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

第018章 :

“奶,您最好了,還是您疼我!”餘慶安摟着余奶奶用力親了一口,眉開眼笑,開心得像吃到糖的孩子,“有這筆錢做彩禮,我就能和國紅順順利利地結婚,領過證后再來問媽要那二百塊錢買傢具。”再怎麼自私自利,他也不敢要祖母的棺材板兒打傢具,還怕不吉利呢。

余父的臉色卻很難看,“媽,不能給,您這是縱容他!”

才說到不能給幾個字,餘慶安就已經放開余奶奶,並快手快腳地把三百塊錢塞進了自己口袋裏,生怕余父的阻攔令祖母改變主意。

“你年紀最小,我就偏心你一些,錢都給你了,剩下幾十塊錢我留着,等你們結婚給我磕頭的時候用,免得你們給我磕空頭。以後除了你爸媽手裏給你準備的彩禮錢,我和你爸媽可都沒有錢給你了。”余奶奶沒理睬兒子,而是看着餘慶安,“結婚後,你就是大人了,得擔起養家餬口的責任,我們做長輩能做的就是不給你們添麻煩。”

餘慶安喜滋滋都點頭,似乎聽進去了,只是偶爾瞥向餘慶國的時候,眼裏閃着一絲絲得意,彷彿在說:“看,祖母到底最偏心我,積蓄全給我了。”

他心滿意足地揣着錢趁夜回城,理由是他來得突然,家裏肯定沒給他收拾房間。

余家三間堂屋是半磚半土坯的泥瓦房,余奶奶住在東間,余父余母住在西間,餘慶國沒搬到新房之前則住在東偏房,餘慶安毫無徵兆地回來,東偏房確實沒有收拾。

余父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氣。

余母怕他氣壞了身子,急忙伸手給他撫胸拍背,流淚道:“老余,你要怪就怪我教子無方,你千萬消消氣,可彆氣出好歹來。”

夫妻相濡以沫近四十年,余父怎會怪自己的妻子?而且子不教父之過,是他沒教好呀!

余父真不敢相信那個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的英俊青年是自己悉心教導又越過長子送往工廠上班的小兒子,更不敢相信他竟逼得老母掏出棺材本兒。

余父紅着眼睛望向老母親,孰料老人卻阻止他想說出口的歉意,“我知道你想說啥,無非是覺得對不起我,無非是認為我不該縱容慶安。可是老大呀,這人心是最難揣測的東西,慶安都來要錢了,不給他,他不但恨你和你媳婦,還會恨上寶蛋。他當工人的時候不說你們偏心,這時候話里話外地抱怨,他不會去想寶蛋的新房和兩大件是寶蛋自己掙錢弄的,他只會覺得你們偏心。倒不如把錢給他,讓他覺得我最偏心他,這樣他心裏平衡點,以後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反正家裏沒錢了,除了你們沒給他的二百塊彩禮,他應該不會再來要別的了。就算他來要,你們也能理直氣壯地拒絕,大傢伙兒知道了真相不會說你們的不對。”

“媽,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這三百塊錢他未必就滿足了,您縱容他這一次,下次他肯定會理所當然地來索取,要不到恐怕就恨得更狠。”余父深深地嘆氣,一臉煩躁。

“我懂,我明白你的意思。”余奶奶微微點頭,“可是,分寸要能拿捏得當,這就不是一家子親骨肉了。依我看,以後你們處事都謹慎點,不管底下如何公平公正,至少在明面上做到厚他薄寶蛋,這樣,他就不會恨寶蛋了。”

她又轉向昏暗中的餘慶國,“寶蛋,你不會怪奶奶把錢都給你兄弟吧?”

餘慶國急忙搖頭,道:“奶,我怪您幹啥?不怪。我早已經料到慶安會對這件事不滿,原本我想攢點錢讓爸媽補貼他一些,誰知他要錢要得這麼理所當然。奶,您就放心吧,我不會因為您給慶安錢就感到不公平,我自己能掙錢,將來我還得給奶和爸媽養老呢!”

他笑了笑,為了讓老人心情平復,繼續說道:“奶上回給玉嫻一個綠寶石的金戒指,下彩禮時又給玉嫻一對玉鐲子,這兩樣東西慶安對象都沒有。”

余奶奶滿意地點點頭,余父和余母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余父沉着臉交代老妻長子:“這事改日得叫大妮二妮幾個知道,免得她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受慶安花言巧語的欺騙。從今兒起,在慶安跟前咱們就裝窮點兒,裝作被他榨乾的樣子,不要再拿糧食和野味雞蛋這些好東西補貼他了。”

余母“哎”了一聲,伸手抹着眼淚,嘴裏答應得乾脆,心裏卻很苦,小兒子現在都這麼不孝順了,還指望他娶妻生子后孝順自己老倆口?確實得防着點兒。

想到小兒子變成這樣,余母既氣惱他無情無義,又心疼他和家人成為陌路。

不管咋說,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老余家長房就這麼兩個兒子,以前還盼着他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現在不反目成仇就已經很值得慶幸了。

餘慶國心想說到底還是錢鬧的,擔心祖母把積蓄給了弟弟后叫叔叔們知道了心裏不舒服,他尋思一夜,次日一早把自己的一半積蓄,也就是原本打算給父母讓他們補貼餘慶安的那筆錢,拿出來送到祖母房裏,雖然比不上給餘慶安的三百塊錢,但也有一百多。

“你給我錢幹啥?快拿回去。”看着跟前十幾張大團結,還沒起床的余奶奶感動極了,拚命往回推,“快拿回去。我給慶安錢沒給你已經感到過意不去了,哪能再拿你的錢?”

