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人鬼難辨
此時我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就算這東西再好,皮子質量再怎麼出色,可這生意,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做了。因為這不是在跟活人做買賣,而是與死人打交道。一旦被這種東西盯上,是福是禍,都尚未可知。
按照我爺爺的那套說辭,這個世界上,沒有影子的只有兩類東西。要麼是山裏的妖精,要麼就是鬼。
可如果說眼前這個老獵人是妖精的話,多半也都是山裏的物種變得,那麼他是不會用動物的皮子來賣錢的。這麼想來,唯一能說得通的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獵人,是鬼,是個已經死去的人。
如果他是鬼的話,那我就更不能用鋪子的未來去賭。鬼這種東西,比人精明,它要是想從你這裏得到好處,不會跟你繞彎子,更不會搞爾虞我詐那一套。可是我不能保證,什麼地方會得罪它,一旦如此,那後果不堪設想,遺禍無窮。
“小福,把燈都點上,我要好好看看這些皮子!”一方面我想確定,是不是因為燈光太暗了,我沒有看清楚,他到底有沒有影子。另外一方面我也想看看,這傢伙的廬山真面目,好確定這個老獵人,到底是人還是鬼。
“少,少東家,鋪子裏的燈都打開了!”小福顯然是知道了我的意思,在他打開燈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那老獵人身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個老獵人確實沒有影子。
此時我只覺得後背一陣冰涼,可嘴裏卻渴的要命,因為過於緊張,我一直不停的咽着口水。
就在小福打開燈的一瞬間,我終於看清楚了那個老獵人的面孔。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人就是前幾天來鋪子裏賣皮子的老獵人,不光衣着打扮和上次一模一樣,而且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個老獵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
雖然他一直把帽檐兒拉得很低,可我卻看的很真切。那道口子,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就像是一條血紅的線纏在他的脖子上一樣。不光如此,在傷口周圍還有用針線給縫起來的痕迹。
我更加吃驚了,你說人的身上,要是做個什麼手術,用針線把傷口縫起來,這個我倒是見過。可你要說,誰的腦袋被砍了下來,再用針線給你縫上去,你他媽的還能再活過來,那就是真的見了鬼了。
我心裏想着,該怎樣打發眼前這個老獵人呢?一方面不能得罪他,但另一方面還不能收他的皮子。
“老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你這皮子的確是好東西,可是眼下,我這剛跟上面交了賬,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錢。要不你再去別家鋪子問問,興許能給你個好價錢!”我找了這麼個理由來應付他,一方面誇讚他的皮子貨色好,另一方面推脫,給不了他一個好價錢。既不得罪他,也不打算收他的皮子了。
“俺這次來賣皮子,不要錢!”那老獵人說話顯得有氣無力,始終都沒有抬起頭。
我心裏咯噔一聲,你他媽的大半夜,跑到老子這鋪子裏來賣皮子,都是一水兒的好貨色。不管是哪家鋪子,少說都能給你個七八萬,你居然跟我說,你不要錢!這他媽的難道是要命不成,老子又沒得罪過你呀?
“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確實提不出來那麼多現錢,要不你改日再來?”我尋思着,不管怎麼樣,都先得把他打發走了。哪怕等他走了之後,老子轉手就把這鋪子賣了都行。
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更何況,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八成還是個已經死了大半個多月的死人。跟他說說話,老子都他媽的覺得,後背跟貓爪子在撓一樣,渾身都不自在,心裏更別提有多麼瘮得慌。往後要是讓他惦記上了,那我這鋪子也別打算再開下去了。
“我聽說,你這能搞到噴子,長的短的都行,俺拿這些皮子跟你換!要是有炒麵兒,俺給現錢!”老獵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一愣,這大晚上的,他拿這些上好的皮子,到我這來換噴子?其實這是黑話,噴子的意思就是獵槍。長的是長槍,短的是火銃,炒麵兒的意思,就是子彈。
這他媽的老子要是給他搞把槍,卯不準兒,明個兒刀把兒叔就得請我去喝茶。雖說武漢是個二線城市,比不了北京,可怎麼說,那也是湖北的省會城市。他要是拿着我給他搞得傢伙,出去搶劫、殺人,那我不就跟着成從犯了嗎!
“老先生,您從哪兒聽說的,在我們這裏能搞得槍啊?”我反問了他一句。
那老獵人想了一下,回答道:“孔雲亮,孔老黑說的!”
