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霍大哥,你是這樣想的嗎?」筆兒無比澄凈的目光望向他。
霍平急急解釋,「我沒有。」
凌馥雙痞痞地勾住筆兒的肩膀,故意又道:「人心隔肚皮,嘴上說沒有,心裏怎麼想的誰知道,否則怎會打死不幫忙,不就是怕咱們丟他的臉嗎?行了行了,以後大家保持距離,免得污了霍大爺的眼。」
「我沒有!」看出筆兒眼底的失望,霍平更急了。
「放棄吧,這丫頭巧舌如簧,你講不贏她的。」
橫插一句話,眾人同時轉頭。主子回來了?!
傅子杉站到兩人中間,目光往下對上凌馥雙的視線,短短三個月,她養出一身奸商氣質,厲害,環境果然養人吶。
「主子。」霍平低頭退到一旁,和紙兒、筆兒站在一塊兒。
紙兒發現霍平站自己身旁,連忙挪腳,和筆兒換位置,此舉是趨吉避凶,她就是害怕霍平啊,只是她沒注意到自己動作太大,害得筆兒撞上霍平的胸口,頓時,兩人的臉都微微泛紅。
「回來了?」凌馥雙看着傅子杉,直覺問道,可是話一出口,她感覺到心臟猛烈狂跳。
因為她突然發覺,自己居然很高興他回來,居然很開心看到他的帥臉,居然覺得心窩暖暖的,居然……
難不成她一直在等他回來?不會吧,不是吧,不可能吧,她超忙的,哪有時間去惦記着他。
就在她急着撇清自己的心情的同時,傅子杉也直覺回答,「是,我回來了。」
莊子不是他的家,他一年難得來一趟,可是這麼回答,彷佛這裏就是他的家,在外頭飛得倦了、跑得累了,他就該回來。
望着她,他的表情依然無波,心卻先笑了。
再一次,他對自己說,回來了真好。
北上多日,他趕早趕晚,心急着把差事給辦好,沒想到事情比預期的更不順利。
幾次反覆,令他心情起起伏伏,過去這種狀況也不是沒碰過,可他心定得很,不受外界半分影響,每次碰到難關,他總會提醒自己,這是種歷練。
可是這一回,他從沒這樣煩躁過,而且差事一辦妥,他便連夜趕回京城復命。
按照慣例,父皇心喜,卻無法大賞,父皇為五哥安排的所有佈局,都不能教人知情。
父皇無賞,他卻不能不賞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每一次他都會親手把賞賜送到兄弟手上,但是這回,他卻吩咐阿喬去辦,因為他心急着要回到莊子,看看這個丫頭。
「打算住多久?」
「一、二十曰。」
「是抓到江洋大盜,有銀子進帳,可以放長假?還是四方昇平,業績不佳,想休息休息,以便走更長的路?」
她的形容很有趣,讓傅子杉忍不住笑開,更有趣的是,她怎麼就認定他是大轅朝神捕?
五哥認為神捕這個身分不錯,往後他在外頭行走,便用上這個名頭,鏟奸除惡、拔除貪官,為朝廷立功、為百姓建業,種種功勞全歸到來無影、去無蹤的神捕身上。
寧熙明和寧熙靳對神捕恨得牙癢,卻拿他沒有辦法,尤其這回的盜用軍糧案,神捕親自查案,逮出一個大頭后,順藤摸瓜,抓住七、八個寧熙明得用的暗棋。
罪證確鑿,全給砍了,寧熙明憋了滿肚子火氣,卻無法宣洩,只能日日買醉,讓寧熙靳暗暗高興不已。
不過,要是寧熙靳曉得神捕接下來要做的事,恐怕再也樂不起來,反倒想買條七尺白綾,直接了結自個兒。
這會兒五哥應該已經開始讓說書人在各大小館子裏誇大神捕的事迹了吧,不曉得會不會讓兩派人馬人心惶惶?
想着想着,傅子杉望着凌馥雙的表情越發溫柔,笑容也逐漸擴大。「是前者,放長假。」
這麼厲害的傢伙,如果是在現代,美國FBI肯定會派他去對付ISIS.
