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你在哪兒,哪兒便是我的故鄉。

212 你在哪兒,哪兒便是我的故鄉。

深酒頹然地坐到地上,腦袋裏反覆出現的一個念頭就是:

這世上,終究是再沒有許綰輕這個人了。

許綰輕這根刺,在她傅深酒的心尖兒上埋藏了長達五年之久,現在突然被徹底拔去,深酒難以形容那種感覺。

有慶幸,但並不是萬般的如願以償。

以前一直存在的東西,以前你一直全心戒備着的、放在心上的人突然就不在了,深酒緊繃的那根神經陡然間放鬆下來,卻被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和迷茫感所替代

“小酒”薄書硯從穿着浴袍從衛生間出來,視線一晃就看到了跪坐在地的傅深酒償。

深酒愣了一下才從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她轉眸去看薄書硯的時候,薄書硯已經傾身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怎麼坐在地上”話音剛落,薄書硯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份文件。

深酒有些恍然,所以沒有回答,任由着薄書硯將她放到沙發上。

薄書硯蹲在她面前,捉起她的手在掌心間捻揉,“之前不是來電話說要陪傅玄野去參加商業酒會嗎”

深酒這才微微展唇,“我打算回來換身衣服。倒是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說話間,她才發現薄書硯還洗了澡。

她第一時間想到他的傷口,忙兀自扯開他的睡袍,去看他的胸膛。

沒曾想,他傷口的紗布是乾的。

這並不是薄書硯的風格,薄書硯的風格是即便是斷了一條腿、他該做什麼還是會做什麼,並不會考慮到要顧惜自己的身體。

“你現在倒學乖了。”深酒一邊笑他,一邊將他的睡袍重新繫上。

“這全靠老婆大人教導有方。”薄書硯也笑。

深酒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怎麼突然就聽話了,以前無論我怎麼說你,你都不會聽的。”

“以前我不敢聽。因為還沒有抓到閆修,還沒有除掉許綰輕,你時刻都存在危險,所以我必須馬不停蹄、片刻不歇地將他們找出來。”薄書硯在傅深酒的手背上印了一吻,繼而眸光溫柔地看着她的眼睛,笑,“現在,他們再不會威脅到你的安全了,我也該顧惜自己的身體了。不然,我要是在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走到了你前頭,我擔心你不能好好地保護你自己。”

深酒咬唇,努力剋制自己眼圈的酸澀之意,過了好一會兒她“嘲笑”薄書硯,“以前是誰說你在感情方面不善言辭,像個榆木腦袋的他真是看走了眼。說起情話來,恐怕這雁城都沒幾個男人能比得過你。”

“你覺得我在說情話”薄書硯問她。

深酒頓了下,還是說,“不是我覺得,是你本身就在說情話。”

薄書硯用食指指背颳了刮深酒顫動的濃黑長睫,“不喜歡”

“好聽的話誰不愛聽。”深酒的神色不自覺地黯然了些,“即便你這些話只是說說而已,我也很滿足了。”

畢竟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閆修對她傅深酒是沒有威脅了,許綰輕現在也徹底死了。

可是可是薄家還有一個薄青繁吶。

毋庸置疑,薄青繁是一定插手了五年前的事情的。

雖然深酒可以因為薄書硯的原因不再跟薄青繁計較,可薄青繁又怎麼會輕易就讓她傅深酒順心呢

薄書硯將傅深酒沉默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裏: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但他並不點明。那並不是一個能夠討論得清楚的話題、也並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見薄書硯沉默,深酒意識到自己剛才那些話有打消薄書硯的積極性的嫌疑,忙主動靠入薄書硯懷中,環住他緊實腰身,“老公,這下你可以鬆一口氣了”我也可以送一口氣了。

自從上次許綰輕和閆修見面時,說要讓閆修去動薄景梵后,傅深酒已經很多天很多天沒有安心地睡過好覺了。

她常常在睡夢中看見五年前的那條海船、在睡夢中重新墜入深海,她在深海無助掙扎的時候,卻又能清晰地看見薄景梵也被人從船上扔下來每一次,許綰輕都笑着挽着薄書硯的胳膊,站在一邊看着她傅深酒越沉越深。

