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他的傷入了骨
找不到人。
十天的時間,折算成分分秒秒,在這個龐大的數字之內,鍾守衡始終沒有找到季子期的人。
這一個晚上,依然與往常一樣,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雞犬不寧”。
當然,經過上次的那件事,痛苦的人,不止鍾守衡一個,厲景擎與程碩,同樣是沒有好到哪裏去。
鍾守衡受折磨的是心,后兩位,受折磨的是身。
凌晨兩點,厲景擎剛剛入眠,就被刺耳的來電鈴聲給吵醒了過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事情,無非是那個男人又出去“奔波”了,讓他過去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凌晨兩點,正是寂靜夜,溫柔鄉,就這樣貿貿然的被吵醒,誰願意?
何況那天吵架的時候,他還特別特別好心的提醒了一下那個男人,說是那個女孩子哭了,讓他去追。
可他沒有聽。
全然,將他的話給當成了耳旁風。
該提醒的,他提醒了,不該提醒的,他也提醒了,他自認儘力了,現在把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完全就是他自己作死,現在出了事了,累的人,卻反倒成了他!
於是,情理之中的,他想也不想的掛了電話。
感情原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是鍾守衡自己沒事作,把事情搞砸成如今這副模樣,憑什麼到頭來,還拉着一群人去幫他收拾爛攤子!
可打電話的人並不罷休,在他煩躁的掛斷電話之後,還是一遍一遍無休無止的往這裏打着。
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的接了電話,當即咬牙切齒的低吼了一句:“你他媽有完沒完?”
“……”
“我忙到凌晨一點才睡的,你知道嗎?”
“……”
“現在又給我打電話,你當我不是碳水化合物組成的?”
“……”
他十天前只是因為工作上的一點事情,來了這個鬼地方,原本兩三天之後就可以回去的,誰知道剛要起身回去,鍾守衡這廝就出了事,把手裏所有的爛攤子扔到了他手裏,自己出去找女人了。
之後的事情情理之中,他被迫留在了這裏,然後一待就是十天。
又沒有工資,給人家干義務工,且還賺不來人家一句“謝謝”,誰特么願意!
當然,其實這個還是次要的,主要是因為……
因為,他有些放心不下,家裏的那個女人。
這幾天,每每閉一閉眼睛稍稍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那天他和她吵架的那個激烈情景,就總是時不時的浮現上來。
尤其是他失手打了言亦晚的那巴掌,總讓他覺得心有惶惶。
雖然他也沒得到什麼好處,也被她弄了一身傷,且比她傷的厲害的多,可說到底是他錯了,錯的離譜,不該跟她動手。
愛與不愛,另當他論,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動手,總歸是過分的。
厲景擎心煩意亂的低吼了幾句,無奈電話那邊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遲遲沒有出聲。
就在他的耐心終於差不多消耗殆盡欲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那邊的人才終於猶猶豫豫的出了聲:“擎、擎少……”
厲景擎:“……”
男人更加頭痛,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抬手,緩緩的揉着太陽穴。
聽着程碩把事情說完,已經是五分鐘之後,厲景擎掛了電話,心煩意亂的從床上爬起來,洗了把臉,然後拿上鑰匙出了門,朝着鍾氏集團那邊趕過去。
整個路程,他的臉色都陰陰沉沉的,沒一點喜悅感可言。
當然,沒喜悅感才是正常的,要是在大半夜的被人吵醒去給人做沒有工資的義務工這種情況之下,還能夠笑得出來,他才是真正的不正常了!
