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錢清童,別高估男人的心,尤其是我時兆桓
錢清童欲言又止,想要說些什麼,可卻不知從什麼地方說起,看着黑地似是染上了墨汁一般的眼睛,心下狠狠一抽,好似積鬱了這半個月的委屈在一瞬間鋪湧入了喉嚨,爬滿了她的咽喉。
“時兆桓,你就是個混蛋。你是不是也看我老成這樣,所以也來欺負我?”
錢清童說著說著突然哭起來了,還是她曾經最討厭別的女人沒事在男人面前出現的那種啼哭,雖然她哭地時候自己此時在這後生面前表現出這種曾經最討厭的行為抱以絕對的恥辱。但是,財神爺此時此刻就是相當地不開心!就是忍不住想要哭!
錢清童一邊哭着,一邊在心裏罵自己沒用,但是想到自己現在容顏成了這種模樣,還要光明正大地在這後生面前露臉,她就非常非常地不舒服,忍不住難過!
去他奶奶地曾經厭惡,現在她就是想要哭,那也沒有辦法!
見她突然哭了,而且這畫面分明是自己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將一個老太太弄哭了,雖然沒有人看着,但時兆桓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了。只是…。。對着錢清童這樣的女人,不這樣做根本就沒有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細細一想,他從未見過她哭,想不到第一次遇見還是這樣的情景,而且還是自己把她弄哭了,想他時兆桓平生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做過,就是沒有把一個女人或是一個老人家氣哭過,而且還把她給弄地發火大哭,他抿着的薄唇微微鬆了勁道,心下一軟,聲音也低軟下來。
“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你分明就有!說話語氣那麼不好!我是老人家誒!你一個晚輩說話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口氣!不要搞地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一筆賬似的!不然你幹嘛對我那麼凶啊?”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指着時兆桓大罵,好幾次鼻涕都貼在她人中位置她都沒察覺,只是拿袖子隨便一擦,看地時兆桓暗暗皺眉的同時,順便想起之前錢清童最愛拿小拇指去掏耳朵的習慣,這兩個動作一連貫地想,他嫌棄的時候便愈加肯定這老太太絕對是那女人!
他試着忘記自己看到她拿袖子擦鼻涕的樣子,手臂半伸在她肩頭,卻似是被什麼東西牽制住了一般沒有落下去,睫毛下的眼神有流光在涌動。
“你不要想多了,我語氣有那麼差嗎?”男人滿臉氤氳不開心地道。
“當然有了!”
“我只是……你說你病了,他們也說你身體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唯獨我一個人被你瞞着,像個神經病一樣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你知不知道,我不想這樣一天到晚疑神疑鬼?”
他抽出兩張衛生紙給老婦人擦了擦臉和鼻涕,兀自點燃一根煙,沒有再看她,只望着窗外的夜景,飄忽深邃的眼眸被青白煙霧模糊了一大片。
“錢清童,這麼久以來,我一直覺得我看不明白你。”他突然而來的陰沉讓錢清童頓時止住了啼哭,惶惑地看着他冷峻卻染着一絲頹靡的側顏。
“你說你是咸陽人,你那兩個親戚把你帶走了,可我讓人查,咸陽根本沒有你和你那兩個親戚的人。”
他眯起眼睛,隨即抖了抖煙蒂,“你倒是好,什麼消息都不留,留下地也全部都是假的。”
錢清童也怔怔地看着窗外,一言不發地聽他說完所有。
“我記得你在醫院外時說過,你流浪久了,便有了遊戲人間的心思。我想,你是不是隨遇而安,什麼地方好便多留一會兒,不好便走地早早的。”
“看守所那夜,是我看了胡卡拿的視頻,一時衝動誤會你和尹書閣是一路人,我有問題在先,可你是不是也該解釋地清清楚楚,讓我連懷疑誤會的資本都沒有?”
他頓了頓,又抽了一口煙,徐徐吐出的煙霧在兩人面前繚繞成了一個長長的圈子,將他二人緊緊包裹在中央,掙脫不得。
他側身,陰暗的眼神刺透煙霧射向她的身子,似是要將她刺穿,聲線好聽而沉鬱,帶着讓人沉迷其中的誘惑力,“還是,從始至終都是我一人自作多情,而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我坦誠相見的打算?”
錢清童胸口一緊,一動不動地看着外面夜景,眸中星光斑斑點點,閃爍不定。
時兆桓看着她的眼睛,輕啟薄唇,“錢清童,別太高估一個男人的心,尤其是我時兆桓。你覺得一個給我留下這麼多秘密的人,又讓我永遠也解答不出來的人,我敢篤定主意等多久?”