一想到從此就可能從那些噩夢裏解脫出來,深酒的心情終於雀躍了些,她挽着唇瓣兒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窩在薄書硯懷裏的這一刻。

而薄書硯看着落地窗外那被金色的陽光照亮的雁城,眉宇卻始終舒展不開。

他多麼希望,閆修和許綰輕的事情平息以後,薄青繁也能夠及時回頭

“小酒,你喜歡雁城嗎”薄書硯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深酒疑惑,抬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正眯眸看着落地窗外。

她沒有立刻回答,將他這個問題在腦海中過了數遍,這才回答,“你在哪兒,哪兒便是我的故鄉。但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薄書硯收回視線落在傅深酒臉上,扯唇,“嗯,逃避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深酒輕嘆了口氣,“以前,小野是擔心我和梵梵沒人照顧所以一直支撐着沒有走極端。現在我有了你,他的心思好不容易投注到華歐公司上面,有了精神寄託和價值寄託。如果換一個環境,我擔心他會再度消沉。”

“還有梵梵,你別看他年齡小,可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上次我說要接他回家,他為了不讓翟老太太傷心,決定多住一陣子。他才四歲,已經顛沛流離,如果再換環境,我怕對他不好。”

薄書硯閉了閉眼睛,沉默了良久突然說起一件往事。

“我年紀小的時候,薄女士在絕大多數時候意識不到我的存在,所以我漸漸地和大哥越走越近。到我17歲的時候,大哥已經快25歲了。那一年,薄女士背着我爸沈先生在外面和一個年輕的富家公子哥偷晴,被我和我大哥撞了個正着”

“你17歲的時候,你大哥已經25歲那薄董事長豈不是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問題表述到這兒,深酒猛然意識到自己抓錯了重點,忙輕咳了聲,低頭埋進薄書硯書懷裏弱聲道,“你繼續。”

看着她的愧疚樣子,薄書硯微笑着在她發頂揉了揉,“沒關係。既然你對這個問題感興趣,我便先說明。”

“薄衍初不是大哥的本名,他的本名叫沈靖衍,是沈先生的結髮妻子所生的孩子。後來薄青繁女士去外地出差的時候,在一家星級酒店裏遇到點小麻煩,工作人員便把她帶到了沈先生面前”

說到這裏,薄書硯暗吐了口氣,沉吟了好久才繼續,“未婚的薄女士對那時候英俊過人的沈先生一見鍾情。後來,沈先生的結髮妻子留信離開,沈先生在奶奶的逼迫下和薄女士結了婚、入贅薄家。沈先生入贅薄家的第二年,奶奶和大哥也被接到了薄家老宅。至此,沈靖衍改名薄衍初。”

雖然薄書硯一句話帶過,但是深酒卻莫名對薄奶奶產生一種抗拒心理:前一段婚姻的破碎、后一段婚姻的結成,奶奶在裏面恐怕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後來呢”深酒想起五年前、那個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沈先生,心中不是滋味。

“後來沈先生在最開始的幾年鬱鬱寡歡,但後來有了我之後,沈先生對薄女士的態度漸漸好轉,直至暮寒出生以後,大哥和我發現薄女士的醜事之後。大哥對自己的母親有記憶,活在薄家已經是一種折磨,特別是後來發現自己的父親還被薄女士背叛的時候,他的情緒幾近失控。最終,他用他當時僅有的能力,弄死了薄女士在外面的那個新歡,而我是幫凶。”

“因為這樣,薄董事長她便”深酒咽了咽口水,餘下的話卻是怎麼也不敢說出口了。

薄書硯嗤笑了聲,像是在嘲諷命運,又像是在嘲諷自己。

他說,“是。因為這樣,我和大哥從薄家的世家公子變成了薄女士的仇人。因為大哥不是她的親生兒子的關係,所以很快就丟了命,而我這個叛逆的、她無法掌控的親生兒子,被投進了監獄。薄女士大抵是打算讓我在監獄裏自生自滅,沒想到我被霍靳商替換了。”

