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060章:

60.第060章:

周福生聽了妹妹透露出來的意思,倒是十分高興,滿臉笑容地道:“這是好事,外面的人不像咱們府里,小廝皆是二十五歲娶妻,丫鬟皆是二十歲出去,外面大多數都是十五六七歲就定親結婚了。林姑娘真真體貼周到,再等幾年好人家就被別人挑走了。”

紫鵑只想說自己並沒有想過十五六歲就出嫁,按照自己的打算,最早也得十八歲,但看到哥哥歡天喜地的模樣兒,反倒不好說出口了,而且誰也說不準將來之事。

她左顧右盼一番,問道:“咱家的鋪子什麼時候開業?”

提起鋪子,周福生精神一振,答道:“快了,各樣脂粉頭油麵葯等已經配製出許多,咱家的夥計都簽了死契,原先在藥鋪香料鋪子裏做過,拿到方子后很快就上手了,配製出來的東西也極細膩,趕在月底就能開業,到時候妹妹來不來?”

紫鵑屈指算了一下,搖頭道:“來不了。我是個女孩子家,就算開業也不用露面,就不來了。爹媽上回說想攬大戶人家的脂粉採買,有消息了不曾?哥哥你把咱家做好的脂粉面葯拿出一些來送到各個主子並管採買的管事手裏,叫他們試用一番。咱家的東西是好的,他們用着比以前採買的脂粉頭油好,哪怕十個人里有五個肯來咱家買,哥哥的生意也就來了。”

周福生撫掌一笑,道:“到底是妹妹心思靈動,我竟沒有想到這一出,最近還在為將來的生意發愁呢,不知開業后如何。既然妹妹這麼說了,我明日一早就拿出一些出來,先給咱家的奶奶姑娘們送去,再往賴家送些,然後再給其他大戶人家的管事。”

周福生一面說,一面盤算着送誰最有用,他已不止一次聽府里奶奶姑娘們身邊的丫鬟抱怨買辦採買的胭脂水粉十分不堪,一樣都不能用。

紫鵑點了點頭,她只能給周福生出點兒新奇的主意,最終如何決定全看他自己,她不打算插手鋪子裏的事務,至於將來的分紅,還有賈家抄家這件事呢。一面想着,她一面回自己的卧室取出一個包袱遞給周福生,道:“我給哥哥做的兩套夏衣。”

周福生打開包袱,展開一看,均是上等實地紗,一套雪青,一套月白,領口、袖口和下擺綉了一些應季的纏枝蓮圖樣,綉工十分精巧。

紫鵑只是不喜歡做針線活兒,實際上繼承了原身技能的她手藝並不差。

她又從隨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塊白玉佩,不是羊脂玉,是上等白玉,雕作銅錢式樣,用五彩攢花絲結的宮絛繫着,笑道:“這是我送哥哥的玉佩,哥哥以後是脂粉鋪子的東家,佩在腰間豈不是彰顯身份?總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系一根汗巾子就了事了。”

周福生素知妹妹手裏有錢有東西,不過都是瞞着父母,這塊玉佩既是妹妹的好意,他就沒有推辭,當即去換了新衣,回來把玉佩系在腰間,理了理,問紫鵑好看不好看。

紫鵑端詳片刻,連道好看。

紫鵑生得標緻,周福生亦不差,寶玉最重皮囊之美,倘或周福生的模樣兒不好,也不會被選到他的身邊當差,因此周福生長衫玉佩打扮,顯得着實斯文清秀。

紫鵑現在所處是他們家的新宅子,見過哥哥后,就要去榮國府那邊見父母,周福生正欲點頭,猛地止住,改口道:“我看你竟是別去了,就說林姑娘有急事找你,所以沒等過去就回林家了。前兒爹不知道借了誰的勢,零零碎碎地買了七八十畝地,花了七八百兩銀子,若是你過去了,媽少不得又向你說什麼家計艱難的話兒,沒的煩惱。”

紫鵑吃驚道:“這樣快就買下地了?京城附近的地不好買,我只道還得些時候呢。家裏買了地,哥哥如今開鋪子,家裏剩的錢可還夠用?”

