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安王爺聽着她有些顛三倒四的話,眉頭擰得更緊。「齊氏,少東拉西扯,今日之事,源於齊家通敵,且以公謀私,貪污軍餉,而你身為一國太后,居然居中遮掩,跟胡將軍家的女眷有何干係?!」
「沒有干係?」齊太后諷刺一笑。「沒有千系,還能夠拿着那本帳冊要狀告我齊家,這不就是衝著我來的嗎?安王爺,今日我也不扯那些虛話,你就把那婦人交給我處置,要不更乾脆一點,把胡靖惟給我交出來,讓我發發心中的怒氣,要不然今日我就是死了,也要拖着這一屋子的女眷陪葬。」她說得坦然,像是早已想好了這番說詞,尤其說到胡靖惟三個字時,更是咬牙切齒。
比起那本帳冊,胡靖惟是活生生的人證,就算她機關算盡,安王爺有了這樣一個證人,扳倒齊家也是極有把握。
這段時日,她一直想搜出胡靖惟,卻始終找不到人,這令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早就計畫挾持人質談判。
小皇帝聽着兩人的對話,又驚又怒,他沒有想過母后和母族竟敢拿這天下在開玩笑,幾乎是把他這皇帝當擺設。
「母后,你和齊家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父皇對你的恩寵不夠嗎?難道我對齊家的賞賜和信任還不夠嗎?!」到底是貪心不足,還是他們給得太少?
「不夠嗎?」齊太后冷冷一笑。「皇上,齊家鎮守邊關這些年,死了多少男丁你知道嗎?齊家人多少殘缺、多少人妻離子散你又明白嗎?如果不是忠心,就憑着那些恩寵和賞賜,你能夠買到這些條人命嗎?皇上,你終究只是在這后宮裏養出來的皇上。」
小皇帝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瞠大雙眼怒瞪着母后。
這時安王爺又道:「齊氏,你既然明白你和齊家罪無可赦,還不如放了那些夫人姑娘,以免罪加一等。」
齊太后早已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安王爺擺明哄人的話,她完全不上鉤。「我剛剛說了,讓胡靖惟來,要不然就是讓那婦人過來,我出了口氣,心裏舒服了,自然會放人。」
「不可能!」安王爺見勸說無效,果斷地直接拒絕。
齊太后也不啰唆,讓人扒了一個姑娘的外裳扔出去。「這是太師孫女的衣裳,我有得是時間耗,等這些夫人姑娘一個個讓我扒了衣裳,安王爺,你可承受得了滿朝文武的憤怒?反正我一點也不心急,等一刻鐘就脫上一個,你若是再猶豫不決,就算你有本事殺進宮門,也只剩下一群投鐶自盡的屍體了。」
「你——」安王爺沒想到齊太后居然無恥到這種地步,他憤恨地看着地上的外裳,聽着裏頭姑娘的哭泣聲,知道這不管是真是假,他肯定不能硬攻。
可難道真的要讓這個毒婦就這麼如願?不說一個是身有六甲的婦人,就是胡靖惟,他也不可能放着一個忠臣甚至是好兄弟進去讓人折辱。
安王爺進退兩難之際,胡靖惟冷着一張臉趕了過來,也恰好聽完了齊太后的要求,他走到最前頭,定定的道:「我進去。」
安王爺拉住他的手。「你瘋了!那毒婦擺明就是要你們夫婦的性命,你進去之後,若是她要你拿刀子捅自己,你難道也照做不成?!」
胡靖惟冷笑一聲。「那又如何,我只盼着讓她得到應有的報應,以祭那些枉死的英魂,若你能找到機會,別管我,直接把人拿下順便救人。」
安王爺拉不住他,只能看着他上前隔着門表明身分,門一開就走了進去。
門內門外,情勢緊繃,以致於沒有人注意到,在太后的寢宮裏,一道臃腫的身影,慢慢的從一處草叢爬了出來,竟是本應該在城外山上的許櫻兒。
許櫻兒鑽出洞后,仔細的看了看四周的宮殿造景和擺設,先是倒抽了口氣,恨不得自己趕緊又爬回洞裏去。
這種規制的屋子,一看就是宮裏的,她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突然闖入宮裏,也虧得這宮殿冷冷清清的都沒撞上人,要不然只怕這時候她早已經讓人給抓住丟進大牢裏。
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敢擅自妄動,在洞口觀望了許久,看着確實沒有人影經過,才壯起膽子推開一扇門去瞧瞧。
她也不是腦子進水了,以為自己有主角光環,隨便走也不會出事,而是剛剛從那山洞滑落下來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感覺到肚子略微發緊,恥骨處也有點疼,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生了,但是如果能夠找到一個可以躺下來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她一路上不禁想着自己今日的「奇遇」不斷,先是讓人抓了後來自己又巧合的弄出火藥成功炸開了院子,緊