「恭喜恭喜!」
「客氣客氣!」
「加油加油!」
雖然傅子杉不明白加油是什麼意思,還是回道:「儘力儘力。」
這時,張叔神情慌張的從大街那頭領了一對夫婦往這裏過來,似乎發生什麼大事了。
凌馥雙認識他們,他們是莊子的佃戶,為人挺熱情的,她馬上問道:「怎麼了?」
「王老弟的兒子不見了。」張叔焦急的回道。
【第七章干爺爺請多指教】
「是狗兒嗎?」凌馥雙直覺問道。
「對,不知道會跑去哪裏。」王叔心急的回道。
「王叔,您放心,狗兒已經十一、二歲了,肯定不會走丟的,也許只是跑去其它地方玩了,你們有沒有約在哪裏碰面?」如果是虎子才要擔心,五歲的娃兒,很容易被人販子拐走。
「就是十一、二歲才擔心,凌姑娘,你有沒有見着我們家狗兒從這裏經過?」王叔滿心焦躁。
她反問,「王叔,麻煩您說清楚一點,為什麼十一、二歲才要擔心?」
這會兒王叔夫妻倆已經急得講不出話來,張叔便幫着解釋,「這鎮上已經有三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失蹤,他們都是在月初的市集裏丟掉,再下個月初的市集裏被找到,上個月丟掉的那個男孩今天才剛回來,狗兒就失蹤了,王老弟自然會害怕。」
「有這回事?張叔,你帶我去找到孩子的人家裏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張叔點點頭,小姐心裏有主意,不是個胡鬧丫頭。「好,我帶小姐過去看看。」
「霍大哥,麻煩你陪王叔去找狗兒,除了大街上,小巷子裏也要仔細找,最好大聲嚷嚷,讓所有人都曉得有第四個孩子丟掉了,如果狗兒還沒有被帶離開,找到的機會會比較大。」
霍平點點頭,領着王家夫婦去尋孩子。
「紙兒、筆兒,你們把攤子收一收,雇個人把東西全搬回馬車,先回家。」
「是。」紙兒、筆兒應聲。
吩咐完,凌馥雙就要跟着張叔走,不料手腕被一把抓住,人也被往後一扯,她困惑的轉過頭,一看見臉色深沉的傅子杉,這才猛然意識到她竟然把主子也在現場這事兒給忘了。
「爺,咱們快去看看吧,若能救人一命,是天大地大的福報啊!」這是前輩子她待的那間分局主管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傅子杉牢牢盯着她,心道,她就這麼相信自己有本事救人?
見他還是一動也不動,她放軟了嗓音,懇求道:「爺,我知道身為貼身奴婢,現在該回去給風塵僕僕的主子燒水、煮飯菜,可是……拜託、拜託,這不是單純的擄人事件,今兒個已經是第四起了,若不及時阻止,以後一定會有更多的男孩受害。」
他回想起那時她判斷他受傷原因、形塑兇手的精準情形,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好吧,就看看她這次會怎麼做,不過,發號施令的,只能是他。
「張叔,你說說方位,我帶馥雙過去就行,你去府衙擊鼓報案,讓大人派衙役幫着手。」傅子杉道。
聞言,凌馥雙輕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對厚,她怎麼沒想到要報案,虧她還是人民保母。
很快的,傅子杉和凌馥雙來到第三個受害者家裏,這是一家糧鋪,受害者叫做汪月郎,今年十二歲。
目前糧鋪外被一群好事的百姓們擠得水泄不通,凌馥雙拚命想往裏頭鑽,卻無能無力,見她氣喘吁吁的模樣,傅子杉覺得好笑,想動手幫一把,卻聽見她突然揚聲大喊——
「讓讓,大家讓讓!神捕傅子衫在這兒呢,大伙兒快讓讓,神捕要來破案了!」
果然,大家探究好奇的目光一同轉向聲源,眾人還自動往兩旁退,讓出一條路來。
傅子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好丫頭,他的名頭她使得還挺順手的。
眼前沒了障礙物,凌馥雙馬上走進鋪子裏,傅子杉也大步跟上。
汪月郎不在前廳,汪老闆和汪大娘則是哭成一團,他們聽見神捕到,汪老闆馬上拉着妻子跪到傅子杉跟前,頻頻磕頭哀求,「神捕大人,您一定要把那個惡人繩之以法。」
「大人,我們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倘若他和穆家、錢家的兒子一樣,變得瘋瘋癲癲的,讓我們怎麼活?」
聞言,疑問在凌馥雙的心中升起,是精神受創嚴重,導致精神異常?不對,每個人的精神承受度不同,怎麼會每個失蹤的孩子都發瘋?
沒多久,大夫自房裏走出來,對着汪氏夫妻搖搖頭,嘆道:「老夫無能,治不了。」說完,大夫一拱手,連診金也不拿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