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假戲真做
沈雪蹙眉怒道:“你是豬腦子?究竟喝沒喝過醍醐神液?就我那三杯酒也會讓個愚瓜聰明起來。”厲之華心想自己素時豪豁不拘,今日卻在一個女子面前被搞得暈頭轉向,還成何體統了。當下說道:“你是想我們攜起手來,威護武林,永保江湖太平?”沈雪閃着靈睫,略略一思道:“難道這不對么?”厲之華道:“當然好啦。”沈雪冷道:“真爽快,我們還要第二次擊掌么?”厲之華已羞極臉厚,壯起膽子笑道:“擊掌有啥意思,震得手痛,我看不如親嘴實在。”沈雪乍聽一驚,頓羞得面如夕霞,笑啐道:“狗膽不小。”接又把老嫗的麵皮帶上,笑道:“來親親你的老婆婆。”竟真的走向他。
厲之華也拾起‘周子易’那張麵皮戴在臉上笑道:“老公公親老婆婆有何奇哉。”兩人突感有些大煞風景,又各把對方面具揭落,之後才是一場猛烈的前奏。正自飄醉於蘭馨之中,厲之華驀感腰眼一麻,還沒收過魂來,緊跟着環跳、陽關、神道、靈台、京門、太乙諸穴幾乎同酸共麻,驚悚未定,已被推倒在地,嚇得忙運氣沖穴,對方早已料到,電指戳出,又封了小腹處的外陵、氣海和中柱三穴。此三穴被點,登時將內氣阻住,無法再循功沖開穴道。
沈雪也恐他奇功在身,會恢復迅速,便將他長劍取下,又點他腿上的陰、陽二陵泉和委中三穴,以及膀臂上的天泉、肩貞、少海等膝肘二關穴道,最後連手腕足腕上的幾處要穴也給封住。人身的胸腹、頭部、足底三處可運氣瞬時沖開穴道,但四肢上的骨節穴,卻不比其它穴容易沖開,除非武功高強之士。別瞧厲之華幾乎周身穴道被封、沈雪指力專橫,但半盞茶的時間他即可疏通自如。沈雪這時從床下拿出一條繩索,先抽打一陣,泄了往日怒恨,繼又將他連膀帶腰捆個結實。這條繩索乃系人發、烏金絲、駝筋、麻膠四料織成,端為固韌,隔有片刻,朝穴上再加幾指。饒是厲之華神通廣大,此刻也是一愁莫展,唯任其行。
沈雪見他確無其它法力可再逃,才長吁一口氣,抹了抹額鼻上的微汗,砰砰踹上兩腳,感覺舒服之極,不由開心大笑。心想此刻若有人能看到,當是大快至極之事。
此時厲之華羞恨愧悔,倒想馬上死去,一想到朱淑真等人,更感愧疚之極,彷彿自己犯了樁罪大惡極,不可容恕的罪愆,假如她們由始至終看到此境,自己不知要去如何才好。眼下只有面貼地毯,緊閉兩眼不吭聲。運功沖穴也試過,可身邊這位武功高手的指力太於霸道,似比數月前那場大戰時功力又倍增許多。
只聽她哈哈譏笑道:“武神閣下,沒望你能被我這個武學庸手擒獲,我好高興吶!這‘透風指’、‘鐵板穿’兩項指功剛剛練成,卻被你搶先受益,你心裏定很自豪。喂,武功天下第一的大俠,待會我將你的大筋挑了,帶到外面逛它幾日,保准風光。”接又嬌聲道:“武神大俠,你快幫我想想法子,讓我以啥方法處置你好呢?可惜我的腳不難聞,否則讓你聞個夠。這去哪兒尋一雙臭腳呢?可愁壞我啦,你快出個高見呀!嘻嘻嘻嘻……”
厲之華羞憤道:“你快殺了我,否則我過會必殺你!”
沈雪突拍手笑道:“有啦,有啦,我先給你裝扮一下,扮啥好呢?對!就扮個大花娘,絕對漂亮,到時帶你出去,別人才不會笑我。”說著,將那個村婦的麵皮戴他臉上,接着給他挽個髻,又編個大辮子,插上兩朵花和簪釵,緊又從櫃奩中取出一套紅綠相間的花裙和個粉妝盒,將厲之華翻過身來,在他臉上塗抹描畫得花艷之極。
厲之華暗苦不迭,閉着眼裝不反抗,暗中加緊運功,片刻之間,已沖通四五處大穴。
沈雪嘻嘻笑問道:“你穿沒穿內褲?”見他不答理,又笑道:“明白了,原來是想運氣沖穴。”遂靈指迅閃,又把諸穴給重補一指。厲之華長嘆一聲,渾身再也無了力氣。正自苦
嘆,只感褲腰一松,大是羞恐,叫罵道:“死妖魔,你想幹啥?好不知羞!”沈雪理也不理,雙手抓着褲管一拽,褪得甚是爽快。厲之華驚罵道:“賤丫頭,死丫頭,等我若……我不將你扮個臭尼姑或個爛和尚才怪,然後再殺死你!”沈雪大笑道:“妙法,妙法,多謝你提醒。”說著把花裙和粉裝給他穿上,接又取出一面大鏡子笑道:“武功至巔的大俠女,快瞧瞧姿色,好標緻!”
