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流氓
齊笑笑原本正無聊的在踩步子玩,感覺到祁謙的視線,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祁謙看周圍沒人,招了招手讓她過來,齊笑笑乖乖過去,還很開心的問他,“怎麼了?”
祁謙上下掃了她一遍,自說自話就去掏她的口袋,結果什麼都沒摸着,但依然不放心,壓低了聲音問她,“你是不是又拿了什麼東西?”
齊笑笑眨眨眼睛,誠實的很有幾分無知,“我拿了她一個鏡頭。”
祁謙默然無語的看了她良久,對她的坦白一時無言以對,最後頗有點咬牙切齒的說,“還回去。”
齊笑笑翹了翹嘴皮子,不高興了,“我不喜歡她。”
祁謙冷哼了一聲,“齊笑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是偷竊,是犯法的!”說完,他自己先驚了一下,驚在自己居然把齊笑笑的名字喊的那麼順口。
齊笑笑雖然很高興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但見他是真生氣了,面壁似的站了一會,一聲不響的往阿雅的方向走。她沒走太近,祁謙一直盯着她看,也沒看到她有把東西拿出來的動作,一轉神阿雅的助理突然說,“在這!”
小助理剛才慌了,這時候也注意不了自己的音量,“找到了,雅姐,被壓到包裏面了!”
阿雅接過她手裏的鏡頭,微微有點疑惑。她剛才明明翻看過了,難道自己沒看仔細?
不過既然沒丟也就無傷大雅,她立馬安排了人重新布了場景,讓祁謙再次或躺或坐。這次拍的很順利,但是看樣片的時候她並不是很滿意。畫面毋庸置疑是美的,大朵大朵的牡丹,配上祁謙一張冷感的臉,簡直要攝魂奪魄,勾人性命,但是她總感覺少了一點什麼。
她又來來回回把兩組照片過了一遍,祁謙已經重新換了套衣服,是一副民國少爺的打扮,黑底綢緞上勾着銀色刺繡,銀色並不那麼亮,壓着一點色頭,讓衣服看起來更加質感華貴。
這是用來配合新戲做的宣傳。
阿雅看過去的時候,齊笑笑正在一邊賠着小心跟他討饒,“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祁謙整了整袖口,彷彿就是個大少爺,很有幾分派頭,“我犯得着生氣嗎?別在我眼前礙手礙腳,這裏沒你的事。”
齊笑笑一聽他這樣講,鍥而不捨的拿熱臉去貼冷屁股,“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
祁謙沒想到她還會認錯,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早就原諒她了,但是一想到她這可憐樣十成是裝的,就又不痛快,但是除了詐一詐她又沒什麼辦法。
祁謙轉個身背對了齊笑笑,彷彿是不想搭理她。
齊笑笑陀螺一樣矜矜業業的跟着他轉,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見他還是不肯不生氣,突然想到個辦法,討好的湊過去說,“你摸摸我的胸。”
祁謙愣了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齊笑笑拿了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放,祁謙被她嚇了一大跳,飛快的抽回手,語氣都驚了,“你幹什麼?”
驚是驚了,但他還是注意着是公眾場合,沒有說太大聲。
齊笑笑依然想去捉他的手,祁謙如臨大敵的把兩條胳膊交疊着握緊了,一向銅皮鐵骨的臉竟然紅了紅,“你別亂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齊笑笑無辜的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本正經的回答他,“我師父說,男人的手只要放到女人的胸口上,他就不會生氣了。”
聽到她如此不知廉恥的一番言論,祁謙心道什麼狗屁師父,根本是個色胚。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咬牙切齒的問齊笑笑,“你師父他摸你了?”
齊笑笑見祁謙似乎是更生氣了,唯唯諾諾的回他,“是我偷偷從師父藏的書上看來的。”
一聽她詞不達意就更來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是要氣死了,甩了兩個胳膊,覺得自己要放點狠話,於是他嚴厲的說,“晚上不許吃飯!”
齊笑笑小時候經常要受這樣的懲罰,長大后也是有一頓沒一頓,頗為不在意,“哦。”
祁謙莫名其妙就氣壞了,想他真是沒有辦法治她了,渾然忘了他生的是哪門子氣。
阿雅過去的時候,很有點意有所指的問祁謙,“她是?你的新助理?”
祁謙又恢復了他的一派謙和,不溫不火的回她,“保鏢。”
阿雅挑了挑眉,顯然不大相信,“保鏢?沒想到你的口味還蠻獨特的。”
祁謙無所謂被誤解也不想多解釋,笑着問,“可以開始了嗎?”
