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穀粒當然可以找人打肖揚一頓,但這麼做雖然可操作性很高,但是暴露的風險也大,但是要說讓穀粒找到肖揚的弱點,這還要怪肖揚自己把把柄送到穀粒手裏。
穀粒在琢磨肖揚的事,肖揚也在算計穀粒,但真正麻煩的人卻不是他。
肖揚在度假酒店的房間裏被他的金主訓孫子一樣罵了個狗血淋頭,周冬晴所在的酒店是這裏最好的位置,窗外風景開闊,套房古色古香,此刻她穿了一身漂亮的旗袍,坐在小沙發上看着一頭冷汗的肖揚面無表情,輕輕晃動手裏的酒杯。
“你以前跟我提到穀粒的時候可是咬牙切齒,說她對不起你,你時時刻刻就想着讓她把欠你的百倍奉還,怎麼一見面就憐香惜玉,準備就這麼滾回家?”
肖揚無奈,在地上打了滾做了一個滾的動作,還學小狗汪汪叫了兩聲“汪汪”,終於把周冬晴逗笑。
肖揚心裏一直嫉恨穀粒,明明去年穀粒還是個一文不值的無名小卒,但是貼上言亦初就像是青雲直上,他和穀粒較勁,也有想要狐假虎威,給她一點顏色的意思。但是這次再見,總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抓不住穀粒的七寸。
他第一次遇到周冬晴的時候是在圈子裏的一個牌局上,話說回來,他其實根本沒有資格上牌桌,但是正巧帶他來漲見識的人恰好有事離桌,他就臨時頂上,來了兩圈。也不知道說什麼話題,大概是聊到言亦初,話題就順帶拐到了穀粒身上,周冬晴隨口說了一句,穀粒算什麼東西。
說別的肖揚可能插不上話,但是聊穀粒他熟啊。他心裏頭憋着氣,殷可人對他來說是煮熟的鴨子,被言亦初和穀粒一攙和,殷可人名聲臭了不說,在大城市站不住腳,回了老家,但是連累他也沒了靠山。當初殷可人和高層的情~色交易被人曝出來,肖揚看得清楚,百分百跟穀粒脫不開關係。
於是肖揚看着眼色,見周冬晴她們越聽越開心,把穀粒蠢笨的形象使勁地往死里貶低。
但是和肖揚利落的嘴皮子相反,在場一起玩的人不是千金也是貴婦,來的數目都不小,肖揚手氣一直不好,到最後他不像是來打牌的,倒像是來受虐的。
結束的時候周冬晴輕描淡寫說了一句:“我們也不好欺負新人,今天他的帳就算我的。”
一同來的女人調笑:“我們懂,我們冬姐是心疼小帥哥了。”
臨走前,還有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大媽對肖揚笑道:“小帥哥看起來是個有福氣的。”
其實肖揚當時也是這麼以為的,但是他沒想到周冬晴脾氣古怪的要命,只讓他端茶倒水鞍前馬後的伺候,跟到現在,他連周冬晴的一根手指都沒摸過。有一次他悄悄摸上周冬晴的床,女人矯情什麼啊,找他不就是為了上床嗎,接過沒想到就那一次他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打的半個月沒下床。
從此他就學乖了,周冬晴讓他向懂,他不敢往西。
半個月前,周冬晴問他:“聽說你跟穀粒有過節?”
他呵呵一笑,“姐,不瞞您說,圈子裏那麼點事你還不知道嗎,情債,情債。”
“哦。”周冬晴點點頭,“那我給你個機會,讓你出出氣。”
什麼?肖揚一驚。
於是他就塞進了劇組,按照周冬晴的話來說,他怎麼做,她都會給他撐腰的,這段時間肖揚的表現讓她很滿意,這個就算是附帶的福利。
肖揚能從一個鄉下小子混到今天的地位,也不是誤打誤撞,他這算是明白了,周冬晴不是想要給他出氣,而是想要利用他打擊穀粒。
肖揚走後周冬晴一臉鄙夷,“本來以為是一隻會咬人的狗,沒想到是個軟蛋,根本掀不起風浪。”
房間裏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隨從問:“那怎麼辦,還要按照換計劃進行嗎?”
