年已經帶着她衝到了坡底的平路上。

霍梔連連叫停以後,飛快地下了車往坡上跑回去。

彼時,霍靳商仍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停在那個地方。

只是他低着頭,薄唇間叼了一根煙,打火機的火苗正一厘一厘地啃噬那煙。

霍梔驚到了,叫出來,“哥,你怎麼抽煙”

霍靳商並不理會她,慢悠悠地將煙點燃后,將打火機往自行車的車籃里一丟,這才叼着煙眯着眼來看霍梔。

“不是在補課”他的嗓音莫名帶着點啞。

霍梔獃獃地看着他抽煙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今天老師有事,讓我先回來。不過,哥,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現在的時間,距離她平時補課放學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霍靳商沒回答她,而是側眸向斜下方看了下。

彼時,那個數學老師家的清俊少年正推着自行車往這邊靠攏過來。

霍梔也轉眸去看那少年,那少年對上霍梔的視線,憨憨一笑,霍梔也以笑充當禮貌。

霍靳商抬手將煙摘下,垂下頭時眸色晦暗不明。

那少年已經快速來到霍梔跟前,問霍梔,“這是你哥哥”

霍梔點點頭,正準備說話,霍靳商突然打斷她,“你幾歲來着”

那少年以為霍靳商在問他,忙答,“14歲。”

霍靳商抬起頭來,沒看那少年,只看着霍梔。

霍梔愣了下,答,“哥,我馬上11歲了。”

霍靳商舔了舔唇,眯着眼看遠方時將煙重新喂進嘴裏,呢喃道,“11歲。”

那少年覺得窘迫,紅着臉看了眼霍梔,霍梔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霍靳商就是在這時候突然傾身過來,直接單臂將霍梔提到了自己的自行車後座,按着她坐下。

“你們這個年紀,該好好讀書。”霍靳商丟下這麼一句,長腿用力、調轉車頭,帶着霍梔離去。”

不同於以往,這一次回家的路上,霍靳商不發一言。

霍梔覺察出他的異樣,也沒敢說話。

直到霍靳商送霍梔回霍老太太的小樓、經過藏獒的小屋時,霍靳商看着那兩隻藏獒透過中間的鐵窗彼此玩鬧,他才頓住腳步。

那晚的星很亮、月色很明,霍梔在那一刻看得清清楚楚,霍靳商滿眸滿面的悲傷。

霍梔莫名也跟着悲傷起來,她什麼也沒說,悄悄地靠近霍靳商,拉住了他的手。

霍靳商的身體綳了綳,過了好一會兒才垂下頭來看霍梔。

霍梔展出笑顏,低低地叫了一聲,“哥。”

霍靳商移開視線,看着夜幕,然後他將自己的手從霍梔手中抽走,走到他常常呆的那塊草地上坐下。

霍梔跟了過去,陪着他坐了許久。

“哥,要不你找個女朋友陪你吧。”頓了頓,霍梔的聲音拔高了點,“我們語文老師有一段時間很傷心很難過,後來她找了個男朋友,她就變得開心起來了。”

霍靳商覺得好笑,然後他確實也笑了出來。

霍梔不解地看着他。

霍靳商雙手枕在腦後,睡了下去,並且閉上了眼睛。

霍梔就那麼坐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臉。

又是良久以後,霍靳商說,“梔梔,你在霍家,會不會覺得孤獨”

霍梔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孤獨,有奶奶,還有哥哥你,還有它們倆,就夠了。”

“哦那這麼說,是我貪心了”霍靳商微勾了勾唇角,滿是苦澀,“自從我媽死後,我每次待在這個宅子裏,總是覺得孤獨。我看着以往那些至親的面孔,總覺得虛偽至極。你說一條人命,他們怎麼能處理得那麼坦然,忘得那麼快呢”

霍梔只聽到他的“孤獨”兩個字,有些失落地說了句,“哥,你至少還有我啊。”

霍靳商眉目一動,緩緩打開眼睛,看向霍梔。

霍梔眸光閃動了下,指着小房子裏的兩隻藏獒,“你不是也還有它們么”

霍靳商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霍梔錯開視線,又補充,“還有,你不是還有薄書硯嗎你以前不是說過他比你的親弟弟還要親么”

霍靳商終於錯開視線,淡淡一笑,“確實,我還有你和它們。”

霍梔眉目一舒,喜滋滋地看着霍靳商。

可霍靳商的神色卻突然黯淡下去,“至於薄書硯,他進了監獄,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出得來。”