他最後一句似是警鐘一般猛然在她心頭一敲,她身子一顫,像是淪陷在副駕駛位置上動彈不得,開始還提心弔膽的胸口瞬時空了下來。
他這是……在警告她嗎?
她回頭,神情怔忡地望着他,那眼神里的受傷的意思很明顯。
時兆桓見她眸中星光斑點閃耀,心下一軟,別過了頭不再看她。
他話說重了嗎?可又能怎麼辦呢?
他不這樣威脅她,讓她感到危機感,這女人能隱瞞他一年就還可以再隱瞞一輩子。
所以他不會收回剛才的話,無論是出自對她的威脅還是那內心深處暗藏的念頭驅使,他都不會收回剛才那半真半假的威脅話,否則這女人會洋洋得意地飛上天的,把他繼續當猴耍!
而他,抱着遺憾和未果明明白白地等一輩子都沒關係,卻唯獨不會做個糊裏糊塗被蒙在鼓裏的情種,在別人的人生戲劇里扮演一個傻蛋一般的路人甲。
一時無話,誰都沒有說。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時兆桓在煙灰缸里掐滅煙頭,拿出電話便看到是爺爺打來的,順手便接聽,“爺爺?”
“你在哪兒?”老爺子在電話里道。
“還在萬重樓下。”
電話那頭突然寂靜下來,時老爺子沉吟片刻才道:“她跟你在一起嗎?”
她?
時兆桓深邃眼底劃過一抹深色暗流,隨即想起了什麼,輕啟薄唇,徐徐吐字:“在。”
“我在望江亭等你,你帶着她過來。”
時兆桓眯起狹長的眼眸,城市的燈紅酒綠在隔着車窗投射在他黑白分明似是五子棋局的眼眸之中,“好。”
車廂內還殘留着經久不散的煙霧味道,讓她有些呼吸不暢。他掛掉電話,半靠在駕駛座椅上,陷入短暫的沉思之中。
爺爺……似乎知道很多。
錢清童看着他失神落魄的樣子,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沒說,咽下喉中唾液,聲音滄桑而喑啞,“我先走了。”
“爺爺要見你。”薄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勾住了她。
她動作一僵,神情間迅速劃過一抹驚異之色。時兆桓暗暗打量着她眉目之間的神情變化,眸中顏色愈加深邃了。
“你爺爺,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她垂下眼瞼淡淡地道。
“既然你覺得無關,當初又何必救醒他?好叫他對你感恩戴德?”男人冰冷的聲音傳入她耳朵中,帶着一絲冷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和你也沒有關係?”
他聲音低沉,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但在人聽來,卻明顯聽到潛藏其中的慍怒。她眼神飄忽不定,望着四周夜景,目光竟無一處可安。
見她神情如此,時兆桓眉目間的冷嘲愈加濃厚。
所以說,自己說了那麼重的話在警告她,她還是要繼續隱藏下去了?
他緋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條僵直如鐵的線,半晌後繼而又泛起一絲陰冷的嘲笑。似是在嘲諷他,也似是在嘲諷她。
原來這麼久以來,自己在她心裏,竟是如此無足輕重的地位?
既然如此,錢清童啊錢清童,你又何必將自己扮作一個濟世救人的聖母廣布恩德?幫了我便幫了,救我便救了,又何必告訴我,給我留下這麼多牽絆?
“我怎麼早沒發現,你的城府比我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深。”
他帶着慍怒不動聲色地說完最後這一句,卻不給她任何下車的機會,趁她走心之際將有些鬆了的安全帶重新扣好,隨即一轟油門,“爺爺要見你,什麼事見了之後再說。”
從萬重樓到望江亭的一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一個側首望着窗外疾馳而過留不住片刻風華的夜景,一個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冷漠的目光隔着擋風玻璃望着前方一望無際的大道。
只是時兆桓向來開車極慢,但此時的速度卻不快不慢,平穩勻速。
望江亭在嘉雲江北岸一座小山上的觀光地方,平時除了夜裏來納涼的老人家會時不時上來看看夜景,來往之人並不多,兼之此時已經將近十點,這座小山上的人更加少了,周遭是密密叢叢的綠化,此時正值夏季,樹木枝繁葉茂,叢林間的一條小道自江邊延伸至山頂之上的望江亭。
時兆桓一路驅車而上,很快便抵達嘉雲江的望江亭,隔着玻璃外淺淺淡淡的燈,便看到亭子裏此時正坐着一個老人背對外面,似是在觀賞嘉雲江夜景。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