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說是那婦人待的院子,不知怎地燒了起來……像是給雷劈的,轟隆一聲可響了。」嬤嬤也是把消息給仔細問過的,張口就來,雖然臉上也有些糾結。

不管齊太后覺得這個答案有多麼的離奇,但總而言之,現在已經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了,既然帳冊已經

落入大理寺官員的手上,那婦人是不是還能夠出來作證,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現在要看的是那些官員會在安王爺的指使下怎麼做才是。

齊太后深吸了口氣,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逼到這般境地,只不過……她也不是沒有后招,她垂下眉眼,掩蓋眼底那一抹狠戾。

「之前準備的旨意發下去吧,就說今日春光正好,我請幾位官家夫人一同賞花談天。」

嬤嬤顯然是知道那些旨意的用途的,臉色一白,低聲答道:「是,娘娘。」

齊太后看着外頭燦爛的陽光,骨子裏卻一陣陣發冷,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最後這一步,是世人逼得她不得不為!

嬤嬤退下吩咐太監去傳旨后,再次回到殿內。

「嬤嬤,重新替我梳妝吧,我們也該去瞧瞧皇上了。」

齊太后的聲音輕快,一點也看不出來她現在正處於弱勢,她的容顏依舊嬌艷美麗,舉手投足儘是風華。

嬤嬤看着這樣的主子,方才的驚惶已然褪去,眼底只剩下視死如歸的平靜,她上前仔細的攙着主子細白嬌嫩的手,緩緩往內室走去。

「老奴肯定把娘娘打扮得光艷照人。」

齊太后輕輕扯出一個笑容,也不知道是嘲諷着自己,還是諷刺接下來的事情,她挺直了背脊,坐在梳妝鏡前,看着嬤嬤替自己梳着最隆重的髮式,戴了金鳳頭冠,邊上插了一對玉發簪,額上點了紅黯的牡丹花鈿,紅黯似火,如同她曾經綉過又剪碎的紅蓋頭。

手上戴着長長的金護甲,上頭還鑲着她最愛的紅色寶石,她抬起手,用金護甲輕碰着鏡中的自己。

她嫣然一笑,站起身。「走吧,讓我好好瞧瞧,咱們的安王爺還能夠玩出什麼把戲來!」

【第九章】

小皇帝這些日子被吵吵鬧鬧的文武百官鬧得頭疼,就是每日來太后宮裏的次數都少了,除了必要的請安,幾乎不踏足後宮。

今兒個聽得太后召見,為的不是國事而是賞花,他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就乾脆的來了。

一到後宮,裏頭鶯鶯燕燕不少,陸陸續續還有許多官眷入宮,有許多人小皇帝不見得喊得出名字,但是幾個一品大員的家眷還是知道的,尤其是一些老夫人等級的,在許多宮宴中見過幾次,有點印象。

這些一品官員大多住在皇宮周遭,來得快似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小皇帝只是不解太后怎麼突然說要賞花,又把許多官家女眷招進宮裏。

小皇帝一出現,自然是眾人肅立,小皇帝也不管其他,逕自走到太後面前,正準備行禮,太后就連忙讓人攔了下來。

「皇上可別多禮了,今兒個就是討個趣兒一起賞花,您還這般多禮,不就顯得太過嚴肅正經了嗎?」齊太后坐在上首,笑咪咪地道,一身正裝所帶來的嚴肅感似乎也因為這個笑容消散不少。

小皇帝許久沒瞧見齊太后這般和藹的模樣,楞了下,隨即笑開來。「母后的心意朕明白,只是禮不可廢,要不太傅也得說了。」

齊太後點點頭,眼神微微一冷,只是她隱藏得很好,沒幾個人瞧得出來。

小皇帝請完安后,官眷也來得差不多了,就是不擺席,似乎也該有個說法,可齊太后似乎沒有留意到有什麼不妥,茶水都上了兩輪了,仍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小皇帝說話。

官眷們自然不敢多問,但一顆心都吊得高高的,更有幾個已經聯想到這些日子朝堂上的爭鬥,一時間心裏發苦,想要離開卻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提心弔膽繼續等着。

