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她打算將許櫻兒滅口,不過就是個寡婦,死了也就死了,難道那些個官員還能夠站出來指着她的鼻子要再告她一個罪名不成?

齊太后想的或許是狂妄了些,但是她的兒子是當今天下最尊貴的人,她的母家掌着邊關兵權,她則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她憑什麼不驕傲狂妄?

她有自信和能力去執行這個計劃,自然也相信只要去除了眼前這個最大的障礙,朝堂上那些雜音自然是不攻自破。

然而她沒有想到,她所有的動作,早就被安王爺和胡靖惟摸透了。

幾乎她一出手,安王爺就收到了消息,壓下了幾乎半刻都等不及的胡靖惟,淡聲道:「還不到時候,齊太后的罪名必須落實。」

他向來溫和的眼裏滿是冷意,皇家氣勢盡顯,不怒自威。

「齊太後手上那本帳冊,只有我們知道那是重新做出來的贗品,恐怕連齊太后自己也無法分出真假,再說,就算是假的,但是那上頭的罪證一個個也都不是假的,只是缺了最重要的部分,戶部與齊家之間的勾當,那才是我們握住的最大把柄,再加上她殺人滅口的行為,才能將她和齊家完全拔除。」

事已至此,他們可以說是跟太后還有齊家完全撕破臉,若此事不成,別說把齊家給弄垮,就是想洗刷胡靖惟的冤屈,還枉死將士一個公道都成了奢想。

胡靖惟知道安王爺的意思,只是理智和情感的拔河,讓他幾乎是忍着煎熬才能夠讓自己不衝動行事。

他啞着嗓音,壓抑的回道:「我知道的。」只是即使明白事關重大,掛在許櫻兒身上的一顆心,又怎麼能輕易放下?

安王爺自然明白這樣的忍耐對於胡靖惟來說是一種掙扎,只是這時候已經不允許任何的兒女情長來阻斷計劃。

兩個人默然無聲的佇立着,遠望着那扇硃紅色的宮門,像是看着一頭張牙舞爪的巨獸朝他們張大了猙獰的嘴巴,無聲的恫嚇着。

這時,安王爺的下屬前來回報。

「時候差不多了……」安王爺這才轉過身,沉聲道:「動手吧!」

另一頭,被齊太后囚禁在山上小院的許櫻兒正想着法子自救。

許櫻兒以自己跑過多個劇組的經驗打包票,不管是哪一個編劇,絕對都不會把女主角寫得這麼慘。

不對,不是慘,應該說不會把女主角弄得如此狼狽,在男主角到來之前,把一個大肚子的孕婦丟到餿水桶里,弄得全身臭烘烘的,這根本就是刑求。

稍早前,她手腳都讓人綁了,半身泡在艘水桶里,上頭蓋了一個茅草蓋,還用繩子綁住,讓外頭的人看不出裏頭還有這等玄虛,隨着驢車搖搖晃晃,似乎一會兒就出了城門。

或許是許櫻兒的孕婦身分讓太后的人沒有戒心,將人運出了城,隨手扔在一間小院子裏關了起來就不管了,似乎打算先晾她幾天,消磨她的心志。

在齊太後派來處理善後的人眼中,一個婦人再怎麼悍勇,不過就是個婦人,更何況她還是個孕婦、手腳都被綁着,嘴也被封住,想求救都沒辦法,不足為懼。

只是,他們不知道許櫻兒是一個有警戒心的女人,本身還有着怪力,甚至有武功底子。

在確定了那些人是真的離開小院子后,許櫻兒從衣袖裏慢慢滑出一片不過指甲大小的刀片,慢慢割開綁縛着雙手的繩索,緊接着扯掉嘴巴還有腳上的繩索。

她舔了舔被繩索磨破的嘴角,嘖了聲,「這些人,還真是半點都不憐香惜玉。」

不過在那些人眼裏,她大約跟死人差不多吧,對一個必死之人,哪裏還需要憐香惜玉這個多餘的動作。

四肢可以自由活動后,楊櫻兒認真思考着她是要等男人來個英雄救美呢,還是乾脆她自己鬧上一場?

