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安眠藥
退一步來說,就算是程語然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但如果他們兩個人對彼此毫無理由的去信任,去理解,去包容,也不至於把事情弄成這樣子。
這真是應了那句——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不怎麼好聽但卻實實在在是實話的話,他一個人在心裏吐槽吐槽就算了,為了顧全某個人的面子,還是不要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來的好。
就在厲景擎正處於失神中沒有回過神來之時,程碩後面又走過來了好幾位人,看樣子都是鍾氏的高層,其中一名被派位代表上前幾步,跟他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擎少,前幾天那個項目的總結出來了,會議在十分鐘后舉行。”
“……”
厲景擎頭疼的扶了扶額,心想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現在攤上了這麼棘手的事情……
但他終究沒辦法,心裏自己抱怨一下,也就算了,這樣的惆悵,總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說到底,他這種男人,就是那種不管心裏有多抱怨多鬱悶,都不會光明正大的將自己的情緒泄露在別人面前的人。
商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將內心的真實情緒給泄露出來。
他沒有入駐鍾氏的股份,其實於情於理,這裏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但好就好在幾天前他們有過合作,且他與他們鍾氏的財務總監有着不可忽略的關係,讓他暫代處理鍾守衡手中的一切事務,這些人勉勉強強的,將就着也就認了。
聽到有高層這樣跟他講了句,他也不再失神想其他的,將所有的私人情緒給暫拋在腦後,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臉官方的笑,很是誠懇的講了一句:“這麼晚還在加班加點,辛苦各位了。”
在商場這個圈子裏混的人或多或少都會點演技,眼見厲景擎率先出聲說了句慰問的話,當下那些高層再辛苦也不覺得怎麼樣了,連忙眾口一詞的回應“哪裏哪裏”、“不辛苦不辛苦”。
只是,真的不辛苦嗎?
哈,怎麼可能!
別說是這幾位不禁靠的人了,說實話,幾天下來,連身子底子結實如厲景擎,都感覺有些吃不消。
媽的!
男人心內低咒了一聲,心想“老子在自己公司里還沒有這麼辛苦過,有生以來頭一遭,倒是想在你這裏辛辛苦苦當牛做馬了”!
握手寒暄了幾句,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會議室。
會議整整進行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之後,整場會議伴隨着男人口中一句“散會”而終於結束。
結束了會議,眾位高層收拾好了自己的資料,從自己坐的椅子上起身,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會議室。
都結束了,厲景擎有些困,趴在桌面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等緩過那陣困勁兒來,才睜開眼睛看了看時間。
凌晨兩點,四十七分。
抬起頭,直起腰來,厲景擎將眼前的文件都給整理好,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的瞥到了同樣坐在他對面的程碩。
他正在校對一份資料的數據,態度很是認真,眉眼之間雖然有疲憊,但還是在強撐着。
細細觀去,唯有“仔細”二字可形容。
任何人,能夠得到這樣一個下屬的幫襯,都是值得慶幸的。
厲景擎抬眸,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出乎人意料的問了一句:“其實你心裏也不會舒服吧?”