周冬晴說:“再看看。”
肖揚離開周冬晴之後就去喝酒,不僅喝酒,還醉酒和人打了起來,被他掀翻的攤子正是穀粒他們去的那一家麻辣燙。
喬姐受到了驚嚇,穀粒和吳玥過去的時候只有老闆一個人在收拾殘局。
過去之後,吳玥是過來關心熟人的,穀粒因為聽說肇事者是肖揚,過來看看,沒想到這一次收穫不小。穀粒身邊還跟了一個人,打扮很普通,也不起眼,但穀粒知道對方應該是有本事的人,畢竟是好友謝予琳聽說她在片場遇到渣男,一定要她帶上人。
聽說是事務所的律師,專門解決民事糾紛,尤其是他們這種不適合在大眾面前曝光的名人的糾紛。謝予琳聽說她遇到肖揚,連夜把向律師打包給她送來,她在信息裏面已經交代清楚,對方有軍人背景,棄武從文,謝予琳以前在國內遇到的麻煩很多都是他解決的。
老闆回憶,肖揚來店裏吃東西的時候精神很亢奮,而且一身酒氣,到了他的攤位上就開始要他把吃的送上去,但是肖揚口齒不清,點餐也說不清楚,於是老闆就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在外面吹風清醒清醒。
沒想到他和旁邊的客人發生口角轉眼就打了起來。
其實穀粒多少已經有了一點猜測,她問老闆,有沒有看到肖揚是從哪裏出來,老闆說沒看清,但是他知道肖揚常去的酒吧。
他們記下地址,安慰了老闆幾句,穀粒留下了老闆夫婦的聯繫方式,她手上有了資金,也打算自己找影視項目投資,如果可以,她很樂意給喬老闆夫婦提供工作機會,但現在也不能誇下海口,但她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吳玥走過來時候看見他們在討論酒吧,開心得不行,當即拉着穀粒就要去,“反正明天上午都沒咱們的戲份,我們就去看看,見識見識。”
“你沒去過酒吧?”
吳玥大吐苦水,“家裏管的嚴,我連酒吧的門都摸到過,好姐姐你帶我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穀粒想了想,反正是要一探虛實的,帶上吳玥也不是不可以,除了吳玥,她回頭看了一眼向律師,向律師立即表示自己有個朋友也在附近,可以一起過來熱鬧熱鬧。
這個酒吧很偏門,不在酒吧街上,反而擠在角落裏面,顯然是常接熟客的生意,穀粒正頭疼怎麼混進去,向律師已經打開手機找出一個二維碼掃一掃……
向律師解釋說,網上有他們的私人聚樂部,裏面可以分享邀請碼,他就隨手要了一個邀請碼。
穀粒吐血,什麼叫隨手要的邀請碼。
進去到裏面穀粒才發現原來是別有洞天,一層出了群魔亂舞的舞池,所有座位上都放了一兩個異域風情的水煙,水煙是舶來品,最開始時是中東地區流行的東西,後來漸漸風靡美國巴西等地區,在國內這玩意兒算是灰色地帶,不受管制。
宣傳裏面說水煙比香煙要健康的多,但具體情況穀粒也不清楚。
酒吧裏面的人都拿着漂亮的琺琅瓷煙管對着煙嘴吞雲吐霧,從裝修和裏面的擺設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家高檔的聚樂部。
向律師的朋友帶着吳玥在一樓找了座位隨便點了兩杯雞尾酒,吳玥玩得開心完全忘記了穀粒。
向律師示意穀粒上樓,但是穀粒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實在和這裏華麗騷情的氣氛格格不入,她對着牆上的鏡子,隨手拿出一支口紅給自己抹了個紅唇,把扎着的頭髮披在肩上揉亂,又把襯衫撩起來在腰間打了個結,露出一截蠻腰,這才有這麼幾分要來喝酒的味道。
其實他們壓根指望能在這找到肖揚,但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居然喝完酒還要來這裏二場三場。