霍梔一愣,不知道怎麼接話會好一點。

過了會兒,霍靳商又說,似乎是自言自語,“這是要把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一個一個全都折騰遍么”

霍梔趕緊搖了搖頭,卻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那時候11歲的小女孩,縱然比同年齡人心思重,對於這樣深重的話題,終究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霍梔只記得,那天晚上快要分開的時候,霍靳商問霍梔,“梔梔,如果我哪天不在霍家了,你能好好照顧自己么”

霍梔幾乎立刻就搖頭,“我不能”

霍靳商敲了敲她腦袋,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堅強,你一定能照顧好自己的。順便幫我照顧好奶奶。”

那一次夜談過後大約過去了半年,何意的娘家人不知道動用了什麼關係,竟讓何意的死上了報紙,一時之間,滿城嘩然,顯赫的霍家頓時成了全程的焦點。

眾人雖不知道何意究竟是怎麼死的,但霍家人刻意隱瞞何意的死訊長達近一年之久,就足以讓人生出諸多揣測。其中,在何意娘家人的引導下,作為霍家頂樑柱的霍茂德被推上了輿1論的巔峰。

那時候,霍家徹底亂套。

眼看着霍家百年聲譽和基業全都要毀於一旦,霍老太太每日每夜的流眼淚,有一度幾乎頻臨失明。

那段時間,霍梔每每看見霍老太太哭,她也跟着哭。

霍靳商在那段時間看見的霍梔,一雙眼睛總是像紅腫的核桃。

那時候才剛剛上初中的霍梔,常常陪伴霍老太太到深夜,總是趴在霍老太太床邊睡着。

有一次深夜,霍靳商被安排着給霍老太太送葯過來,看見霍梔跪趴在霍老太太床邊。

但他沒有去將她抱回她自己的床上,而是在看了她良久以後,放下藥碗走了。

第二天一天,霍靳商一整天都沒回家。

晚上的時候,他回到家之後首先就去了霍茂德的書房。

霍茂德警惕又愧疚地看着自家兒子,一言不發。

霍靳商拉了一把椅子在霍茂德面前坐下,“我有辦法救霍家,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霍茂德一怔,驚疑地看了霍靳商幾眼后,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聽聽看。

“轉移焦點。”霍靳商說完這四個字后沉吟了許久,最後用毫無感情的語調繼續道,“作為霍家備受矚目的三少爺,我從大學綴學再到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事情想必很多人都知道。另外我最好的兄弟薄書硯因為涉1嫌謀1殺親兄弟而進監獄的事情更是人盡皆知。”

霍茂德蹙起眉頭,隱約知道霍靳商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又抓不住確切的頭緒,只得安靜聽下去。

霍靳商站起身來,走到床前拉開窗帘,讓外面的風吹到自己臉上。

“一個私生活混亂、社交圈裏又出了殺人犯的叛逆富家公子,有沒有可能會因為不服從母親的管教而做出什麼暴戾的事情來呢”

“混賬”霍茂德拍桌而起,額頭的青筋都爆起,冷靜了下后道,“這會永遠毀了你的”

霍靳商側過身,冷勾唇角,“當然,肯定不能讓報紙這麼寫。在這種風口浪尖突然出來一篇這樣的報道,肯定是欲蓋彌彰。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我會以自殺的方式逼迫你答應救我的兄弟薄書硯出獄,以這件事為導火索,後面再讓人寫一些我生活混亂不求上進、交朋友儘是狐朋狗友、與一心為自己苦苦教導自己的母親嚴重不和甚至向母親動手的消息來隱晦地誤導人們的思維。到時候你的危機和霍家的危機自然解除,霍家最多不過就是損失了一個豬狗不如的孽障而已,外婆那邊的人估計也不會再”

“商兒”霍茂德眼眶都紅了,低沉地叫了聲。

霍靳商表情冰冷,笑得亦是冰冷,“不過我的條件是,你必須幫我找個理由把薄書硯放出來,並讓他逃到國外。”

“不可能薄家哪兒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再說,政府那邊豈又是那麼好打發的”霍茂德斷然拒絕。

霍靳商很久沒說話,最後他說,“你把薄書硯放出來,把我弄進去,用我來跟薄家的人和政府的人交待。你是雁城顯要,用自己的兒子去換另外一個人,恐怕沒人好意思駁你的面子。”

霍茂德的表情凝住,“商兒,你這又是何苦”

霍靳商的眉目一會兒黯淡一會兒又冰冷,最後他抬步離開霍茂德的書房,“你準備一下吧。”