被迫加班,大半夜的都不得安生,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恐怕都不會舒服。
程碩聞言,手中正準備填寫報表的動作僵了一下,聽清楚了他的話,但是卻沒有出聲回應。
這一周,雖然他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對於程碩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做事雖認真,偶爾也會失神一下,而至於這失神期間他想的是誰,幾乎不用想,也能讓人猜測出個七八分來。
從鍾守衡離開公司之後,程碩就再沒露出什麼情緒,淡淡漠漠的,對待任何人任何事倒是如此,好像失戀的人不是鍾守衡而是他一樣。
聽到厲景擎這樣問,程碩勾了勾唇角,在唇角扯出一抹笑,無奈的說:“我說沒有不舒服,肯定也沒有人會相信啊。”
“……”
“怎麼說呢,”他皺了皺眉,說出的話似解釋卻又不像是一句解釋,“要說心裏沒一點兒情緒,是假的,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身上誰也不會舒服了去,但不同之處在於,如果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是叫苦連天,抱怨不斷,但放在我身上,就沒那麼大的抵觸了,頂多就是心裏發兩句牢騷,並不會真正的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些轉眼就忘的事情而已,過去了也就完了,不至於太放在心上。”
“他有你這樣的助理,是他的福氣。”厲景擎笑了笑,淡淡的回應,臉上神色平靜如常,“有些事情很明顯,但凡聰明點的人,都會看得出來,他心裏並沒有完全把你當成一個下屬頤氣指使,相反的,他是把你當朋友、當兄弟的。”
……
程碩沒想到鍾守衡會在什麼地方,但是厲景擎知道。
甚至連調查都不需要,只需要動用一下自己在情路上的經驗,再動動腦子,就能夠想得出他在哪裏了。
沒在城北別墅,沒在鍾家,他找不到人,又處於至恨至悔的水深火熱與燒心灼肺的思念中,除了會住在那個女孩子曾經住過的地方想要感受到她留下來的最後一絲氣息,他還會住在哪裏?
毫無疑問。
他現在,住在GE分部大廈附近的一所小區的一棟房子裏。
厲景擎走到門口敲門的時候,鍾守衡正渾渾噩噩的從一個夢中清醒過來。
夢裏,是她的如花笑靨,是她的悲歡喜怒,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好時光。
但,就是這樣一個夢,對於他來說,卻與噩夢無異。
這一次,他夢到了那天自己對待她的時候所用到的殘忍,夢到她哭泣傷心難過的樣子,夢到她轉了身,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他的生命里。
醒來后,一身涼汗,讓他的心跳亂了又亂。
“叩叩叩……”
恰逢此時,門外敲門聲響起。
鍾守衡幾乎是第一時間從沙發上起身開了門,開門的那一瞬間,厲景擎眼尖的發現了他眸底深處的那一抹小心翼翼的騏驥,似是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一般,可在開了門見到是他之後,那些騏驥又全部消退了下去,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不是她,雖然合情又合理,雖然早有預料,但是在親眼見證的這一刻,他還是,真的好失望。
這幾天,他總是控制不住的回想這將近一年的時光中與她的點點滴滴,想起跟她之間溫柔的情話,入骨的纏|綿,好似糾纏在一起難分難離的藤蔓。
他想起她對他的溫柔,對他的無奈,對他的矯情,對他的一切……
她真狠。
在的時候,折磨他,走了之後,也依然不肯放過他。
僅僅是留下的這一點點氣息,都讓他足以痛不欲生,將他傷到一種鮮血淋漓的地步,漸次將他的意識與精神給摧毀。
看清楚門外站着的人的臉,鍾守衡皺眉問了句:“你怎麼過來了?”
厲景擎冷冷的反擊了一句,“我不眠不休的幫了你這麼多天,過來跟你訴訴苦,還不允許了?”
“……”
他沒出聲,但是微抿的唇角,卻明顯是不悅。
當然,他不是不歡迎這個人,怎麼說人家好歹也的確是幫了他這麼多天,但讓他心裏覺得不舒服的是,這個地方,不是他住的地方,而是她住的地方。
忽然闖進來一個別的男人,總覺得心裏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情緒,他側了側身,讓開一條道路,厲景擎走進來。
進了客廳,厲景擎眼角的餘光瞥到茶几上面擺放着的幾瓶葯,都已經開啟了,甚至還有的散在了地上。
男人唇角抿了下,眸光也變得意味深長。
他的視線停留在那上面,邁步走過去,然後彎腰拿起一瓶,待看清楚上面的藥用說明的時候,臉色驟然籠罩上一層冰霜。
他微微握緊手中的小藥瓶,咬牙說:“美國頂級醫生製造出的藥物,放在普通人身上,一顆就足以讓人昏睡三天三夜,藥性極強,嚴重了傷人性命都不是不可能,你一下子吃這麼多,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