我心裏正納悶,如果不是熟人,誰都他媽的能知道,我這裏有那傢伙。原來是這狗日的,把老子給賣了。孔老黑原名叫孔雲亮,是我的發小兼大學同學。平時跟我關係還不錯,也算是在道上混的,黑白兩道通吃。打起架來更是猛得一逼,據說這傢伙敢跟黑瞎子摔大跤,因此的了這麼個名號。
“老先生,這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兒了!那個時候,管的不是那麼嚴實,我上面的東家,還能弄到那麼幾根兒老土炮兒,也就是自己在山裏搗鼓點兒野味。現在這年頭,您別說噴子了,就算是弓弩,估計都弄不到了!你要是真心想買槍,我建議您啊,去南邊看看,那兒或許能搞到趁手的傢伙!”我心裏把孔老黑的十八輩兒祖宗,挨個問候了一遍,然後使勁兒的壓着火氣,回應着他說道。
其實這裏,就得說道說道。槍是違禁品,不過要是你肯花大價錢,去南邊邊境上看看。靠近南疆邊境那一塊,說不準,還真能搞得到這些東西。
我聽爺爺說過,那邊賣槍,就跟我們這兒賣白菜一樣。整個一條街,專門做的就是軍火生意。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個菜市場,可懂行的人,卻知道這裏頭的門道。
賣菜的人挑着一籮筐白菜,坐在路邊上吃煙。可是這白菜下邊,卻都是軍火,長的短的都有。買家和賣家也不談價錢,想買槍的人,把手伸到簍筐里去摸,摸到自己中意的傢伙了,跟賣家一個袖裏乾坤,這就算是談下來了。
可要是遇到外行的過路客,旅遊的人從這經過,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想上去問個究竟。
一般來說,賣家都不怎麼搭理他們,最多也就跟你說一聲,讓你趕緊走,這裏邊的東西,你買不起之類的話。
可如果這過路的人,死心眼兒。非得要看看,籮筐里裝的是什麼,那你可就算是到了大霉了。
你要是想看,人家也不會攔着你,可等你看見籮筐底下賣的是槍,不買都不行了。人家怎麼知道,你不是便衣警察。這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讓你看見了,那你就得買。
如果你要是說,不賣!那估計,你也走不出那條街。
前幾年,國家派軍隊和警察整頓了一下,稍微有所收斂。不過這個行業,卻是屢禁不止,為什麼呢?因為哪兒的人窮唄!人只要一窮,吃了上頓沒下頓,那就什麼都敢幹!
“老先生,你這皮子,到是好皮子!我呢,也是真心想買。但手頭啊,確實拿出來錢!要不,你還是上別家去問問?”我試探着問道,想看看那人什麼反應。
“那行,皮子你先收着,俺下回來的時候,在一起結賬!”這老獵人到是也不含糊,把蛇皮口袋往地上一扔,就往外頭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這皮子,我是不收都不行了!
不過說實話,這兩次,他來賣的皮子,都是上等貨色。至少,比我之前見過的皮子質量都好。我心裏也是稀罕得緊,可他媽的來賣皮子的,偏偏是個死人,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
“老先生,要不,您再等等,我讓夥計們去給您湊錢?”這種事兒,還是一回就把帳結清了,我心裏頭才踏實。要是欠着死人的錢,難保走夜路,不會撞見鬼。
“沒事兒,我跟你們家老爺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信得過你!”這老獵人突然搬出我爺爺來,讓我有些犯迷糊了,難道這人跟我爺爺認識,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好嘞,那成,您慢走!”雖然我心裏一百個疑惑,但還是趕緊把這人先打發走了,才安心。
他前腳剛走,我就讓鋪子裏兩個精明能幹的夥計,跟了上去,想查查這老獵人的底細。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半個多月!
不光那老獵人沒有再出現過,就連我派出去的兩個夥計,都沒了音信。手機完全打不通,問了所有認識他倆的人,也都說,沒他倆的消息。就在我覺得,這兩個夥計可能出事兒了!想安排幾個人,再出去找找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我派出去的其中一個夥計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就傳來詭異、驚恐、凄厲的呼救聲:“少東家,救命!救命!啊……”
最後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吼叫聲,拖得極長,嚇得我瞬間把手機扔出去老遠。
等我回過神來,從地上撿起手機的時候,那頭卻早已經掛斷了!他們究竟是經歷了怎樣可怕的事情,才會叫的那般凄厲和詭異,又為什麼會在電話里跟我喊“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