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周冬晴本來準備的替罪羊是肖揚,讓肖揚和穀粒同歸於盡偽造現場,最後栽贓嫁禍在他頭上,保證她手上乾乾淨淨,哪想到肖揚那個白痴直接進局子了,對於他們這樣的人,殺人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像穀粒這樣,怎麼死,都死不掉的,才是稀奇。
沒錯,這並不是周冬晴第一次對穀粒下手,只是前面幾次穀粒不是陰差陽錯躲過,就是被言亦初救了。
“命怎麼這麼大呢,索性你就乾脆把什麼都忘了,也省的我們動手……”周冬晴終於忍不住,出現在穀粒身邊。
言亦初派去保護穀粒的人傳回了穀粒的照片,表示這裏一切安然無事,只是言亦初無意打翻了手邊的杯子,秘書嚇了一跳,連忙問:“老闆,你還好嗎?”
言亦初定神搖手,他的眉心狂跳不止,他總擔心有什麼事情還要發生,一切都太巧合了,也□□靜了。他的公司正在走法律程序,過程很慢,收集證據的過程也很慢,但他有耐心,不知道他的對手是不是同樣有耐心。
正好今天是周末,他吩咐道:“安排車,去橫店。”
魔都離橫店不遠,四個小時的車程也就到了。
言亦初看到穀粒的時候,穀粒已經換了一身當季的戲服,終於今天不用穿着棉衣在片場流汗又流淚。
門口有三三兩兩幾個記者外面在想要進來採訪導演。
副導演在外面請他們回去,“導演拍戲期間不接受採訪,往後有宣傳活動,專門的採訪時間歡迎大家來。”
“你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們就問導演一個問題。”有人說。
“什麼問題?”
“對於涉毒演員導演就沒有什麼想要對媒體說的嗎?”
“你們覺得這個話題很有價值?還是覺得肖揚這個名字還具有一定的社會價值?”忽然後面有一個聲音傳來。
記者剛想要反唇相譏,但忽然有一個年輕小記者說輕聲驚呼,“是言亦初。”
這下場面如一滴水濺入油鍋,炸了鍋,記者都圍上來,馬上把肖揚的事拋入腦後,“言總,你是來看谷小姐的嗎?”
“言總,面對現在的公司狀況,你和谷小姐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在大眾媒體前面出現過,傳聞說你們不和分手,這是真的嗎?”
“傳聞說,是因為公司狀況不好,面臨負債的風險,所以谷小姐有心要離開,評論說谷小姐嫌貧愛富,對此傳聞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言亦初身後的保鏢把他們隔開,迅速進入了片場沒有回應。
“拍拍,快拍。”早料到他不會回應,記者不管他說不說話,對着他的背影一頓猛拍,雖然沒有問到關於肖揚的隻言片語,但是看到言亦初探班穀粒,這個新聞比什麼肖揚有價值多了。
言亦初本來只想悄悄看穀粒一眼就走,但真的看到穀粒,就好像被定住一樣,挪不開眼。
今天他們拍的外景,是穀粒跟着皇帝被人刺殺不成,一路奔逃,皇帝受傷,只有穀粒還完好,雖然形容狼狽,但好歹行動無礙。於是她只好騎着皇帝的馬把皇帝護在身前一路狂奔。
現場的動作指導和安全顧問和穀粒確認,“如果你現在後悔我們可以讓替身上。”
“不是說這場戲要拍細節嗎?而且是整個劇本裏面難度最大的一場,沒事的,既然皇上都沒用替身,我怎麼好意思搞特殊”穀粒笑嘻嘻的回答。
指導老師還是再次提醒,“抓緊韁繩,遇到緊急情況時不要用力勒韁繩,馬會受痛不受控制,不需要緊張,放鬆就行,我們這匹馬是久經沙場對鏡頭都熟悉的很。”
穀粒騎過馬,不僅騎過,而且技術很好,所以教她在馬背上拍攝的指導老師非常輕鬆,只是講了幾句關於馬背上鏡頭下如何表現才能揮灑自如,讓畫面出來更好看。
穀粒和皇帝兩人順着預演的路線走了一遍,所有的爆破點都清晰地告訴他們,讓他們小心避開,由於業內事故頻發,所以這次導演還特別的小心,搞得劇組的人都覺得是導演拍動作戲沒經驗,瞎緊張,尤其爆破師來自有名的爆破團隊,對自己的手藝十分信任,拍胸脯說絕對不會出差錯。
男演員對爆破戲也沒有經驗,背後小聲跟穀粒說:“看起來有點嚇人,你緊張嗎?”