薄書硯說完這些就沉默下來,深酒也只是貼着他坐着,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母親,這個母親所做出的一系列事情,遠遠超出了深酒所能想像的範圍,所以她現在明知道薄書硯很難過,但她一個安慰的字眼都說不出來。

任何寬慰的言語,在薄青繁女士給出的傷害面前,都太蒼白了。

深酒不由得聯想到自己的那個媽容懷音。

以前容懷音做的那些事情,跟薄青繁做的事情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

年紀小的時候,深酒總覺得自己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了。但跟薄書硯比起來,她那所謂的“悲慘的童年”又算什麼悲慘呢

“老公。”深酒環在薄書硯腰上的手收緊。

“嗯,老婆。”薄書硯立即柔聲回應她。

他好聽的聲音滴落在深酒心田,讓深酒整個人都頓覺柔軟起來。

她仰頭去望他,恰遇他垂頭來看她。

視線交匯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自覺地彎了唇角。

這簡單的一叫一答,這不約而同的互相凝望,在那一刻勝過了任何的語言,叫人覺得甜蜜而安心。

薄書硯看着懷中這個歷經苦難還在自己身邊的美麗女人,慢慢垂頸下去,封住了她紅1唇。

深酒緩緩閉上眼睛,微張着緋色瑩潤的雙唇,做好了迎納他唇的準備。

柔軟的四片兒觸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都緊繃了下。

但下一瞬,他扣住她後腦勺,加深。她攀住他的脖子,也加深。

綿深的沉亂之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解開了他的睡袍。

他任由她搗亂的指尖在自己申上游弋,一路將她口勿進了卧1室。

他將她撥得快要乾淨的時候,她才握住他手腕,語氣嬌迷,“別鬧,我是回來換衣服的,時間快來不及了。”

“我別鬧,嗯”他不由分說,覆長身在她身,交疊。

深酒十指不由自主地抓在他脊背,“嗯慢點。”

深酒趕到約定好的酒會地點時,已經遲到了整整一個小時。

她剛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眾人都朝聚會的舞台中央圍過去。

深酒擰眉,急忙加快腳步,穿過人群,擠到了最前面。

她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其實是酒會的主辦公司的負責人正在舞台上講話。

深酒無心再聽,準備繞開人群去找傅玄野。

“下面我們有請雁城最年輕的執行總裁傅玄野先生上台來講幾句,和大家認識認識。”

聽到負責人提起傅玄野的名字,深酒重新轉向舞台,跟隨着眾人的視線去追尋他的身影。

很快,舞台側方的人群讓開一條通道來,傅玄野被人推到了舞台中央。

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紋的灰色西裝,腳上是棕咖色的皮鞋。墨黑的碎發下,架着一副銀色的金絲眼鏡。

彼時,所有的燈光和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而他只是那麼靜默地坐在輪椅上,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疏離神情。

有那麼一刻,深酒覺得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時間也靜止了。

她有時候真的懷疑,自己這個弟弟正如木青青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從漫畫書里走出來的絕美少年,不食人間煙火卻總有愁眉。

下一瞬,傅玄野的聲音響起。

“大家好,我是華歐的傅玄野,往後還請大家多關照。”

僅一句話。

傅玄野朝眾人微微鞠躬,然後正起身體時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

原本頗為安靜的酒會現場,卻因為傅玄野這簡單的一句話和一個動作,突然就響起了年輕女孩子們的尖叫聲。

而傅玄野表情淡漠,倒是朝傅深酒投來了一個眼神。

深酒一愣,立刻朝他走過去,在眾人的目光中將傅玄野從舞台上推了下來。

酒會主辦方的負責人知道傅玄野的脾氣,一個人在台上圓起了場子。

他為了暖場,開玩笑問場下的年輕小姑娘們有沒有想要傅玄野的聯繫方式的,結果卻引來又一陣尖叫聲。

深酒睨了眼傅玄野的側臉,“沒想到我家弟弟人氣這麼高。可是你小子也太裝酷了,這麼重要的酒會你就不能趁着機會多說幾句”

傅玄野摘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揉了揉眼鏡,“裝酷有裝酷的好處,你看這反響不是挺好的”