她想起剛剛一路進院子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東西,忍不住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她真的很想走溫柔路線,但是沒辦法,大家都要逼她當個女漢子,那就別怪她了。

她只是個普通女人,就算經歷了穿越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她仍只有一個渺小的願望,那就是和所愛之人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所有擋在前頭的障礙們,我也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她扳着手指,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即使搭配着一個有些突兀的圓肚,還是帥勁十足。

這個在日後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的日子,沒有人想過打響開頭的居然只是一個婦人點燃的一把火。

許櫻兒一開始只是想試試而已,畢竟那所謂的穿越必備的火藥知識,不過是她偶然記下來的配方而已,所以她估計只會引發一點火花,沒想到幸運之神終於記起她這個一路倒霉到了極點的信徒,給了她一次滿點的幸運,居然讓她大成功了。

當她看到自己將院子炸出一個大洞,連帶着將整個前排的屋子都着了火,差點被炸飛的她怔楞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我的天……」許櫻兒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弄出來的成果,覺得自己說不定擁有極高的化學天賦,要不然光靠那些不怎麼純的原料,還有大約是胡編的火藥比例,怎會大成功?

她的驚嘆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剛剛造成的混亂,她知道不只自己的救兵很快就來,包括那些黑衣人肯定也很快就會到了,所以她拎起裙擺,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上奔去。

她不是不想逃回城裏求救,而是如果走平面道路的話,就憑她現在這副樣子,肯定跑不贏那些黑衣人,且進城的官道幾乎沒有可以躲避遮掩的地方,就算跑到半路想躲也沒地方躲。

她依照常理判斷,直接就往山上跑,就算跑不動了,山上鬱郁蒼蒼的樹林灌木叢可以讓她有個暫避之所。

胡靖惟不知道那個把事情鬧大的女人正在心裏為自己機智點贊,只是心急如焚地領着親兵和向西山大營借調來的兵力壓制住在京的齊家軍,想早點完事去找許櫻兒,誰知探子在這時回報許櫻兒生死不明。

那些暗中跟隨保護許櫻兒的探子怕被發現只是遠遠的跟着,原本看着那些黑衣人把人給送進去后就退了出來,還想着一時半會兒她性命無憂,卻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傳出轟然巨響。

探子們一看到那幾乎全垮的院子,便連忙派人回來稟報。

胡靖惟聽了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所有的言語似乎都成了一團火,在喉嚨里兇猛燃燒,緊接着無邊的苦澀毫不留情的往胸口蔓延。

「去找!說不定……那只是障眼法!」胡靖惟緊咬着牙才擠出這話來。

他的聲音冷酷果斷,又帶着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惶恐,似乎在說服的人不只是手下,還有抱持着希望的自己。

如果不這麼想的話……胡靖惟只覺得胸口處空洞無比,比起痛,那種活生生被挖了一個大洞的虛無更讓人害怕。

所以他不敢去想,不敢去證實她是不是真的已經落到他曾經猜想過最糟的那一步,他只能心無旁騖的領着剩下的兵力往宮裏會合。

不是不想拋開一切飛奔到她身邊,只是,當他選擇隱姓埋名潛回京報仇的時候,私情就已經是他首先拋棄的東西。

他策馬奔馳,只有如此,才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解決好這一切,他才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尋她。

她會等着他的,對吧?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害怕失去她的恐懼,早已令他撕心裂肺。

齊太后在宮裏也懸着心等待消息,畢竟這一回無論從哪裏都看不出安王爺有插手的痕迹,但是她卻清楚明白這絕對是安王爺設下的局,一個讓她不得不往下跳的局。

朝中不可一日無君,但是少一個太后卻是無妨的,安王爺身為監國王爺,在她已經擺明旗幟要站在母家前方的時候,安王爺肯定不能容忍。

不過未到最後一步,究竟誰佔上風,結果又是如何,還未可知。

齊太后即使心裏不安,表情依舊平靜無波,可是當她看到嬤嬤踉蹌着腳步,臉色不安地走到身邊時,她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那婦人不見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安王爺調動了西山大軍,還有,那載有戶部之事的帳冊似乎已經被送到大理寺,宮外已經一團亂了!娘娘,這可怎麼才好?」

齊太后在後宮十年,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卻沒想到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還是讓她忍不住怔住了。

「怎麼連一個婦人都看不好?!」齊太后是知道自己那些暗衛的身手,怎麼連個懷有身孕的婦人都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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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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