餘慶國塞到她手裏,笑嘻嘻地道:“奶,我是您孫子,您怎麼就不能拿我掙的錢了?雖然叔叔姑姑們都孝順,但是他們知道你的錢都給慶安了,他們再孝順心裏都會有意見,為了家庭和睦,您就把這錢收下吧。偷偷告訴您,我昨天光賣野味就賣了三十多,還不包括我留給家裏的和送人的,這樣多賣幾次錢就回來了。”相信帶着玉嫻給的匕首,更會大有收穫。

“哎!”余奶奶擦了擦眼淚,收了錢,接着伸手從枕頭下掏出一個紅木盒,親手打開。

餘慶國只覺得金光閃閃,定睛一看,發現巴掌大的盒子裏有兩個格子,每個格子裏裝着一對金鐲子,鐲身精雕細刻着龍鳳圖案,一對鐲子的龍鳳之間和龍眼鳳眸鑲嵌着珍珠,一對鐲子的龍鳳之間和龍眼鳳眸鑲嵌着紅寶石,中間的珍珠寶石很大,眼眸里的珍珠寶石細小,鐲芯各放着一對金耳環和一對金鎦子,分別鑲着珍珠和紅寶石。

“奶?”餘慶國清楚祖母手裏有些嫁妝,但沒想到有這麼多金首飾。

余奶奶拿起一隻鑲嵌紅寶石的龍鳳鐲,感慨萬千地道:“金子是硬通貨,當年我嫁給你爺爺時,你曾外公和曾外祖母給我準備的嫁妝里就以金子居多,無論到啥時候都能換錢。往年不太平,為了養家餬口賣了不少,你爸和你叔叔姑姑成親前我給了他們一些金條金飾,剩下的就眼前這幾件和我手裏的幾個金鎦子了。”

余奶奶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嘲諷,“我原本想着,你和慶安是長房子孫,等你們結婚了,你們媳婦一人一對龍鳳鐲和一對金耳環、一對金鎦子,是讓你們以防萬一的意思,誰知……唉,不說了。我手裏留了幾個個金鎦子,趕明兒給慶安媳婦一個,放在明面上給,上回她來咱家我沒給她,等日後給她的時候讓慶安以為只有他媳婦得了金鎦子,你媳婦沒有。所以,我拿出來的這些現在就都給你,除了咱祖孫倆和你媳婦,別叫第四個人知道了,包括你爸媽。”

余奶奶說著,把拿起的龍鳳鐲放進盒子,一起推到餘慶國跟前,如果說昨晚她就想着補償餘慶國的話,現在完全是心甘情願給他。

“奶,我不能收。”餘慶國急忙婉拒,“您還是自己收着吧,誰也別給。”

“不了,你拿着,將來給你媳婦也好,自己收着也罷,你自己做主,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要變賣。”余奶奶抬手阻止餘慶國急於出口的話,“我這麼大年紀,不知道能活到哪一日,要是我死了來不及安排,後輩子孫不得為這點子東西打破頭?咱們家枝繁葉茂,子孫難免良莠不齊,可有不少人惦記着我最後一點嫁妝,都不相信我嫁妝花沒了!”

余奶奶接着嘆道:“上次往玉嫻家下彩禮,我拿那對玉鐲子出來,就是想讓你叔叔們知道我手裏沒啥東西了,那是最後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又不會引起他們的不悅。我跟你說,現在開國才二十幾年,珠寶玉石都不值錢,以後可不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玉是好東西,佩玉保平安。那對玉鐲子是上等和田玉,雖不是羊脂玉,但是遠勝上等白玉,當年你曾外祖母花了大價錢,比金鐲子還貴,讓你媳婦好好留着,別因為不是金子就不愛惜。”

餘慶國最不喜歡祖母說這些生老病死的話題,“奶,關於玉鐲子我會叮囑玉嫻,這些金首飾您還是自己收着,大傢伙兒知道您手裏有東西,還不得拚命地孝順您?要是知道您手裏沒有了,指不定就換了一副嘴臉,影響您晚年的生活。”

對一盒金首飾不動心嗎?

動心。

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是比金子更重要的是親人,反正他不缺錢。

余奶奶朝他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道:“我把金子給你了,咱們不說,他們又不知道,仍然會好好地孝順我,等他們知道我手裏沒金子的時候我已經進棺材了,就算他們不孝順也沒辦法影響我了。再說,我拿玉鐲子出來時他們心裏就明白一些了,如今到底怎麼想我是管不了。快拿着,我自己收着可不放心,即使我不出去我也知道世道不大好,要真是有小人起了歹心,惦記着我的嫁妝,還不得來咱家挖地三尺?你又不是沒聽說過抄家的事情發生,多少人家的首飾都被抄走了,也就藏得嚴實才能保住。”

她嘆了一口氣,道:“原本我想跟慶安說我手裏有金子,比那三百塊彩禮多,等他結婚後給他,以他丈母娘家的貪心,知道金子貴重,肯定不會非要三百塊彩禮,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一則咱家的東西不能落入外人手裏,二則我怕落到他們手裏說不定得惹出是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慶安送的野味他沒少補貼對象家。”

余奶奶把盒子直接塞到餘慶國懷裏,催促他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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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農家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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