穀粒笑他,“陛下,放鬆,別緊張,沒什麼好緊張的,我們走的路線都是規劃好的,所有的爆破點都提前計算過安全距離,只要按照路線走,根本傷不到我們。”反倒是她一個女生反過來安慰主演。
穀粒今天穿了一身大紅的便裝,頭上也沒什麼裝飾,她站在黑馬旁邊,輕輕擁手撫摸黑馬的鬃毛,說不出的英姿颯爽,好像就是從古代來的女中豪傑。
滿人講究騎射,就連女子也是箇中好手,他們講究來自草原上的血脈,但是穀粒飾演的柳宮女不過是一個漢軍旗最奴,她為什麼有一身不俗的騎馬的功夫?半昏半醒的皇帝還沒有深想,但是回到安全的地方,帝王的警覺會時時刻刻提醒他,這個救了他的女人不簡單。
所以柳宮女要表現的不僅僅是耍帥,因為她的做出的,救皇帝的決定,是賭上了她的全部。
穀粒翻身上馬後反覆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當導演說“”的時候,她身下的馬就像是有靈性一樣跟着她的指揮按照排練的路線衝出險境。
兩邊有埋伏的敵人,在敵人放箭三四隻之後爆破裝置會被引爆,穀粒在心裏計算距離,但是沒想到意外在這個時候發生,群演剛剛放出第一支箭,炸藥就被意外引爆。
一聲轟鳴,炸藥濺起的泥土和碎片划傷穀粒身下的黑馬,進入它的眼睛,黑馬受驚高聲嘶鳴猛然抬起前蹄,穀粒和男演員沒有防備,雙雙墜馬。
但因為穀粒最先落地,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男演員摔在了穀粒的身上,不管男演員在鏡頭面前有多瘦,他都是一個至少70公斤的男人,他全部的重量壓倒在穀粒身上的時候,穀粒就感到自己和地上的石頭猛烈撞擊的肋骨再次受到重擊。
摔下來的那一刻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她的手在空中揮舞試圖抓住什麼,但是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快到她來不及思考。
從高空摔下的時候,穀粒腦子裏沒有任何畫面,她只感到自己被黑馬用力地甩開,拋起,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受傷的部位瞬間鑽心的痛,生理性的淚眼和冷汗瞬間就下來。
她拚命想要推開男演員的身子,奈何被嚇傻的男演員像一尊不會動的石雕一樣狠狠把她壓在身地底下,她感覺自己的力氣流失,呼吸越倆越困難。
而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只是瞬間,穀粒度秒如年。
言亦初的身體比腦子轉得還要快,他在事發的一瞬間就撥開人群把壓在穀粒身上的男演員推開,他對着男演員大喊,“你讓開,想讓她死嗎?”
穀粒的摔下來的時候臉部摔在石子地上,滿臉都是血,血從鼻子裏汩汩往外冒,血流不止,疼得手腳抽搐,極其慘烈。
現場有人大喊:“救護人員,救護人員!”
