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發

51.第四發

范臻燒了個昏天暗地,他不能修鍊沒有靈力,正因為如此,用靈力來療傷反倒成了不可能。周期又顧念到他的體質,更不敢隨便用藥,只能細細溫養。

這一溫養就是七八日,急得周期火燒火燎。

“醒了?”周期看着床榻上的少年,淡淡地把手上的葯碗放下,天知道他的手腕都因為激動而開始細細顫抖,周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嗓子不破音,聽起來卻有些喑啞,“我跟你說。”

范臻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珠子一動不動。

周期看着這雙通透的眼珠,下定決心,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抿着嘴勉強一笑,“不過是幾年不見,你怎麼就長成這個樣子了?也不見你哭。”

范臻眼波微動,依舊沉默地看着他,周期苦笑,“此事太過荒誕離奇,原不想告訴你,但看你如今這樣,不妨跟你說了。”

“你爹爹給的乾坤袋拿好了嗎?”

“當初來不及教訓你,說好的要好好拿着,結果轉頭就丟給了一個畜生,你怎麼就不長心?”

范臻瞳孔劇烈一縮,終於開口,聲音嘶啞乾澀,“你?”

周期歪了歪嘴角,順手從桌上倒了一盞茶遞過去,這下手腳都穩住了好歹沒幹出把茶給潑了的丟人事,周期呼嚕了一下他的頭髮,“我常常想,你一人在此,若再要打雷下雨,如何是好?”

“彭”地一聲,茶盞被打翻在地,范臻獃獃地打翻了周期手上的茶盞,那張帶着凶煞的少年面孔顯得憤恨又委屈,他哆嗦着嘴唇,“是你,是你對不對?”

“是。”

“哐當”,周期被猛地撲過來的一個身影給直接抱住,差點沒能呼吸,巨大的力道頂得心肺火辣辣地疼。

周期卻一動也不敢動,范臻溫熱的眼淚沿着周期的領口滲進去,燙得他的心都是一顫一顫,彷彿要帶起無邊的巨浪。

就是這個人,周期再次確定了這個事實,除了他,再也不會有別人了,周期慢慢紅了眼圈,反手輕輕摟住范臻。

范臻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震動,帶着陣陣顫音,“乾坤袋,沒了。”

周期閉上眼睛,按住范臻的背,“無妨,會討回來的。”

犯我可以,犯你不能。犯我不過傷身,犯你確實誅心。周期慢慢攥住了手掌。

不知過了多久,周期的肩膀都酸麻了,他才扶了扶范臻的腦袋,結果發現原本還一抽一抽默默流淚的人已經哭暈了過去,雙手依舊是牢牢地拽着他的衣服,臉憋得通紅。

周期嚇了一大跳,急忙伸手去試探,又輕輕按了下他的人中,最後才滿頭黑線地發現是又睡了過去。

……

周期的心驀然又酸又痛,定定地看着他臉上那道橫貫的傷疤,五年余,他究竟是受了多少苦?一個未滿十歲的孩童,要在這以修為論法的縹緲宗討生活,鮮少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又有長老的惡意打壓……

他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周期沉默地坐在范臻的身邊,任由范臻扯住他的衣角不肯放開。

周期愈想神色愈冷,反手翻出一道傳信符,用靈力畫了幾道,無比冷淡地衝著裏面說了一句話,“百葯園長老及弟子,速來何竺峰。”

周期隨手一彈,傳信符便化作一隻紙鶴往百葯園的方向飛去。

……

————

諸峰林立,無數白影上躥下跳,天上還有幾個弟子低低飛行練習御劍術。

底下最為引人注目的一道身影無疑是縹緲宗新秀關旗,上下翻轉有若流雲出岫,一些冷淡的女弟子也時不時將眼睛往那邊轉了兩轉。

關旗練完一套劍法,深噓一口氣,持劍靜立。旁邊有個黃衣級別的女弟子溫溫柔柔挨過去,“關師兄,傳聞《空無功》此時修鍊大有裨益。”

關旗剛剛展開一個笑,一道白影就竄了過來把他與女弟子隔開,關旗驀地收了笑。

岳無勞看着女弟子面無表情,“還不快去修鍊?”

女弟子咬着嘴唇就是不動,岳無勞輕輕一笑,“楚長老還叫我好好督促你。”

關旗看不到的地方,岳無勞看着這個女弟子的眼神又冷又狠,女弟子一抖,想起了縹緲宗的傳言,後退幾步,又打量了關旗一眼,咬咬牙低着頭從懷裏掏出一塊手絹,“關師兄擦擦汗。”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人話嗎?”岳無勞神色更冷,眼裏的目光實質殺人般的兇狠。

女弟子被他高熾的怒火嚇了一跳,這才匆匆走了。

岳無勞借勢踩在那方掉落在地的手帕上,腳尖在上擰了好幾擰。岳無勞臉色又青又白,書裏面關旗招了多少桃花,他一時沒看到,這些噁心臭爛女人便想要湊上來。

尤其是這個,還算是關旗的青梅竹馬,更要小心提防!容止峰上禁慾修心的楚長老竟然教出這麼一個腌臢玩意!