周福生道:“如今窮得不得不賣地的百姓不少,也有一些壞了事的官宦富商之家,其家業多折官價賣出,咱爹交遊廣闊,他想買地還不容易?遠比買房子鋪子容易。現在家裏的東西都在我名下,我知道家裏的底細,錢很夠用,妹妹不必費心。”

紫鵑聽了便不再多問,亦無回榮國府探望父母的心思了。

周福生一時沒有話說便喝了一盞茶,忽然想起妹妹的終身大事,問道:“妹妹想找什麼樣的人家?不妨現在告訴我,我好依着妹妹去找。妹妹到這樣年紀了,也別害臊地不說。”

難道真的要接受包辦婚姻么?

紫鵑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對於這種不經過戀愛就結婚的情況感到有點不甘心,但她決定還是遵從大流比較好,太過別具一格那就是悲劇。

仔細想了想,紫鵑決定不委屈自己,先依據自己對黛玉說的那些挑能說的說了,最後含笑道:“我這樣的出身,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想尋個普通的殷實之家安安穩穩地度日即可。我自己是讀書識字的,也想找個認得幾個字的,故得請哥哥費心了。”

自己一個丫頭出身的罷了,這樣挑三揀四的,幸虧是在黛玉和哥哥跟前說,若是在外人跟前,指不定都笑話自己痴心妄想呢,畢竟再好的丫鬟也是奴籍出身。

周福生心裏一合計,驚訝地發現,一直惦記着自己妹妹陸恆竟然非常符合妹妹的要求!

首先,陸恆上面沒有父母,他是一家之主,媳婦進門就能當家做主;其次,長嫂如母,底下弟妹都得對她恭恭敬敬的;然後,陸恆有房有地,又有功名,現今雖是個秀才,去年又落了榜,但他今年只有二十歲,假以時日未必不會中舉人、中進士;最後,陸恆的長相也頗得自己妹妹之意,沒想到自己妹妹竟會單獨要求找高大魁梧身材、濃眉大眼長相的。

這麼一想,除了模樣品格本事以外,自己妹妹倒配不上陸恆了。

周福生依稀記得陸恆的老師現今官居四品,是國子監祭酒,榮國府里珠大奶奶的爹曾經就做過這個官兒,極清貴,將來亦是陸恆的助力。

周福生又想到最近頗有不少媒人給陸恆說親,都被陸恆拒了,其中頗有幾戶殷實之家的小姐,當然也有窮困之家不嫌陸恆黑丑的。陸恆的老師也曾提過要替陸恆說親,不過被陸恆婉言謝絕,可見他倒真是個有心的,若是別人只怕早應了,哪裏還記着自己妹妹。

至於陸恆得撫養弟妹,最小的不過五歲,至少得撫養至十六歲方才能撒手,在周福生看來這些不是什麼要緊大事,所需銀錢自有他們自己的房租地租供應,此事陸恆早已說得明明白白了,教導上也有陸恆和學裏的先生,無非是平時的衣食費些銀錢,對於自己的妹妹而言,那點衣食之用壓根兒不算什麼。誰家不想姊妹弟兄多,將來好相互扶持,而且陸恆的兄弟都讀書識字考科舉,誰能保證將來不會出個比陸恆更出色的人才?

周福生認為最難得是,陸恆對自己妹妹有心,他心裏一合計,忍不住便悄悄地詢問紫鵑道:“妹妹瞧陸秀才這樣的如何?”

