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不是不愛,而是不會相處
瘋了。
他真的是瘋了。
瘋的這麼徹底。
厲景擎拿着那個小瓶子,明明不過就是百克的重量,卻壓的他有些拿不住。
是葯三分毒,一旦用過量了,可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會危及到人的生命。
“我沒辦法……”鍾守衡斂了眸光,低聲說,“不吃藥,我一點睡意都沒有,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垮掉,我還沒找到她,不能讓自己垮掉的……”
他的語氣那麼弱,但是卻又那麼固執。
他必須要親自把她給找回來,在此之前,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自己倒下去。
厲景擎的到來,讓他稍稍產生的一絲困意又轉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鍾守衡坐在沙發上,無力的倚靠在那裏,整個人都深陷進去,抬手,緩緩的揉着太陽穴,似乎是想要藉此來緩解一下自己的頭痛感。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連喉間溢出的嗓音都變得莫名的沉重沙啞:“我必須要親自找到她,退一步來講,即便是別人比我先找到她,那也得我親自去把她接過來,我必須要保存體力,去撐到親自去接她回來的那一天。”
那是他犯過的錯,也是他犯下的罪。
他必須,要親自去彌補,親自去贖回來。
不吃安眠藥,他睡不着,但是吃了安眠藥,他的睡眠同樣是沒好到哪裏去。
只是在安靜下來的時候,能微微小憩一會兒罷了。
一個人的意念與理智精神坍塌,是從很多事情上體現出來的,時常失神、無法入眠、心不在焉、等等等等……
厲景擎定了定神,看着那個眉宇間皆是疲憊卻真的是一點兒都睡不着的人,心裏忽然百味陳雜。
他自認,自己也曾在最美好的時光真心實意的愛過一個人,但是,卻真的是沒有達到鍾守衡這般境地。
放眼西城,甚至是整個世界,又有幾個人能想到,就是這個曾經在他們口中是“放|浪形骸、不思進取、花花公子”的男人,在這一日,竟也因為一個女人一段感情而讓自己失魂落魄痛不欲生到這種地步?
正沉默着,被鍾守衡隨意放置在茶几上的私人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聽到來電鈴聲,鍾守衡萎靡了好久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亢奮了幾分,忙拿過電話接起來,語氣中難掩焦灼:“怎麼樣?查到結果了沒有?”
“衡、衡少……”來電之人吞吞吐吐的叫了一聲,然後開始彙報自己查的結果,說了很多話。
他手機的聲音開的不大,厲景擎站在一旁,也沒有怎麼聽清楚那邊的人是怎麼彙報的,隱隱約約只聽見了幾個詞語,反正大體意思就是依然沒有結果。
夠了。
只知道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他看着對面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情由希望變為失望,然後又從失望淪為絕望,最後,連目光都空洞下來,心死如灰。
他不忍再看下去,收了自己的目光。
男人都是一種要面子的生物,尤其是在“情傷”這一方面上,都極其驕傲倔強的不想讓別的人看到自己的傷口與痛。
“好了,我知道了。”耐心的聽着電話那邊的人把所有的結果都交代完畢,鍾守衡淡淡的回復了一句,也沒發火,很有耐心似的放了句話:“繼續查下去,一直到有結果。”
這句話落下,他就切斷了信號。
之後誰都沒再看誰,也誰都沒再說話。
鍾守衡又讓自己整個人陷入到沙發裏面,閉着眼睛,劍眉死死的擰着,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又忽然睜開眼睛,問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其實……你心裏也覺得我是活該吧?”
厲景擎頓時就笑了,微微挑眉,反唇譏了一聲:“……你要我說實話?”
“嗯。”
“說真的,我覺得你是。”
“……”
“那天她離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必出面,我能一個人解決好,讓你去追她,可你沒有聽我的話。”
鍾守衡靜靜的聽着他說,眉心處的眸光愈發暗淡。
是啊。
這些話再難聽,說到底,也都是實話。
是他做錯了,是他犯了不該犯的錯,是他……傷了不該傷的人。
“不過,雖然這件事也真的算得上是你咎由自取,但我,覺得能理解你那天的做法。”厲景擎又出聲說,聲音溫漠無波,像是對情|愛這個世界中所有的事情都看淡了,再也不會去計較一樣:“這個世界上,誰疼誰自己知道,我了解你,也清楚你做一件事的理由和初衷。”
“嗯?”
“……如果不是你自己也被傷到體無完膚的地步了,你根本就不可能狠得下心來去傷害她。”
厲景擎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知道你,寧願十倍甚至百倍的去傷害自己,都不願意去傷害她一絲一毫。退一步來說吧,即便你真的對她做了錯事,那也絕對不僅僅是因為你想報復她、想讓自己心裏痛快,更不是因為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去傷害她,而僅僅,是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感情哪有一帆風順的,大多都是歷經風雨之後苦盡甘來,所謂相愛容易相守難,大抵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看得出來,鍾守衡與那個女孩子是同類人,同類的人之間,總是會相惜,但往往,卻也相殘。
“那天她跑出去的時候,經過了我身邊,我看到她哭了,而且她為什麼哭,也很明顯,絕對不僅僅是因為你說了那些過分的話,而是因為,你是真的傷了她的心。”
他又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我看得出來,她對你不是沒有感情的,相反的,對你的感情還不淺。……你們不是不愛,而是不會相處。”
“……”
鍾守衡只是聽,沒出聲。
從沒有一刻,他像是現在這般,感覺到一個人的心竟然能疼到這種滋味。
她已經失去了全世界,身邊只剩下了一個他,他也曾說過,發過誓,許過諾,會把她放在掌心,疼一輩子,愛一輩子。
而那日呢?
那日,他竟就那樣把她給拋下了。
“你被她毀了人生中最好的時候,甚至是被她毀了一輩子,可你不是白白被他毀掉的。”
他勸他說,“你擁有了她,這麼長的時間,甚至原本可以擁有一輩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
“有些話是不怎麼好聽,但卻是實話。說到底,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明明是彼此相愛的人,卻非要走這條相愛相殺的不歸路。
非得,到了懸崖深處,才願意為彼此回顧。
厲景擎終於把話說完,鍾守衡消化了好一會兒,才一句一句一字一字的將這些話銘記在心裏。
萎靡了好久的精神終於好了一些,他臉上的神情上也終於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斜着目光,盯着他說,“能夠說出這番話,對得起你心理碩士的地位了。”
厲景擎淡淡的笑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沒什麼情緒。
鍾守衡終於收斂了一些頹廢的情緒,整個人的精神看起來也好了不少,從沙發上起身,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看着對面的男人說:“說說吧。”
“嗯?”
“看着梁諾結婚的時候,你心裏什麼反應?”
“……很傷心。”
鍾守衡:“……”
大哥你這不是廢話么……
誰看着自己愛了多年的女人忽然嫁給別人,心裏會好受?
捫心自問,他做不到,要是要他眼睜睜的看着唐依心嫁給別人,那他情願動手殺了她,然而再自殺,就這樣一了百了。
說是偏執也好,說是變|態也罷,總之他確認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若生不能相依為命,那就以死來成全。
“她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從很小的時候,我就想着,會疼她一輩子,會娶她過門,然後把這段感情一直延續到我們生命的終結,直到……直到看到她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的那一刻。”
那一日,是她的生日,他日以繼夜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回去給她過生日,但卻看到了,她與另外一個男人躺在床上。
看到他的身影的那一刻,她的眼裏湧現了從未出現過的慌張,甚至不惜為了維護那個男人,而委身求了情,主動解釋說是自己自願的,請求他不要過多的責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