六月末,即便是在深夜,溫度也是熱的驚人。
再加上他心裏憋着一股子火氣,即便車內開着空調,也沒起什麼作用,出了一身薄汗。
子夜,星辰漫天,他就這樣,在皎潔的月光之下不疾不徐的到了目的地,完全沒一點着急的樣子。
能來,就已經是不錯了,他總不至於慌慌張張的。
到了目的地,厲景擎不疾不徐的將車子停靠在鍾氏集團樓下,然後熄了引擎,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單手甩上車門,抬起眼帘的那一瞬,便看到這段時間日子同樣不好過的程同學遠遠向他走了過來。
厲景擎看到他,非但沒有那種該有的那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感,反而讓他心裏更加煩躁。
他是一個外人,對鍾守衡跟那女孩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了解,所以沒有勸解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程碩是跟在鍾守衡身邊的人,對於那倆人之間的情況與矛盾,他心裏應該清楚,怎麼也就沒有勸勸呢?
要是當時能勸個一兩句,說不定還能把鍾守衡給勸通了,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子,更不至於讓他白白在這裏滯留了這麼多天。
一想到這些因果關係,厲景擎就更心煩。
都說,在感情上受了傷害的男人,身上總會流露出一些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情況輕微者,沒什麼大問題,背地裏難受一頓,隨着時間的消磨,漸漸的也就過去了;情況嚴重者,身心上遭受重創,然後對世間一切都心灰意冷,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以為,鍾守衡會是後者,因為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說也算不上是輕微的,再不濟再不濟,他也肯定要難受上一頓,但,後來的結果,卻真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前一天被秦佳音給揍了一頓,知道了一個讓他悔恨萬分的事實,后一天就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又來了公司,然後理智冷靜的安排好了一切,將手頭上所有能夠推遲的事情,全部推遲了去,不能推遲的,就交給了他和程碩。
一天。
僅僅一天的時間,他就迅速果斷且決絕的整頓好了所有。
一天之後,他就離開了公司,自那天起直到這一刻終,再沒有回來過一次。
想到這裏,厲景擎挑了挑眉,忽然淡漠的問了一句:“他還沒回來?”
“沒有。”程碩搖頭,一臉苦逼神情,“行動電話也一直都是關機狀態,他的私人號碼只給了一個人,我不知道,也聯繫不到。”
厲景擎點了點頭。
呵,情理之中。
在沒找個那個女孩子之前,鍾守衡是絕對絕對不可能再踏足公司半步的。
他忽然想起一周前去別墅找他的時候。
那一天,他剛到別墅門口,就恰巧遇到鍾守衡從裏面走了出來,手上汩汩的往外冒着血,臉上的神情並不陰鷙,但卻冷的讓人心驚。
好像就是在那一刻,讓他忽然看透了一件事情。
他的傷入了骨,從此,再難以根除。
手上流着血,心裏,同樣是流着血。
血腥味濃烈,由心到身,將他整個人給浸染了個徹底,讓能夠看透他內心裏的人,只覺可怕。
疼嗎?
自然是疼的。
連他一個局外人,在看到他手上那麼至深的傷口之後,都隱約能察覺到一絲尖銳的痛感。
而血腥,會牽動一顆狠辣的心最原始的征服慾望,在得知一切事情后所產生的痛與傷,剎那間點燃了那個男人骨子裏最冷戾的野性。
十天前,那個叫唐依心的女孩子一句話都沒留的離開了他身邊,連一絲一毫的留戀都不再有,獨自一人,走的決絕,走的乾脆,走的果斷,沒帶走不屬於她之外的任何東西,甚至連她最在乎的那個男人都留了下來。
帶走自己,足以讓鍾守衡痛到極致,然而事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帶走的並不只是自己一個人,還有他的孩子。
很過分的。
不得不說,她這樣做,對鍾守衡來說,真的很過分的。
程碩嘆了口氣,說,“程小姐來過幾次,可他下了死命令,就算能放任何人進來,都不準讓放程語然進來。”
“哦……”厲景擎回了意味深長的一個字。
他皺眉,微微沉思了下。
其實他總覺得,這件事根本不怪程語然,說到底也是他們心裏對彼此有嫌隙,不信任彼此,一個比一個作死,所以才把一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弄到了如今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