紫鵑聞言一怔,隨即霞飛雙頰。

若說實話,陸恆很符合她的審美觀點,她就喜歡這種不塗脂抹粉的陽剛帥氣酷男,其實她不是草木之人,怎麼可能沒察覺到陸恆的意思?只是她不太相信一見鍾情這四個字,而且沒經過相處了解,能知道對方什麼品格就一見傾心?故而假裝不知,以免再見尷尬。

今聽周福生此語,紫鵑捂着羞紅了的臉,道:“哥哥問我做什麼?我哪裏知道好不好,又不是我說了算的事情。再說,人家一個秀才公,我一個丫頭豈敢匹配。”

周福生笑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外面還有舉人進士求聘大家丫鬟的呢,所謂何來?無非是為這丫鬟和主子們的情分,好替日後打算。一個沒有門路的進士在京城裏,等幾年都不得官職的也不是沒有,若娶了官宦人家的丫鬟,主子一句話就能謀得一個好缺兒。又有多少富商大賈託庇在官宦門下,我也跟妹妹說過。陸秀才生性要強,拿得住主意,雖不至於如此算計,但也說明在別人眼裏,妹妹足以匹配得了他,並不會辱沒了彼此。事關妹妹的終身大事,總得妹妹可心如意才好,故得問妹妹。除了他,再找符合妹妹要求的人就難了。”

紫鵑聽了,低頭不語。

確實,比起別的不知道根底之人,陸恆反倒是自己最熟悉的一個,他們的家庭情況自己也都了解,亦在接受範圍之內,而且他對自己有意。

至於飛黃騰達之後是否人心有變,紫鵑倒是不擔心,一是她不能因為虛無縹緲的未來之事就裹足不前,二是她也有自己的手段,能讓陸恆對自己一生一世用心最好,若是不能,一別兩寬便是,她又不是真正的封建女子,非得從一而終。

周福生看在眼裏,心中有數,沒有反對,那便是也有意動,送妹妹回林家后,趁着鋪子尚未開業,他擇一日偶遇陸恆,吃酒時故意對陸恆道:“陸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這個月舉行殿試,陸恆去年秋闈落榜,雖然早知自己未必能上榜,但是到底不自在,如今瞧着當時和自己一起參加秋闈的學子金榜題名,難免有些抑鬱不樂,和周福生一起吃酒倒是解了些煩悶,忽聞此語,忙笑道:“什麼事?只管說來,凡我力所能及,必不推辭。”

周福生喝了一杯酒,道:“你也知道我妹妹在林太師家當差,如今林姑娘開恩,許我妹妹外聘,我妹妹今年才十五歲,雖說一時半會未必能出來,但我總得先有所預備才是。我就這麼一個妹子,即使不敢妄想富貴榮華,也想找個通情達理又有本事的妹婿。我妹妹隨着林姑娘讀書識字,又有一手的好醫術,尋常人家的小姐都比不得她,你瞧附近有什麼好人家可堪匹配?我先留意留意,若是好的話,還得請你費心說合。”

陸恆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紫鵑這麼早就有外聘的消息出來,然想到自己模樣家世並不甚好,未必能如自己所願,很快就冷靜下來,問道:“不知你有什麼要求?我好根據你的要求,仔細尋訪尋訪,再把名單與你。”

周福生拿着酒杯遮擋住嘴角的狡黠之色,沉聲道:“我這妹妹性格兒古怪着呢,偏與世人大相逕庭,很嫌棄粉面朱唇斯文秀雅的公子哥兒,我想着,得尋個相貌威武的妹婿才好。”

聽了這句話,陸恆一顆心幾乎跳出胸腔,其狂喜不可名狀。

周福生並沒有說紫鵑想尋沒有公婆壓制的人家,世人擇親以父母雙全者為貴,這句話不是好話,也就在自己人跟前說說,在外面萬萬不可說,以免惹來是非。

他假裝沒看到陸恆眼裏閃過的喜色,繼續道:“且先找一找,若是合適,早些定下來倒好,以免將來好的都叫別人挑了去,剩下都是不好的。之所以這麼說,概因林姑娘並未定下終身大事,我妹妹放心不下,是不會出來的,也得對方願意等一等。”

陸恆暗暗記在心裏,只要能得償所願,三五年光陰他能等得,自己趁着這三五年好好用功,下一次秋闈僥倖登榜,到時候兩家就更體面了,也不至於叫人看低了紫鵑。而且底下弟妹尚需自己費心,三五年後,就能對兩個兄弟放手,並且把妹妹嫁出去,家裏的負擔也漸次減輕,不至於在紫鵑進門后讓她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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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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