“先把人徹底現場,先撤離。”爆破團隊指揮。
但還是遲了,這時候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剩下的炸藥居然意外接連引燃,瞬間爆破的威力讓所有人忍不住用遮擋火光,一瞬間火光落在穀粒發套上把她的頭髮引燃。
言亦初撲在穀粒的身上,為她擋住大部分炸藥的襲擊,言亦初當場就失去意識。
穀粒恍恍惚惚看見言亦初的臉,她那個時候真的覺得可能自己要死了,是離死神最近的一次。
她的鼻子,嘴裏,全是血,看起來恐怖極了。
救援人員撲滅她身上的火星,好因為是古裝戲她沒有穿絲襪,如果穿着絲襪,因為其特殊的材質可能一瞬間一點火苗就足矣讓火勢蔓延全身。
她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滿腦子都是炸藥的轟鳴。
旁人不知道她無聲地在喊什麼,她喊的是,“媽媽,我疼。”
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她因為四根肋骨骨折被固定在床上上半身都無法動彈,麻藥的勁過去,輕輕挪動都能引來劇痛,發現她醒來,她的助理還有劇組的負責人都圍了過來。
劉稱心看見她的樣子眼眶都紅了。
穀粒只能用嘶啞的聲音說:“傻丫頭,別哭。”
因為暫時還不能喝水,劉稱心用棉簽沾着水給她擦拭嘴唇,沾濕的嘴唇好不容看起來有點血色,不像之前,乾裂蒼白。
外面的記者聞訊趕來,外面一直有保鏢阻攔,但因為人數眾多,還是讓一個記者找到機會溜了進來,他速戰速決衝著穀粒就是一通詢問:“穀粒,你知道言總在你墜馬之後在事故現場救了你現在還昏迷不醒嗎?穀粒,你和言總分手的傳言是真是假?”
穀粒嗓子因為煙熏說不出話,她又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氣得一隻手拚命拍打病床。
“你出去,你還有沒有基本的職業道德,沒看到穀粒受傷嚴重嗎?”有人把記者轟出去。
但他走之前,對穀粒喊道:“穀粒,你覺得你面部燒傷,你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穀粒拍打病床的手停了下來。
原來是言亦初就了他,他還好嗎。
原來面部也有燒傷啊。
穀粒已經被接連的打擊擊垮。
“言亦初怎麼樣?”她扯着嗓子問。
劉稱心哭道:“他比你好多了,只是因為腦部震蕩現在還沒醒,因為衣服材質特殊沒有引燃,只是輕微灼傷。”
哦,原來是她特別倒霉。
穀粒心裏對言亦初是感激的,知道他沒事她就放心了,但是她既沒有如釋重負的表情,也沒有傷心難過的表情,劉稱心看到她這樣不知道說什麼安慰才好,她問:“穀粒,你別聽記者瞎說,你根本沒毀容,醫生說了,你只是頭皮灼傷,臉上沒事,很快就會痊癒的。”劉稱心哭得抽抽搭搭。
“不信我給你鏡子。”她手忙腳亂地在包里翻找鏡子,東西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稱心,你去找醫生。”
穀粒不想看鏡子,她跟醫生說:“我疼,你想辦法。”
醫生已經給她注射過杜冷丁,但是穀粒還是覺得疼,醫生只能讓她忍住,杜冷丁有成癮性,用量受到嚴格限制。
圍着穀粒病房前的媒體還可以打發,可是圍在言亦初病房前的還有大量的國際媒體,他們對言亦初公司的金融糾紛就像是蒼蠅見了臭雞蛋一樣興奮,圍着不肯走。
言亦初從病房裏面出來,想要去看穀粒,但是被沒眼色的老外堵住,緊追不捨,老外也對國內局勢懂的很,看起來老外,問起話來直擊要點,“聽說貴公司收到上面下發的紅頭文件,官司進入僵局,是因為政~府要介入進入外交程序嗎?你這個時間離開公司去女友拍攝場地是為什麼?是不是已經有了壯士斷腕,要認輸的打算?”
這都不算是最過分的質問,最過分的,也是瞬間惹怒言亦初的一句話是:“有可靠消息來源,您的女友賬戶里前段時間多了一筆巨款,您是否能夠合理解釋這筆款項的來源?”
言亦初怒不可遏,直接對國際媒體吼道:“你們是金融記者還是八卦記者?我女朋友現在昏迷不醒,你們視而不見,自己編造故事,不覺得可笑嗎?”這是他難得一次在鏡頭前如此失態。
而意想不到的效果是,言亦初的公司,意外地因為這一吼,股價上漲了。
言亦初發怒的樣子作為頭條在各大報紙刊登,與媒體態度不同,國內網友的反應出乎意料,他們覺得,我靠,為什麼言亦初可以這麼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