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債子償
這讓我想起了一件更可怕的事。那時候我才一兩歲正是吃奶的時候,根本記不清了,還是常太奶告訴我的。
李算子把兒媳婦領回家,可把周圍鄰居羨慕壞了。臉子清脫靚麗,身子前凸后翹,屁股圓滑有致,一看就是能生兒子,會持家的女人。但是李算子卻悶悶不樂,臉拉的給長白山似得。
夫妻之間,陰陽調和,才可壽長。但是現在是陰盛陽衰,我那瞎眼父親本來就身子弱,再加上如此靚麗的狐仙夜夜折騰他,能活長久才怪,沒過半年就一命嗚呼了。
東北農村老娘們吃飯,就好端個大碗,蹲在門口扒拉米飯,給豬吃食似得。但沒人見過娘親出來吃飯。甚至有人說娘親是狐仙不吃飯,專門吃生肉喝血的。
別看李算子窮的叮噹響,砸鍋賣鐵兩三天也要買只雞。家裏做雞,不生火,不飄香,還有人聽見雞脖子被活生生咬斷吸血的聲音,這下更有人堅信娘親是狐仙了。
過了大半年,大雪封山,道路不通,山貨賣不出去,再加上自然災害,年景不好,李算子本來就沒錢,麩子面拌大米飯都未必吃得上,更別說買雞吃了。
常太奶心還挺好,攢了點棒子麵,做成粘窩窩,送給娘親吃。娘親吃了一口就吐了。常太奶是我們那的薩滿神婆,她對地仙最相信。娘親不吃,她還在地上磕頭仨頭,喊道:“狐仙奶奶饒命。”
娘親餓的是一天比一天瘦,爺爺也不待見她。李算子之所以買雞給她吃,那存粹是為了我這個寶貝孫子,萬一她斷了奶,餓着了我,就麻煩了。我也兩歲多,斷奶了,能喝點雞蛋粥了。
娘親的死活,爺爺就更不問了。甚至三天兩頭還要打娘親,孩子是娘親掉下來的一塊肉,寧願餓死,娘親也不會離開自己的我啊!
我們山上有一家外來的養殖戶,專門養雞。這家是南方人和我們交流不通,平時和屯子裏的人沒有任何來往。
突然有一天這家人衝下山,說是我們屯子裏的人偷了他們家的雞。好事者無處不在,誰偷的?顯而易見,有人就懷疑到了娘親。
山上滿院子的雞毛,血刺呼啦的,有些流氓二杆子就想聞聞娘親嘴裏的味道,來判斷吃沒吃雞肉。
面對如此強行,沒辦法的娘親只能告訴他們夜間自有分曉。說來也奇怪,半夜大傢伙起來,卻看到雞圈裏有一個小女孩在掰斷雞脖子,正在拔雞毛。那小女孩正是養殖戶家裏的女兒。
兇手抓到了,可是雞依然半夜少了許多,而且在第二天夜裏有的雞肝膽破裂,全被嚇死了。
這家人收入全部投入養殖山雞,這下全完了。又無地產,就承包一塊荒山,不生莊稼,吃飯都成問題。再加上都說這小女孩是邪祟,大雪飄零的那天晚上小女孩被自己的家人活活的吃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之後,爺爺把娘親打的遍體鱗傷,在加上屯子裏的雞依然少,還有家貓,甚者還有小孩子無緣無故失蹤。
屯子裏實在受不了了,展開了一場打狐仙的運動,就在那天,娘親被逼無奈,只好離開屯子,那時我才三歲。
我的記憶依稀,是否真實,全憑常太奶告訴我。據說小女孩是受了娘親的誘惑才去吃雞,始作俑者的罪魁禍首是娘親。那家人後來也莫名其妙的死了,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一個狐仙。娘親剛走,也許是失去了庇佑,每天夜裏我都會聽到那首恐怖的歌謠,要不是常太奶跳薩滿,請大神,搞了驅邪巫術那一套,不知道我還要受多少次的折磨。常太奶把小女孩的屍骨扔進了深溝里。
溝有孤魂不上岸,鬼遇路口不分辨。掉進溝里的鬼魂永遠上不來岸,十字路口最聚魂,所以一般人會在十字路口燒紙。
就在我面前的溝里,好像有人在迷失方向的來回奔跑,天真無邪的瘋瘋癲癲。我不敢在往前走一步,生怕看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可是腳步不受大腦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動。
靠近溝邊,我看到了一個來回走動的影子突然停了下來,臉慢慢轉向我這裏。
小女孩胖嘟嘟的二下巴臉,沒有任何血色,完全是一層層干肉堆積起來。青綠色的苔蘚植物爬滿耳朵,鼻孔,眼角,滲透到每一個細毛孔。倆麻花辮子亂的給稻草似得。白眼珠子要不是眼皮包着,早掉下來了,死死的盯着我,怨氣十足。
我承認是我娘親害了你,但沒必要母債子償,來報復我吧!