二樓是一個一個單獨的包間,穀粒他們上樓的時候正好看見肖揚扶牆在洗手間前的垃圾桶旁吐了一場,然後進了一個房間。
這時候有服務員走過來,問兩位客人是哪個房間的。
穀粒直接推開她,“不用你,217的,裏面的老闆不喜歡人多,我們自己進去,你忙你的去。”說罷穀粒鼻孔里對着服務員輕輕哼了一聲,撩了撩秀髮,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加上光線昏暗,就算是言亦初來了,估計都難認出這是穀粒。
她沖向律師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她一扭腰就推門進了217,正是肖揚剛剛進的房間。向律師沒有跟着她一起進去,他一個大男人也跟着進去就真的太奇怪了。
進去之後穀粒才發現裏面是類似ktv的地方,有人在上面唱歌,但是更多的是已經雲裏霧裏,交疊的肉~體,裏面的氣味叫人作嘔。
穀粒早聽說這種局不少,裏面還有各種匪夷所思折騰人的遊戲,比如一種叫高山流水的,就是像眼前的女人一樣,穿着小短裙,蹲在男人張開的腿間,男人把酒從脖子上往下倒,正好順着肚皮往下流,女人就張嘴在下面接着,不亦樂乎。
見到穀粒進來,一群人也沒當一回事,還以為是新來的小姐。
肖揚在角落趴在一個女人身上抱怨,“什麼周冬晴,什麼穀粒,都是賤~人,她們算什麼東西,對我吆五喝六,有一天我飛黃騰達了,叫她們統統好看。”
那女孩輕輕叫了一聲,聲音酥軟,“就像你現在對我這樣嗎,嗯,嗯……”
肖揚身邊的針管和一些粉末,被他們的動作弄掉在地上,也沒有管,“對,就像這樣,全部在我身下。”
有一雙拉過穀粒,不安分的落在穀粒腰間,穀粒隨手拿了杯酒灌到那人嘴裏,一遍給你灌酒,一邊偷偷用手機快速拍下肖揚的照片,尤其是他們使用的水煙袋,針管,還有可疑的粉末。
被穀粒灌酒的人迷瞪着雙眼,也要給穀粒喝,穀粒一轉手又灌他嘴裏,“別急嘛,我們換一種玩法。”
“什麼……什麼玩法。”
穀粒捂住他的嘴,下手快准狠,膝蓋對準他的關鍵部位撞擊,那人痛呼,穀粒接過那人手裏的鞭子,甩在沙發上。
周圍人各玩各的,還以為他們是新的情趣,誰也沒理。
等穀粒出了門,被又掐又打的人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穀粒深呼吸,如果可以,她真喜歡這頓鞭子打在肖揚身上。她把照片原片全部給了向律師,酒吧可以在這裏開這麼多年,背後關係重重,他們顯然不能學朝陽群眾搗毀人家的老巢,至於後續怎麼利用這些照片,穀粒就全部交給專業人士了。
“半點不留情?”律師問。
穀粒喝了一口吳玥的酒,長島冰茶,是她喜歡的味道,但是今天嘗了有點淡。
“他不仁,不能怪我不義。”穀粒回道。
律師點頭表示了解。
“剛剛把吳玥他們丟在這裏這麼久我都有點擔心。”
律師卻奇怪地看了穀粒一眼,“你身邊一直有幾個保護你的人,他們應該也不會放着吳玥不管的。”
“我身邊?”穀粒奇怪道。
向律師這才知道原來穀粒對此一無所知,他解釋道:“大概是同行比較敏感,我以前在開律所之前也給人做過保鏢,有人一直在保護你,這點我不會看錯。”
穀粒似是而非地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肖揚,肖揚很年輕,在年輕的一輩裏面,他無疑發展的很不錯,尤其是他早年的經歷已經讓粉絲給吹爛的,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這無疑就是指肖揚。
