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做賊心虛
原先沈雪坐他身上得意歡喜,一時忘記再補封穴道,厲之華一直忍氣吞聲,見她得意忘形,立時不放此機,運氣沖穴。雖她點穴手法詭橫十足,然厲之華對此自是平常,偏巧又向他胸腹打兩巴掌,這一受震,內氣突顫,登將胸腹諸穴沖開,心中大喜,緊又急運內氣去沖膝肘骨節穴道,須臾均也通暢,一時驚喜,不由身子一彈,倒忘記去封她的穴道,否則沈雪自會被束手就擒。
此時厲之華把她壓倒在地,氣得咬牙笑罵道:“邪妖女,剛才可被你捉弄苦了,瞧我不好好教訓你!”沈雪又羞又慌,乾脆雙臂緊摟他的腰不放,口中叫道:“好沒良心,早殺你就沒事了,若敢再動,小心我戳你背後的命門!”
厲之華聽了一驚,當即不敢再動,突又聞她吐氣如蘭,身上似有股月季花香,再瞧那張驚羞似嗔、與眾不同的美貌,心頭不禁一顫,再難自控,就勢俯唇狂吻。沈雪“啊”了一聲驚顫。她素日又暗中極戀此人,此刻情火一被燎燃,再也不想其它,嬌呼一聲,四肢生力纏繞,去迎納這場早應該來的風暴。
燭光碧影,紅毯酒後,愈增激情,他倆哪曾再是兩位武學高手,甚麼威名崇望,此刻被一掃盡殆,於地上相互摟纏翻滾,走出身外的虛渺,歸回人身自有的最高妙境。
滾至床邊,更想進越一步雷池。各自抖落華衫羽霓,真是立若矯松玉瓶,卧似闊河夢湖,陽剛陰柔,各呈其妙。此一番酣溶,在二人眼中,這才真正是滿室珍品。
沈雪抬起皓臂,攀着他的闊肩,嬌柔笑問道:“你今後還打不打算再與我們作對?”
厲之華一愣,感覺此時問這話太過澆火,似乎意識到什麼,突感有些失落和討厭。視她半晌,微一冷笑道:“打明日開始,我才真正要與你們作對到底。”沈雪也恨笑道:“好小子,夠英雄,至時非與你決一勝負不可。”厲之華突悟,二人相視一笑,反更覺對方討愛之極,霎時情火陡增,周身熱烈。
濃雲大雨後,沈雪嘆聲苦笑道:“唉,我還說人家自甘庸墮,我今日不比誰還更庸墮愚蠢,真不知誰是誰的俘虜。我的勁敵,你咋不早出生或晚出生百年,你可壞死了。”厲之華笑道:“你有多次殺我的機會,為何總不下手,不是自找的麻煩?”沈雪道:“我現在就想殺你。”厲之華笑道:“我死也不屈了。”沈雪芳心驚喜,貼身緊摟,嬌道:“我從未象今日這般快樂過,你今晚別走好么?”厲之華又笑道:“你的手下若來怎麼辦?”沈雪擰了他一下鼻頭佯嗔道:“裝瘋賣傻,討厭鬼!”厲之華一樂,大為魂醉,手掌輕拂,唯留一燭,登時滿室物景益發昏柔。
約近卯刻時分,沈雪才嘆道:“唉,時間真快,恐怕天要亮了,你須速離,否則他們前來,看到不好。”厲之華突也暗叫糟糕,又怨道:“我這身打扮如何出得門去?”沈雪樂道:“越是如此打扮,越是萬通無阻,不然就穿這件花裙走路。”厲之華苦笑不已,只好穿衣下床,又燃了幾支蠟燭,去外室尋鞋,那雙快靴早已不知去向,情知被她藏起或毀壞,只得將那雙新朝靴穿上,剛挺合適。
這時突聽沈雪訝道:“奇怪,奇怪!那紅點子怎不見了?”
厲之華返回裏屋問道:“你說什麼?”沈雪道:“也沒甚麼,只是手臂上有顆紅點,昨晚還有的,這卻突然見不到了。”說時,揚起右臂左瞧右看。厲之華猛然明白,以前聽朱淑真說過此節,那紅點叫守宮砂,乃女子守節保貞的標誌,一旦同男子行房,便會自行消退。心想她的教派自為聖教,這一“聖”字便說明教主必是聖潔之人,如今她已不再是處子之身,恐日後會有不利,想必此節她也不甚清楚。
想到這,心裏不由一驚,登感歉疚,不忍騙她道:“那是守宮砂,你今後需經常在原處用硃砂點上,千萬別讓人發現。”沈雪訝問道:“這為甚麼?”厲之華道:“你是聖教主,守宮砂必不能少。”沈雪突然一驚,登時想起父親曾說過自己若擔住教主期間,這顆紅點一旦消除,必須**謝罪於聖主和火神。
她這突一想起,大驚失色,急得哭道:“我爹曾說一旦這紅點消除,我必須投火**,否則聖主不饒,教徒共反,我……我該如……如何是好?”