阿雅看了看縮到一邊的齊笑笑,說,“我突然有個很好的idea,你的保鏢借我用一下。”也不等祁謙作答,拉了齊笑笑就走,“過來換套衣服。”
齊笑笑平白無故被人拉着走,也沒去掙脫,她依然可憐兮兮的看着祁謙,只是祁謙完全沒管她。
阿雅把她拉到了更衣室,“你在這等一等。”說完就快步往衣帽間走,她餘光匆匆一掃,似乎覺得祁謙的這個保鏢眼神跟剛才不大一樣。
至於哪點不一樣,大概是……變得有攻擊性了。
阿雅給齊笑笑重新收拾一通也沒花多少時間,給她拾掇完了她又風風火火的把她推出來,分秒必爭的招呼場景重新布了張長沙發,沙發用黑紗蒙上,然後她把齊笑笑當個大娃娃一樣動手動腳的拗了個妖嬈的坐姿,接着又把助理手裏的面具拿過來,覆到齊笑笑臉上,使得她在外只露出一雙生機勃勃的眼睛。
而就是這雙眼睛,可以為整個畫面添上無與倫比的靈氣。
齊笑笑穿着一身珠光黑,與佈景的啞光黑相映成趣,她不自在的動了動,阿雅立刻阻止她,“先別動。”
阿雅工作起來心無旁騖,也不管她到底是祁謙的保鏢還是情人了,轉頭又去跟祁謙說,“你一會從側面摟住她的脖子,身體微微前傾,但不要碰到她的頭頂,我先看看效果。”
祁謙心思轉了一轉,沒有反駁,按照她說的,微伏到齊笑笑身上摟住了她的腦袋。
齊笑笑想跟他說說話,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有點喑啞,“你還生氣嗎?”
祁謙算是敗給她了,小幅度動了動嘴巴,“拍完再說。”
阿雅拍了拍手,不知道齊笑笑的名字,只能別出心裁的喊,“那個保鏢,看我這邊……對,你就看着這邊,表情迷茫一點,迷茫……好,就這樣。”
祁謙身經百戰,自然不用阿雅提醒,鏡頭感十足,配合的很是默契。
等一組照拍完,終於大功告成,阿雅意猶未盡的上前,調侃祁謙,“你這保鏢眼睛是真漂亮。”末了嘆了一聲,“可惜。”可惜什麼祁謙大概能猜到,他心下莫名生出點小得意,心道你要看到她整張臉,怕是要咽下這句可惜。
祁謙跟齊笑笑分別換回自己的衣服后,阿雅閑來無事,邀請祁謙共進午餐,一直隱形的季賢這時候總算冒出來,“真是抱歉,阿雅姐。祁謙他下午要趕着去片場,恐怕吃不了幾口就要走,壞了你的興緻。等下次空下來,一定要好好請你吃頓飯,感謝你每次都把他拍的那麼經典。”
一聽說祁謙還有工作,阿雅也不強求,只能再道一句“可惜”,就此別過。
其實時間並沒有季賢說的那麼趕,吃個午飯綽綽有餘,只是祁謙向來不喜歡工作之外的單獨約會,所以他才會自作主張的幫他推掉。
祁謙上了保姆車後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陌生號碼,他聽出對方是誰后才想起來,他剛任命了一個新司機。
王喜正真的就乖乖炒了老闆魷魚,但是他一分錢都沒拿到,凈身出了公司。
祁謙給了他片場的地址,讓他去那兒等他,他下午會過去,到時候讓他直接上崗。
祁謙打完電話,對季賢說,“我找了個私人司機,現在在片場候着呢,過去后你安排一下,以後我的所有行程都由他來接送。”
季賢張了張口,似乎要說點什麼,他最後嘆了口氣,說,“行。”
齊笑笑硬賴着跟祁謙坐在一起,見他忙完了,立馬把臉湊過去,笑得頗為小心翼翼,“你不生氣了吧?”
祁謙終於失笑,“你還沒完沒了了。”笑一笑,仍然沒忘板著臉訓斥她,“以後不許隨便動現場的東西,聽到沒?”
齊笑笑見他終於笑了,就也開心了,“恩。”她思維跳脫慣了,見解決了眼前的危機,立馬討好的問起了民生大計,“我們中午吃什麼呀?”
祁謙說:“盒飯。”
齊笑笑說,“我能吃兩盒嗎?”不等祁謙回答就自顧自解釋起來,“中午多吃一點,晚上沒得吃也不會餓。”
祁謙想,她這是把氣話當真了還是故意拿話氣他呢?然而不管是哪種,即使他一再提醒自己她就是愛演,還是有點心疼了。
他知道她是吃過苦的,還吃過不少苦。
當年平湖橋洞下,她骯髒着一張小臉,揣了兩個白胖的饅頭,快快樂樂的跟裏面一個將死的流浪漢分着吃。
祁謙突然改了主意,吩咐助理在片場附近定了個館子。
齊笑笑一聽有大餐吃,高興的差點湊過去親祁謙一口。祁謙真心消受不起,未免自己平白無故要遭非禮,只能打發她去跟季賢坐一起。
季賢一直豎著耳朵在聽他們說話,見到齊笑笑坐過來,一雙狐狸眼笑得特別有內涵。
齊笑笑沖他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的眼睛怎麼青拉,誰打的?你說出來,我給你出氣。”她一擼袖子,似乎真要大幹一架。
季賢對這個稱呼深惡痛絕,哼的一聲扭過頭不看她,用鼻子出氣,“沒見識!”他這明明是一張生機勃勃草木蓬生的臉,怎麼一個兩個都要來詆毀它!對得起這麼護眼的顏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