霍茂德沒想到,霍靳商那麼決絕、也那麼有能力。

第二天,當時雁城一家重要報紙的一位知名記者就因為何意之事找到了霍家,想要進行採訪。

霍茂德正準備讓人將那記者打發走,家裏的一位女工人的尖叫聲,幾乎穿透了整個霍家大宅。

霍家的人面面相覷后,很快聽見那女工人喊了一句,“三少爺自殺了”

平地驚雷,最先失了方寸連滾帶爬地往霍靳商房間去的是霍茂德。

霍家其他人見一向威嚴的霍茂德都已經這樣,頓時都跟着亂了、集體朝霍靳商的房間涌去。

那位記者更是眼睛冒光,趁着混亂帶着攝影記者溜進了霍家大宅,將霍靳商從屋子裏被抬出來到送上車的所有過程都拍了下來。

霍靳商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但他割得並不深,也算準了時間。

他在人群中發現那記者的時候,故意將自己準備好的遺書給拋在了地上。

那份遺書中,很有技巧地透露了自己的暴戾和跟自己母親的不和,更是言明自己自殺是因為愧疚、想要逼迫霍茂德去救自己的兄弟薄書硯。

霍梔放學回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霍靳商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關於霍靳商的負面報道,鋪天蓋地。

霍梔沒有能力去看當時被嚴密保護起來的霍靳商,便只好每天無數次地去看那兩隻霍靳商親自養大的藏獒。

後來,那兩隻一生只認一主的藏獒也很快枯瘦下去。

其中那隻性子烈一些的藏獒因為絕食而死的那天,霍靳商被霍茂德秘密送進了監獄。

霍梔哭了一夜。

霍靳商都沒有跟她道別。

八年以後,霍梔已經快要19歲,跟八年前就已經離開她的霍靳商同歲。

彼時,霍梔已經結束大二的課程,正值暑假。

霍梔一貫是不喜歡夏天的,但那年的夏天,霍梔滿面笑容。

到霍靳商出獄的那幾天,霍梔每天都要坐好幾小時的車去遠在郊區的監獄門口去轉一圈。

正值霍靳商出獄的那一天,霍梔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已經身在監獄門外。

在炎熱的天氣里等了近10個小時,時隔八年,在她快要19歲而霍靳商已經快要27歲的時候,霍靳商終於從那扇門裏走了出來。

在看見霍靳商的那一剎那,霍梔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她沒有立刻上前去,而是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哽咽聲擴散出去。

霍靳商更高了,身材精瘦,平頭讓他的五官更加深邃、完美如鐫刻。

他並沒有注意到已經長大成人的霍梔,他在監獄門口站了一會兒,眯着眼睛將監獄外面的天空看了一會兒,最後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在監獄門口站了許久,一時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便站在那兒看着一起出獄的那些人被家裏人接走的畫面。

霍梔胡亂地抹了好多次眼淚,可是眼淚還是一直往下掉。

最後她低下腦袋,強迫自己彎唇笑起來。

可是練習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行。

到最後她害怕霍靳商走了,便連忙抬起頭來,卻不想,一眼就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深邃眼眸里。

霍梔呼吸一滯,獃獃地看着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霍靳商也凝着她,一直帶着笑容。

在監獄裏待了八年的男人,依舊笑得如18歲那年從容純粹,但又多了一分讓人不可忽視的堅毅冷戾在裏面。

兩個人就那麼彼此望着,直到霍靳商先開口,“怎麼,不認識三哥了”

聽見他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聲音,聽見那句“三哥”,霍梔的眼淚在瞬間洶湧而下。

她不顧一切地撲進霍靳商懷裏,失聲痛哭,斷斷續續地說了句,“你當年都沒有跟我告別,你沒有跟我告別”

霍靳商愣了下、繼而垂首看着在10多年前這個穿着自己的大衣還要拖地、8年前的身高還不到自己腋下,現在卻已經能將臉蛋抵在他胸口的霍梔,一時間斂盡所有表情。

他的胸口,蹭上她的眼淚,濡濕一片。

他將她從自己懷中拉出來,笑,“梔梔長大了。”

霍梔心中一動,一字一句地道,“是,我已經18歲,我成年了。”

題外話繼續厚臉皮求新文收藏嘻嘻

新文總裁有癮:薄情新妻,就一次

新文連結在第一暖婚的簡介里喲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第一暖婚,總裁愛妻到深處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第一暖婚,總裁愛妻到深處
上一章下一章

236 商梔番外3:霍梔看着他,一字一句,我已經成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