直到太後宮殿外忽然傳來騷動,齊太后看了一眼宮門,身邊的嬤嬤沉默的退了下去,她這才轉頭看向小皇帝,淡淡的問:「皇上,母后可曾害過您?」

小皇帝楞了下才回過神道:「自然是沒有的,母后怎麼突出此言,難道是在意那告狀的婦人,現下一切未明,母后……」

話只說到一半,外頭的騷亂聲已經清楚得連宮殿內都能聽得明明白白,幾個官家夫人臉色一變,慌亂再也遮掩不住。

小皇帝這些年受過的皇帝教育也不是假的,即使臉色有些發白,還是直勾勾盯着母后,慢慢地問:「母后……這是什麼意思?」

齊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護甲,平靜無波的道:「還能有什麼意思,皇上,您也大了,該知道齊家守邊關不易,安王爺說是監國王爺,可這回……手也太長了些,母後知道皇上您不方便動安王爺,無所謂,那就讓母後來吧,假如能夠趁此機會除去安王爺,皇上就能掌握朝政了,豈不美哉?」

小皇帝只覺得身子陣陣發冷,看着說要除掉一個人就跟捏死一隻螞蟻同樣輕鬆的母后,他忽然隱約明白了先皇遺命要皇叔為監國王爺的用意。

他慘然一笑。「如今是安王爺踩了齊家的痛處,母后就要除掉他,那朕呢?假如有朝一日朕也礙了齊家的路,是不是朕這個皇帝也要被除去?!到那個時候,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還是齊家的天下?!」

齊太后緩緩站起身,淡淡的道:「皇上想多了,還不到那個時候。」

小皇帝難以置信的瞪着她,心裏頭一片冰涼,還不到那個時候,不代表沒有那個時候,今日的皇叔,很有可

能是來日的他,是嗎?

天底下最尊貴的母子的這番爭論,在場所有官眷聽了都差點厥過去,幾個經歷過世事的老夫人則是恨不得根本沒聽見過,不安的預感也越來越濃。

幾個人對視一眼,大約明白今日太后請她們入宮,賞花只怕只是借口,要將她們扣住當人質才是真。

至於外頭的騷亂,大伙兒這時候也能猜到是為什麼了,她們的臉色一個白過一個,只希望這場混亂可別讓她們全都成了炮灰。

太後宮殿外,早已被安王爺帶來的人馬團團包圍,安王爺站在最前頭,眼神複雜的看着已經關上的宮殿大門,一時間居然覺得有些棘手。

千算萬算,倒是沒想到齊太后還能夠出了這一招狠棋,扣留了皇上不算什麼,安王爺還能夠賭一句虎毒不食子,只是這宮殿裏頭十幾家的女眷,全都是朝廷至少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今日要是他不管那些人的性命,果斷的讓人進去把齊太后給抓了,他相信齊太后也會讓那些女眷死傷慘重。

他正苦惱着,一邊讓人守着裏頭的動靜,一邊等着胡靖惟的到來。

安王爺進宮避免齊太后又有什麼后招,胡靖惟則是調動了西山大營的兵力,控制在京的齊家軍,以防他們前腳動了齊太后,後腳反被齊家軍包圍了。

齊太后絲毫不見急躁,靜靜地站着,等着外頭的人先說話,畢竟現在有人質的是她,她就算要死,也能夠找到一大群墊背的,半點也不吃虧。

安王爺果然沒等到胡靖惟過來,就先上前談判了。

宮殿大門沒開,兩個人隔着一扇厚實的宮門說著話。

「齊氏,你可不要一錯再錯,你畢竟是當今聖上的生母,若是現在收手,還能保有太后之位,否則就算你是當今太后,也躲不了國法。」

齊太後宮殿裏的人手全都出來了,一個太監守在小皇帝身邊,有幾個侍衛則是像趕鴨子似的,把那些官家女眷趕成了一群守着,其餘人則是跟在齊太後身旁,她人都還沒來到大門前,就聽見安王這番大義凜然的話。

齊太后聽完,並未發怒,只是有些嘲諷地扯開了一抹微笑。「所以呢,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她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就像在問今日要吃些什麼一樣隨意。

「你是什麼意思?」安王爺緊擰着眉頭。

「我如今身為太后,今日還不是被你們給圍困在這宮裏。」齊太后嬌笑着,頭上的步搖顫顫晃動。「所以,你說的那些動搖不了我,什麼國法家法,我比你還明白,說穿了,是我沒預料到胡靖惟的妻子居然還挺有能耐的,挺了個大肚子都還能攔轎告狀,這是失策啊,要是當初抄家的時候也別下獄了,直接把人給送上黃泉路可不挺好,如今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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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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