厲之華柔聲慰撫道:“你只要經常用硃砂點上,他們就不會知道。”沈雪道:“瞞得住一時,又不能瞞得了一生?”厲之華說道:“也只有如此,瞞到哪時是哪時,反正別人也不敢去查看你的手臂。”沈雪抹了抹淚又道:“每年總教會派特使來的,他們可不顧情份……”厲之華也急道:“放心,有我在,你不必怕。”
沈雪聞聽此言,恐懼稍減,卻又,道:“也只有如此了。不過……你……你得需是個大……大英雄……”厲之華嘆聲笑道:“我厲之華雖年輕德淺,但還算不上是個卑鄙者,你們日後儘管向中武盟挑戰,無需他慮。”沈雪窘道:“你……你想哪去了。”口雖此言,心裏卻放平許多,於是向他甜柔一笑。
見她易了裝后,向床下一處稍按,門外幾聲悶響,顯然那道鐵門啟開。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說。厲之華取了劍,走到存放字畫的古鼎處瞧了瞧,不由腳步稍緩。沈雪催道:“下次再取,或我派人給你送去,你這人怎這般得寸進尺?”厲之華甚羞,但也確不舍那幾幅珍貴字畫,隨手向後一擺,登吸回兩幅捲軸抓在手裏。沈雪罵道:“看不出你還是個賊!”厲之華笑道:“早晚取都一樣,這叫黑吃黑。”沈雪笑着在後踢他兩腳。
沈雪先出洞去,見天色漸亮,四處無人,才讓厲之華出來,笑道:“你到客棧還能再逍遙一番,千萬別說今晚見我,聽清了么?”
厲之華被說得臉紅,當下點了點頭。沈雪道:“我今日約你出來,如讓左剎羅俟機擒拿她們,絕會一個走不了,但我沒這樣做。”厲之華一凜,連聲稱謝。沈雪又似怨道:“你快些去罷,免我看到你心會煩。唉,真不如個尋常人痛快……”
這幾句話憐楚哀怨,情乎於辭,他剛想再說些別的,沈雪卻已入了洞去,轟地一聲,石門已閉。厲之華木然半晌,剛欲挪步,石門突又微聲開啟,只見沈雪正以帕拭淚,見他還立在洞口,不由羞愣道:“你怎還沒走?”厲之華惻然道:“你怎麼啦?……”沈雪微聲道:“我……我想……”一甩頭,又將石門關閉。
厲之華情知她這次斷不肯再出來,於是衝著石門微拜幾拜,遂縱離而去。
須臾之間,已飛臨客棧,此時天色微亮,客棧內眾人還均未起身。縱身上樓,躡手躡腳先打開自己的房門,進內剛想轉身關門,忽聽有人問道:“誰?”
厲之華大驚,忙回頭去瞧,卻是小紅。只見她手持長劍欲來刺殺。連忙小聲叫道:“紅姑娘,是我,是我。”小紅聞聲一愣,仔細一瞧,驚喜道:“是……是厲公子?你怎這個時候才來?”緊又訝道:“怎又這個裝束,頭髮也被剪啦?”厲之華騙她道:“我遇了一位故知,一直同他飲至此時,這衣冠是……是他贈的。”
小紅瞧他言語有些慌亂,緊又問道:“那你的衣衫呢?頭髮又是怎回事?”
厲之華被問得一時語塞,後悔提前忘編好謊話。便急道:“有些壞人也留頭長發,豈不有污咱的光彩?衣衫被我撂在朋友那了。對啦,你三位姊姊何在?”
小紅道:“她們等你好長時間不來,着急萬分,出去尋你兩三個時辰了。”
厲之華愧疚之極,連連自怨,這時隱聽不遠“呼呼呼”似三聲風響,復加心慌,想換衣衫業已不及,失聲說道:“她們來了……”
小紅詫道:“誰來了?”話聲剛落,腳步已近,只見朱淑真、姞楚楚和阮金鳳三人急愁滿面地推門進來。小紅大喜,向三人叫道:“厲公子回來啦。”
阮金鳳忙問:“在哪?”只見厲之華從門側嘿嘿笑着走出。幾人一愣,打量半晌,愕然道:“你……你……”厲之華心裏羞愧慌張,低頭笑道:“我剛剛回來……”這時小紅欲點蠟燭,厲之華忙道:“別點別點,天已亮了。”
朱淑真道:“點亮蠟燭,我瞧他這身裝扮倒不平凡,巧許遇到了貴人。”
楚楚訝然問他道:“你……你怎又換個臉面?”厲之華長嘆一聲道:“唉,一言難盡……”遂將剛才哄騙小紅的話復陳一遍,不過又添枝加葉了許些,使謊更加完美。
此時天已亮起,小紅還是燃了三盞蠟燭,照得滿屋通亮,人面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