等他回過頭時,關旗見到的又是燦爛的笑。

岳無勞從懷裏取出另一條手絹想要幫他擦擦汗,就被關旗靈活地躲了過去。

岳無勞頓時滿心的不是滋味,面上卻絲毫不曾表露,只是柔柔一笑,“師弟,暑熱了,不必同我見外。”

關旗不動聲色後退一步,“君子之交淡如水。”

岳無勞笑笑,殷殷切切望着他,“你我之間,不必是君子。”

關旗面無表情,“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更何況我專註修鍊,不問諸事。”

岳無勞說一句就被頂回一句,心裏氣得扭曲又無奈,只得重新尋找話題,“如今太上長老不肯收你為弟子,大長老也不肯,你就不憂心?”

關旗看起來依舊淡漠,“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大師兄不必為我去費心張羅。”

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他一心一意為他着想,怎麼這個人就是看不出!

岳無勞越想越暴躁,竟忍不住朝他吼了起來,“這都是你命里該有的東西,什麼叫做莫強求?那都是你的,如今大長老情願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門弟子,都不肯收你,他這是不把你我放在眼裏。論天資,論氣性,論毅力,你哪點不比那個外門弟子好過千萬倍?是我太過輕心,從來不曾對這些……下過心思。”

關旗臉色一冷,收劍入鞘,淡淡道:“范師弟是好人,再說,我也不過是一個外門弟子而已。”

岳無勞見他變了臉色,心知自己說錯話,頓時心慌意亂,急忙伸手環住他的肩膀,急急哀求,“是我心急,你不要生氣,如今他們不認你做弟子你本來就心煩意亂了,我考慮不周全,不該此時來煩你的,我改。”

旁人戲謔的目光彷彿能夠在關旗身上刮出一個又一個血洞,關旗忍無可忍,狠狠地把岳無勞拍開,面孔因為高熾的怒火通紅,“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你叫我一個人獃著不成嗎?”

岳無勞獃獃地看着他,眼睛越來越紅,眼淚終於忍不住唰地流了下來,嗚嗚咽咽,“成,你一個人,我不打攪你。”

他紅着眼睛又看了關旗一眼,最後擦了擦眼淚一個人哭着跑開了,剩下關旗一個人青着臉站在原地。

關旗靜默了許久,青着臉把手上那把本命法寶狠狠地拋了出去,飛劍朝天邊疾馳而去,只剩下一道流光。

關旗似乎能夠聽到旁人的指指點點,“忘恩負義”

“白眼狼”

“大師兄要是這樣對我,我燒高香還來不及。”

“要不是大師兄,他算個什麼東西!”

……

這些,他都聽慣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彷彿已經被另一個人完全掌控,掙不脫,逃不掉,這是一種非常難熬的滋味。

關旗面無表情地看了那些人一眼,拂袖而去。

所有人都說岳無勞把他打造成立一個天才,可是他卻情願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山村裡普普通通的小男孩,至少生命是真正掌握在他手上的。無時無刻,岳無勞無處不在,干涉他的交友,干涉他的修行,干涉他一切的一切,可笑的是,那個人,竟然真的只是為他好。

關旗縮地成寸,一路渾渾噩噩蒙頭疾行,驀然頓住了腳步。

他來到一個陌生的林地里,林地有兩個人,一個他熟悉,一個他沒見過。

熟悉的是范臻,跟另外一個青年男子師徒打扮,師父在教弟子劍意。此情此景,他能夠猜出另一人是誰。

關旗待在原處怔怔看。

范臻在故意藏拙,屢次出錯,而大長老一次又一次指點。

大長老不厭其煩非常有耐心,指點了無數遍依舊溫聲細語,雖然臉色嚴肅,卻不乏溫情。

自從周師弟死去范家倒台,范臻便一直跟個小刺蝟一樣不許任何人靠近,如今看他倒跟自己的新師父相處尚可。可見,各人有各自的緣法。

只是這世間處處可見溫情,卻都不是他的,他已快被逼得發瘋。

關旗定在原處看了一會范臻,周期一事一直是他的心結,看到范臻也覺虧欠,可惜范臻再不肯叫他親近,如今這結果也算是好的。

關旗由衷一笑,腳步向右轉了轉,往別處去了。

林中的周期聽到些許動靜收了劍,狐疑地看了林外一眼。他看着范臻拿樹枝練習得認真,便御起疾行法訣出去看了看,卻不見人影。

狐疑地回過頭,正對上范臻陰鬱的臉,他被嚇了一大跳,不禁咋舌,“怎麼速度突然如此之快?”

范臻眼神閃了閃眼睛眨了眨,“是師父看得太認真,才以為我走得快。”

周期本就是隨口一說,並未放在心上,“無事,回去練劍吧。”

范臻含笑點頭,轉向看着林外的目光卻是一派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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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虐白蓮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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