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隱秘

第二十八章 隱秘

那大漢卻懶得理會這些,便只看了一眼田鏗的屍身,問道:“這人厲害得緊,怎的就死了?還是這般凄慘?”

田硯鼻子一酸,哭得幾聲,將田鏗渡劫之事一一道來。那大漢聽完,沉默片刻,點頭道:“也難怪他抵擋不住,這等劫數,我曾見識過一次,當真是可畏可怖。”

博東升問道:“那一次又是何人所渡,可曾過得關去?”

那大漢瞧他一眼,說道:“自然便是我那主人,也是一般遭遇,死在那黑色光暈之下。”

博東升神色一黯,竟衝著萬劍門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肅聲道:“還望祖師保佑,我萬劍門昌盛長存,香火永續。”

田硯心頭一震,對那大漢的身份已有了幾分猜測。又聽博東升問道:“那究竟是何等劫數?竟連我家祖師也抵擋不住。”

那大漢沉吟片刻,說道:“看在你盡心看顧這孩子的份上,我便說些隱秘與你知曉。修行九境,絕不是盡頭。我曾見過一人,修為驚天動地,無人可敵,遠超九境之上,想來必是度過了這黑日劫數。”

博東升身子一顫,臉色大變,說道:“那傳說中的第十境,竟然當真存在!”

田硯修為還淺,並不知自家所聞,乃是六道之內絕大的隱秘,神情倒是如常,只道:“老爺所留遺言之中,也有前路未絕的字樣。”自懷中掏出玉匣,取了那塊巴掌大的破碎銅鏡出來。

一見這物事,博東升便咦了一聲,自懷裏一掏,竟摸出一塊差不多大小的,材質色澤俱是一般,只是鏡面乾淨,未曾有血字染上。

田硯瞧得一頭霧水,卻聽博東升言道:“小傢伙,你要謹記,這東西萬萬不可在人前顯露,否則必有殺身大禍!”

他心裏一驚,忙道:“此乃老爺遺物,待得姨娘醒來,我自會交與她妥善保管。”

博東升搖頭道:“你那姨娘性子軟得很,若真收了此物,十有八九保之不住,反會搭上一條命去。”

田硯卻是不願,說道:“老爺仙去,便只留下這一件物事,我豈能私自昧下,不交與正主?”

博東升氣道:“你這蠢小子,老頭子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豈會胡亂教你?你當這東西是何物?此乃你田家的根基,金剛琉璃法身的隱秘多半便在其中。先前那一記金銀巨掌,便是此物所發。你只管偷偷藏好,全當不知,待到風平浪靜,再來處置!”說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田硯只得悻悻點頭,又道:“如此說來,老前輩那一塊,應是藏有萬劍門的神通道法在內了。”

博東升哼了一聲,說道:“那是自然,此物在我門中非比尋常,極是隱秘,非掌門不傳,其他弟子根本就不曉得。”

田硯又問道:“那段風與聶秋雨手中,會不會也有此等物事?”

博東升皺眉道:“見到你那塊之前,我原本也以為自家這塊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寶貝。如今想來,也許不止這兩人,六道之內開宗立派的長生大能,怕是都有這等傳承之物傍身,合在一處,便是一面鏡子了。”

田硯咂舌道:“這等神異之物,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若湊齊了這許多碎片,豈不是天下無敵?”

博東升曬道:“哪有這般便宜,一人一魂,便只修得一法,此乃六道鐵律,便是將所有功法湊齊了,擺在面前,你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再說了,前頭都是咱爺倆胡亂猜的,無甚憑據,吹吹牛可以,倒也做不得真。”言罷拿過田硯手中那塊,將那血字念了幾遍,嘆道:“小田實乃天縱奇才,竟能與我家祖師比肩,望見一條出路。便是朝聞道而夕死,這一生也是不枉了。”

這一老一少說得熱火朝天,全沒發現,那大漢靜靜立在一旁,盯着兩人手中的銅鏡碎片,愣愣發獃,臉上竟有追憶之色浮現。

兩人唏噓一番,俱是收好了銅鏡碎片,博東升又囑咐道:“小傢伙,那物事收不進儲物法器,你可要放妥帖了。”

田硯一愣,說道:“竟有這等事?此物當真神異。”忍不又取出嘗試了一番,果如博東升所言,收納不得。其中感覺,彷彿存着一層薄膜,看似弱不禁風,但任你使出幾多力道,也扯不爛拉不破。

世間儲物法器形制萬千,功用卻是一同,除了收不得活物,萬物可納。只要空間足夠廣闊,便是山川大湖,城池廣廈,也吞得爽利,從無例外。這銅鏡碎片只得巴掌大小,又是薄薄一層,便是最低級的一品儲物法器,裝下幾十上百,也絕無問題。誰知一試之下,竟是個收納不進的怪胎,豈不令人嘖嘖稱奇?

做完這遭,田硯又拜謝那大漢援救之恩,終於曉得,這大漢名為紫陽,乃是萬劍門開山祖師的本命劍魂,已不知度過多少悠悠歲月。二人說起兩年前那一番交集,俱是心有感慨。田硯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傻乎乎的慈悲心腸發作,竟讓一名隱世不出的絕頂高手心生好感,不僅賜下劍氣護身,還親自趕來相救。若無此善緣,自己恐怕早已死了多回,田鏗法體多半也是不保。

又說幾句,方月娥便已悠悠醒轉,眼見孩兒與段風俱是蹤影全無,頓時悲從中來,放聲大哭。田硯忙在一旁勸慰,卻全無收效,勸得幾句,自家也是傷心,竟跟着一同抹起淚來。至於那銅鏡碎片激發金銀巨掌之事,自然就給忽略過去,無人提起。

昨夜夫喪家毀,今日親兒又讓人擄走,博東升也知這婦人心中凄苦,任他哭了半晌,發泄一通,方才放緩了語氣說道:“好啦,老頭子我答應你,只要這條老命還在,必會想法子救了人回來。我與小田有言在先,說過的話豈會不作數?”

方月娥得了這等保證,心裏終是稍稍安慰,忙領着田硯向博東升恭敬拜謝。幾人又是一通勸慰,這才讓她漸漸寧定。如此一路再也無話,半日之後,終是飛臨劍峽之上,萬劍門的道場已是在望。

紫陽之事乃是門中隱秘,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博東升領着幾人掩過門中弟子的耳目,偷偷潛上穿雲峰,來到紫陽所居之地,這才鬆了一口氣。紫陽一回此處,身上鐵鏈便自行扎入亂石堆中,將他牢牢鎖住,他也不反抗,隨意往亂石中一坐,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田硯卻是看不下去,對博東升道:“紫陽前輩輩分尊崇,修為也是高絕,萬劍門名門大派,傳承久遠,不想竟如此對待功勛耆老!”言語中大有憤憤不平之意。

方月娥也道:“博老,紫陽前輩上無片瓦遮頭,下無休憩之地,囹圄於此,日日受那日晒雨淋之苦,實是思之令人心酸。”

博東升嘿了一聲,只是遠眺山間薄霧,並不言語。

田硯見他似是理虧,心中更加有氣,又道:“天下之大,以紫陽前輩這等修為,哪裏去不得?又有何人不敬畏?偏生在你萬劍門中,受那宵小毆打侮辱,好似乞丐一般,傳將出去,恐怕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最後還是紫陽說道:“你們也不用多說,這老頭哪有能耐囚得住我?更無能耐放得了我,他便只是個把門的而已,家裏頭出了事情,還需時常拉我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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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登天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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