肖揚的爸媽一直在外打工,肖揚念書念了一半就出來北漂,談了一個電影學院的考生,每年不知道多少考生在電影學院附近租房子,肖揚租的一個破筒子樓裏面的客廳,這個電影學院的考生,是他接觸表演的契機。
穀粒也沒怎麼聽他提過這段經歷,但聽說最後是他被人家踹了,理由是窮,在北京混不下去,又跑到影視城跑龍套。
但事情發展到現在,肖揚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圈裏確實有人把毒~品當成消遣和炫耀的工具,好像不沾點不幹凈的東西,根本不配在圈裏混。但殊不知只是在提前消耗自己的生命,妄圖借用酒精和毒~品來麻痹自己的人,在事業至上也不會有什麼建樹,因為他的心理太脆弱了,承受不住一點壓力,弱到一戳就碎。
已經不知道是應該怪他心術不正,還是怪命不由人。
他恨他從前根本看不上的穀粒已經變成了女一號,而他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他恨有人天生就含着金匙出生,根本不需要苦苦打拚,就可以輕易獲得一切,就像周冬晴這樣,永遠高高在上,看他的時候,就像是在看腳下的灰塵。
他也恨自己,只能埋首在女人胸口軟肉里,但是他能在歡場裏面找回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他覺得他是支配者,只要他有錢,沒錯,只要有錢。
向律師的速度很快,肖揚散場之後根本沒回片場,而是去了酒店,警察是在他的酒店裏把他帶走的,還有他床上的女人,罪名是懷疑他涉~毒,且涉~黃。
證據確鑿,他百口莫辯,他甚至跟警察說:“為什麼抓我,為什麼只抓我,一起的人多了去,為什麼你們都抓住我不放?”
穀粒聽完也只是笑了一下,肖揚真是被酒精燒壞了腦子,什麼話也敢往外冒,這話被他那群逢場作戲的狐朋狗友聽聞,他還能出的來嗎?
也說不定輕判一點,也許他嘴巴一突嚕,就把人全招供了呢。
跟在穀粒後面保護他的人,看到肖揚進去,特意彙報上級。很快,警局就有人心領神會好好招呼肖揚。
導演表示,自己不會用有污點的演員,為了自己和全劇組的聲譽,他會把所有有關肖揚的鏡頭全部剪掉。肖揚的廣告也很快都被撤下,肖揚的公司好收到了好幾份賠償要求,因為藝人在合約期間個人行為不檢點,導致了代言品牌的損失,要求按照合同進行賠償。
肖揚第二天就在微博熱搜上出現,但是是反面的典型,演藝圈的這股風氣不可助長,無論是上層還是普通的粉絲,都對這種荒唐的行為深惡痛絕,他的公司還試圖公關,孩子年紀小不懂事。
立馬有網友嘲笑,孩子年紀小,女人美酒,五毒俱全,是在嘲笑網友的智商嗎?
穀粒這裏覺得大快人心,但是有人很不高興,這個人就是肖揚的金主,周冬晴。
周冬晴本來也沒打算肖揚成事,她只要肖揚和穀粒發生爭執就夠了,她喜歡有美感的東西,比如說情殺。從前的地下情人,片場相遇,反目成仇,一言不合,失手殺人,不是很好的劇本嗎?
她的手下問她:“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上次說他們有一場爆破戲?就這個吧。”
周冬晴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飯館裏面點了一道西紅柿炒蛋。
周冬晴看着窗外的霧氣,她的錢包裏面躺着一張過去的照片,如果穀粒在這裏一定能認出來,是她和言亦初的合照,而周冬晴正是言亦初書房那張黑白遺照的主人!難怪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