接着上山避難,好不容易找了個山洞想暫時躲着,卻沒想到那山洞居然是個陷阱,一踏進去人沒站穩,就滑了下去,她死命護着肚子,幸好洞下不是死路,她就一路兜兜轉轉的繞了出來,卻沒想到出口居然開在皇宮裏。
她就算腦子不好,也大約知道自己是不小心踩進了皇宮的秘密通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皇宮的秘密通道會這麼不隱密的讓她隨便踩了進去,但是對她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麼壞事,起碼那些追兵絕對想不到她離開了那座山又進了城裏。
許櫻兒保持高度警戒,尤其在聽到一陣陣女子啜泣聲的時候,她連忙躲到屏風後方,小心的只露出一雙眼偷看。
一群看起來就是官夫人的婦人還有姑娘們擠成一團,隱約還可以瞧見最前頭還站了一個女人。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進門的那個男人,在她一點二的標準視力下,她絕對不會錯認,可緊接着最前頭的女人說的那句話,卻讓她如五雷轟頂一般,腦袋一片空白。
「胡靖惟胡將軍……你果然沒死。」齊太后冷笑的看着眼前這個蓄着鬍子幾乎瞧不見臉孔的男人,心裏並沒有多少意外。
但是許櫻兒卻被這消息給嚇得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好了,胡靖惟?!這不就是這個身子的丈夫,肚子裏孩子的親爹嗎?!
不是說那個男人已經戰死沙場了嗎,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胡靖惟來?而且……這個叫做胡靖惟的男人怎麼越看越像她喜歡上的大鬍子男?!
她豎直了耳朵,睜大了眼睛,仔細看着、聽着,甚至忽略了肚子正一陣陣抽緊。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要不然……她咬着牙,一臉猙獰,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越發明顯,還是因為察覺到自己一直被耍得團團轉。
胡靖惟站在齊太後面前,看着這個盛裝打扮的婦人,她一身朱紅,艷麗得不像個寡婦,而且令他感到噁心。
她和齊家苛扣下來的那些軍餉,化成了這些綾羅綢緞,她身上的紅,就像那些枉死之人的鮮血,讓人不忍卒睹。
胡靖惟冷眼睨着她,淡淡的道:「若是死了,怎麼能夠看見天降報應的這一日。」
「呵,是啊,天降報應。」齊太后可沒這麼容易被他挑起怒氣,她挑了挑眉,略帶遺憾的道:「就不知道胡將軍一家子被抄了家,有孕的夫人如今也生死不知,是不是也是之前做了太多孽,才招來的報應。」
胡靖惟聽她提起了那個目前還沒了音訊的女人,眼裏閃過憤怒,隨即眸光一冷,諷刺道:「我胡家是怎麼個下場不必太后操心,您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放了這些官眷,以免一錯再錯,免得連皇上也保不住您太后的位置。」
齊太后眯着眼看着胡靖惟,唇角微微一勾。「照你的話做也不是不行,要不……你把你的心挖出來吧,讓我瞧瞧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要逼得我齊家落到如今這樣地步!」
所有人一聽,瞬間倒抽一口氣,就連在大門外注意着動靜的安王爺,也恨不得立即衝進去讓人把胡靖惟拉出來。
齊氏根本就是瘋了,就憑她居然連親生兒子都拿來當成籌碼這一點,他剛剛就應該要極力阻止胡靖惟進去的。
齊太后不知道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扔到胡靖惟面前,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來,讓我瞧瞧你的報應,你也別想着拖時間,我後頭這些姑娘夫人們可等不得,剛剛說的一刻鐘還是有效的,只不過只是脫衣裳那太無趣了,你要是多拖一刻鐘,我就殺一個,然後再剝了衣裳曝屍在外頭,這樣比較有意思,胡大將軍,你說是吧?」
齊太后語音未落,有些膽小的姑娘就已經暈了過去,不少姑娘夫人連忙往後退,就怕自己是第一個要讓人拉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