厲之華情不禁睜眼去瞧,險把自己也嚇了大跳,鏡中直如一個母妖。沈雪樂得拍手道:“怎麼樣?我說絕對漂亮的,你定喜歡。我現在再幫你扮個尼姑,再把臉划傷,別人自然認不出你,至時咱倆攜手,豈不一統江湖?”厲之華大駭,驚道:“你別胡來,要殺就乾脆殺我,可別亂裝扮……”沈雪說道:“叫聲姊姊,就不讓你變尼姑。”厲之華慘然道:“放了我以後叫你一百聲。”沈雪冷笑道:“你這小子果真服過醍醐仙液。”
當下不再理他,回身把長劍取回,也不管其它,先將他頭髮取散,旋腕一劍,拿捏得妙到巔毫,幾年苦蓄的長發立被斬落尺半下來。厲之華驚羞駭顫,剛想去罵,啞穴又被封住。沈雪卻罵道:“不理情的臭小子,做個和尚有啥不好,成天吃齋念佛,無憂無慮的,沒緣的想當也當不成。”接將繩索解開,又補點幾指,然後復將衣褲除下,把他原先穿的衣褲撕得破碎不堪,笑道:“過會就讓你穿這身‘條服’開路。”然後揭下面具,又將他眼睛給蒙上。
厲之華心中苦想:“今日落在這個女魔頭手裏,死倒罷了,不然,以後怎還有臉見人?人說‘色滅於色,潔生於潔’,此言諶為實理,可我並不愛色呀,只是憐色罷了。唉,其實這‘憐’字之意便是愛。老天真給我厲之華開此大玩笑,這玩笑簡直太讓人難以承受了。一切都應怪阮金鳳這個傻丫頭授她喬扮之技,其實也怪自己見色心動。她這個年紀怎會成為魔教的教主?當真令人不可思議。”
正當胡思亂想之際,突感大腿被擰得好痛,繼又蒙眼的布被除下,只聽她銀鈴似地嬌笑道:“小王爺,快些對鏡賞容。”厲之華聞言懵異,驚疑一瞧,只見她正跪於自己近前,雙手舉着鏡子在笑,鏡中的自己竟被變得俊凜許多,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一身黃綢箭袖袍,上面織雲綉蟒,又腰系玉帶,簡直英美之郅。
沈雪放回鏡子,拿來雙新的黑皮朝靴放在近處,又抓起他兩手嘻嘻笑道:“小王爺,這三枚戒指好不好看?”厲之華見左手戴是兩枚紅、綠寶石戒指,右手卻帶一隻大鑽戒,均柔光熠熠,匠造得精美之極。心中直是訝甚,暗自苦笑道:“這頭長發一被割短,又象找回過去的影子。這丫頭和我年紀相若,其實也是頑皮可愛。”突又驚想:“這狡獪絕艷的女子乃天下第一大邪教的魔頭,揮令萬眾,武功高絕。”因此,心中又是一凜。
其實沈雪雖職望尊崇,但教中眾徒誰敢同她玩笑,俱是對之高山仰止。時間一長,她不免感到孤煩,同為年少心性,自也貪愛玩耍。幼時被其父溺寵,派到中土分教,自應老成,恐手下教眾不服,一直妝成中年婦人,平時多在修練武功,尋常教務皆由袁逸或左剎羅代理,偶時便去易裝遊逛江湖。她也早聽說過什麼‘玉面武神’名號,其教教眾分散甚廣,消息靈通,厲之華何形何貌她均摸得一清二楚,唯是不知姓名,所以半年前二人在客店相遇,一眼便瞧出厲之華必是傳聞中的武神。更沒想到他就是阮金鳳要找的人,當時突聞他的姓名,驚得酒杯落地,對阮金鳳確實又妒又羨,若非需向她討教偽扮之技,早將她殺了。前幾日在客棧扮鬼,也屬她所為。沈雪精狡過人,自不似其他人和厲之華那種尋常或愎莽式的結識法。
這時只見她伸了伸懶腰,笑說道:“我可被你厲大俠累壞了。”說完,竟坐在他身上哼起小曲,身子故意顫動,哼沒幾句,又起身向他胸腹打兩巴掌,罵道:“身子怎這麼硬!如個干木樁,讓我坐得不舒服。”罵完又坐,樂得笑道:“怎還不來人呢!”
話音剛落,突然厲之華身子一彈,迅速將她抓住,沈雪被此陡變驚甚,驚叫一聲,想脫手去逃,感覺不是一法,即忙來招“卷枝抓桃”,右肩一甩,手臂自底上繞,去反抓對方“曲池”和“手三里”兩穴。厲之華迅忙收手去扣其腕,沈雪急忙手臂一滑,身子向前一衝,同時雙腿前盤,左臂迅摟其腰,欲想將他撞絆在地。厲之華身子迅速一扭,卻趁勢反將她壓住。此刻兩人均脫身不得,互被纏住,撲嗵一聲,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