“噗”深酒知道他在開玩笑,笑了笑後偏頭問他,“餓了沒,想吃什麼,我幫你拿。”

“現在才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太晚了”傅玄野重新戴上眼鏡,臉上沒有表情。

深酒噎了下,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我有點事情耽擱了,再加上路上堵車,所以才來晚了。”

“比起堵車,我更願意相信是希頓酒店的所有電梯都壞了。或者是,希頓酒店的大門壞了,你被困在裏面現在才出來。”傅玄野毫不留情。

“”傅深酒覺得自己作為姐姐的權威被挑戰了,很是沒有底氣地拔高聲音,“傅小野,你說話注意點。”

傅玄野正準備說話,視線卻突然凝住。

深酒覺察到他的異常,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她看到了木青青。

傅玄野按動輪椅,轉身就要走掉。

深酒死死地攥住他的輪椅,“小野,別太殘忍了。”

傅玄野看向傅深酒的眼神帶着莫名的戾氣,“傅深酒,放手。”

深酒搖頭,“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青青一個機會。你不要再這樣了,傅玄野。我不允許你再這樣了。”

傅玄野咬住牙根,垂下了頭。

深酒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原本搭在扶手上的兩隻手握成青筋爆凸的拳頭。

“小野,木青青為了你付出些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

“再清楚又如何”傅玄野低低地笑,“我是一個殘廢。”

聽到這句話,傅深酒呼吸一滯,她心口太痛以至於她需要扶着輪椅蹲下來才緩過氣來。

“小野,如果按照你的觀點,那我和薄書硯永遠沒有可能在一起。因為我們在一起,有那麼多人來反對、來破壞。如果我們不在一起,一切事情都沒了,世界太平。可我們還是在一起了,為了在一起,我們經歷再多都覺得值得,都覺得幸福。可是你呢”

深酒側身看了眼遠處孤零零地站着的木青青,繼續道,“你不是害怕傷害木青青,你只是害怕傷害你自己。因為你害怕木青青終有一天會嫌棄你身體上的缺陷,你害怕你無法承擔她離開你身邊的結果,所以你拒絕任何開始。”

聽到這些話,傅玄野的身子猛地一震。

深酒的心更痛。她不想對傅玄野說這些話的,可是她不得不說。

“小野,你不能這麼自私。你也沒有權利去揣測別人的用心,你”

“傅深酒,夠了。”傅玄野打斷她。

“小野,你轉過身看一眼木青青,你看看她一個人站在那裏,望着你的樣子,你真的就一點都不”

“夠了傅深酒,我說夠了”傅玄野轉過頭來,低吼出聲。

深酒這才看到,傅玄野的眼眶已經猩紅。

傅玄野垂下頭,沉默了良久他才重新抬起頭,面色如常地離開。

深酒嘆了口氣。

她知道,木青青寄放在傅玄野身上的愛情,可能是永遠落空的下場。

深酒站起身,看見傅玄野朝衛生間去了,便沒有跟過去。

而站在不遠處的薄暮寒,從木青青身上收回目光的時候,幾乎將手中的紅酒杯捏碎。

他仰頭一口喝盡杯中酒,然後從舞台另一邊繞向了衛生間。

儘管現場人很多,但深酒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薄暮寒跟隨傅玄野而去的身影。

如果兩個人單槍匹馬地打起來,傅玄野是要吃虧無疑的。

深酒提起裙角,連忙跟了過去。

卻不曾想,在走廊里被人攔住。

看着面前的女人,深酒的一顆心急速下墜。

“小傅,不認識我了”女人略顯僵硬的臉上是篤定而高高在上的笑容。

深酒看了一眼她身邊那個年輕的男人,隨即溫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薄董事長,好久不見。”

薄青繁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她將傅深酒渾身上下打量了一圈,“是有好久沒見了,小傅你如今跟以前是大不相同了。要不是我記性好,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呢”

深酒彎唇一笑,“不好意思,薄董事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言罷,深酒也不得她應允,直接繞開她和那個男人、要走。

哪裏想到,薄青繁身邊那個年輕男人卻直接攥住了她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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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暖婚,總裁愛妻到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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