這鬼玩意當年扔進了荒溝子裏,現在不會聞到了我氣味,或者感受到了我的存在,順着溝子來吃我吧!
我現在第一個感覺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趕緊跑。
平時論跑路,我倆腿給驚慌的野兔子似得,輪起來,跑的飛快,獵狗都趕不上。今兒個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跑不動,小腿肚子還抽筋了,我他嗎這可是倒霉鬼催的。
夏天的青草長勢良好,給摸了印度神油似得,超級滑,我一個趔趄,還摔倒了。
嗎的!我不會掉進溝里了吧。真掉下去,我還不得被活活的撕吧爛了,那小妮子還不得把我大小十二指腸拉出來,當皮筋跳。想到這裏我拼了命的往上爬。
我倆手都摳進干泥里,都磨破皮了,害怕不上去。就感覺後面有人死死的拽住我的腳脖子。我回頭一看,荊棘藤秧子把我小腿纏住了好幾層,扯都扯不斷。小刺扎進我的肉里,疼的我都翻白眼了。
後面那個邪惡的小女孩對着我“嘿嘿”直笑,倆尖牙外露,饞液滴答,我都快懵了。
我哭天嚎地,但願大膀子那死豬能聽到,老子要死了,也得拉着他。大膀子睡起來,呼嚕響徹連天,雷震子都不是他的對手,睡眠質量活脫脫就是一個死人。我喊破嗓子也沒用。
劉癩子和魯管汪趴在門縫,不知道是看到我凄慘的樣子,還是看到我背後的小女孩,總之他倆下的面色灰白。
這倆王八蛋早把大門關的死死的跑了。
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還是腦袋開竅,既然爬不上去,我可以滾下去,順着溝子跑。荊棘藤秧子在韌性,也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我往下一滾,死到臨頭也不怕頭撞到石頭上了,頭上大小包,胳膊青紫塊,我是疼痛難忍。我像個碌碡一樣滾到溝底。
這年頭居民也不講究衛生,死貓死狗臭雞蛋,什麼垃圾都往溝里扔。這些我也不在乎了,也不管腳脖子崴沒崴斷,剛想爬起來。
那張小女孩的死人臉正好俯下身子正對着我。又他嗎是“嘿嘿”一笑,牙齒外露,嘴巴裏面全是泥土。
小祖宗啊!這都是常太奶和娘親折騰的你,我可沒得罪你,要來索命,找他們去啊!
我全身癱軟無力,就像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的病人,剛下床站都站不穩當。
突然小女孩脫下自己的壽衣要給我裹上。
老子才不要穿那玩意,我手腳晃動,試圖阻止這一切。
大大的腦袋,圓圓的眼睛,怨毒的眼神,撕裂嘴角的微笑,離我越來越近。
麻衣相術口訣有言,圓鼓眼睛,浮而外露,早而夭亡。如死不陷,冤魂不散,必纏身致命。
想到這裏,我算是完了。臨死的緊急關頭我只能默默祈禱祖師爺保佑了。
“祖師爺麻衣,祖師爺陳摶老祖,祖師爺……”我一個勁的叨咕。
【作者題外話】:感謝貼吧來的讀者每一個都是真心交流拉來的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