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有趣你大爺

11.有趣你大爺

大爺是不是真傻,任知節不知道,但她知道,楊青月一出現,那些原本用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任知節舞槍的長歌小蘿莉們都紛紛躲到了任知節身後,從她的銀色盔甲后探出一個個小小的腦袋,有些緊張地看向楊青月。

任知節有些奇怪,她往旁邊讓了讓,那群小蘿莉卻又跟着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楊青月正饒有興趣地看着那隻八哥,眼神也跟着往旁邊移了過去,一群人在懷仁齋的半月拱門前做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動作,氣氛微妙。

任知節將手中裝着八哥的籠子往上托起,楊青月隨即揚起了頭,與她視線對視,任知節乾咳幾聲,問道:“楊家大哥怎麼有空來懷仁齋了?”

之前周宋跟她提過,楊青月經常窩在自己的院子裏沒日沒夜地彈琴,甚少出門,長歌門人都很少能見到他,而且他脾性怪異,眼中只有自己的那把古琴,除了他弟弟楊逸飛沒人能受得了他。任知節初來長歌門的時候就聽思齊書市的書商們說去扒他窗戶想偷記琴譜,結果被他琴音震昏三天三夜。

任知節本是覺得自己來長歌門小住的這些日子估計都不能見到傳說中的長歌最強音了,當然,她也不想見到就是了,她還想保持三天的神志清醒。

結果飯後消食散步散到別人家屋頂上,聽到了傳說中長歌最強音的琴聲,然後這個最強音奇迹般的出了門,而且,還以霸道總裁的形式調戲了她爺爺養的八哥。

她回頭得問問任棟這隻八哥公的母的。

楊青月聽她開口問,斜眼瞟了瞟她手中閃着銀光的傲雪貪狼槍,說道:“出門散步消食,然後聽見有銳器破空之聲,還以為是哪個同門正在練習劍法。沒想到是任姑娘正在舞槍。”他笑笑,“身姿矯健,槍法狠厲,一招一式間盡含萬鈞之力,好將士,好槍法。”

任知節:“……”

你這是在誇男人,我一點都不高興啊,呵呵。

任知節木着臉晃了晃手中的籠子,厚顏無恥地問裏面的八哥:“你說,我舞槍美不美,柔不柔,迷人不迷人?”

八哥:“知節知節!成親成親!”

任知節:“……你除了這句能不能說點兒其他的。”

楊青月看見一人一鳥較着勁,朗笑幾聲,他聲音極為好聽,平時懶懶散散的沒個正形所以並未凸顯此點,然而這幾聲笑卻彷彿霽月風光,帶着由胸腑發散而來的爽朗之意。

任知節被他笑得有些黑臉,而任棟此刻卻推了門出來,嚷道:“知節,我那隻八哥呢,是不是被你丟了啊。”

那八哥聽見主人的聲音,撲騰得更加歡脫,任知節壞心眼地晃了晃籠子,然後笑眯眯地說:“爺爺,我帶八哥出來透透氣兒。”

任棟閑時也去過徽山書院教小孩子們彈琴,所以這群小蘿莉也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任老好!”

任棟一打開門就看見了那群綠裙飄飄的小姑娘們,這幾天下來,對於孫女強大的同性緣他已經表示見怪不怪了,連九齡公那個性子冷淡孤高兒張婉玉也來找過任知節探討邊塞駐防問題。此時任老看着站在任知節身邊,還沒有任知節腰高的一群小女孩,嘆了口氣,為什麼就沒個青年才俊來找知節呢。

而這時,一個帶着三分笑意的男聲笑着道:“任老好。”

任棟愣了愣,隨即瞪大了眼睛,才在任知節身後,看見了站在半月拱門下頭戴烏冠,身着黑衫的英俊青年。用手中狼毫畫遍長歌門所有未婚青年的任棟眯着眼睛看了會兒,摸了摸鬍子問:“……青月?”

“正是。”楊青月笑着回答。

他身量高大,原本身材便比大多數女子要高上許多的任知節也只及他鼻樑以下,一人瀟洒軒朗,一人英姿颯爽,兩人站在一起竟是極為登對。而正在籠子裏撲騰的八哥十分應景地喊了一句“成親成親”,任棟覺得自己彷彿在兩人中間看見一朵碩大的紅花。

任棟此時的心是歡快而又悲傷的,歡快的是終於有異性來找自己孫女了,悲傷的是這個異性好像是傻的。

任知節看自家祖父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忙不迭地上前將裝着八哥的籠子塞到任棟手中,說:“爺爺,喏,八哥,快被凍傻了,快把它帶回屋裏去吧。”

“哦,哦。”任棟接過籠子轉身進屋,在一腳跨進屋子時,又轉頭看了一眼楊青月。

楊青月着實生得好,長眉細眼,高鼻薄唇,長着一副江南小生的如玉模樣,偏偏周身氣質又是極為瀟洒,讓人越看越喜歡。他剛出生時,便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兒,長歌門上下無人不喜他,待學會說話走路之後又對琴起了興趣,每日跟在任秋名身後搖頭晃腦地聽琴,那模樣讓人不住發笑,卻也更是喜愛。

那時任秋名還未遇見皇甫蓮,每日除了練琴,便是教小小的楊青月認徵撥弦,楊青月操琴天賦過人,雖年紀還小,任秋名便已斷定日後楊青月琴技必在他之上。

任棟聽兒子說得篤定,笑道:“如今青月只是個三歲小兒,秋名何以如此斷言?”

任秋名笑道:“我先天不足,自小身體羸弱,門中弟子大多琴劍雙修,而我卻無法習劍,伴隨左右的便只有這把琴,心無旁騖自能技藝超群。青月雖尚年幼,卻與我幼時一般,於操琴一道情有獨鍾,且對琴韻有所領悟,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後來長歌門牽扯上太平公主之亂,三歲的楊青月中了解秀朝一枚陰雨針,此後一天大半時間都在睡夢中渡過,就算是清醒的時候也無法分清所在究竟是現實還是夢中,嚴重的時候形神癲狂,六親不認,抓住身邊的銳器便要砍向面前的活人,楊尹安不得不將他封鎖在院子裏,不允許他隨意出門,恐傷人性命。

任秋名後來與皇甫蓮成婚,身體好了些,便常來那院子探望楊青月,後來皇甫蓮聽說了楊青月的事,也常常隨任秋名一起去看他。小夫妻倆對長歌門人諱莫如深的“瘋子大爺”就像對待知交好友一般,任秋名仍教他學琴,皇甫蓮手癢的時候就在旁邊舞槍。任棟放心不下,偶爾會去那院子外轉悠,但聽到的都是兩人琴音相和,不時有成年男女以及少年的笑聲傳來。

只是後來隨着任秋名與皇甫蓮病逝,那個院子裏再沒有傳出過那樣由心底發出的笑聲。

任棟看着如今已是高大俊秀青年的楊青月,只覺得眼中微酸,只想着若是秋名阿蓮不去得那麼早,楊青月估計也早就能治好頑疾,這個“瘋子大爺”也不會叫了那麼多年。他嘆了口氣,拉住任知節的手,道:“你楊大哥難得來懷仁齋一次,快去廚房做些好吃的,好好款待款待楊大哥。”

任知節抽了抽嘴角:“爺爺,你來真的?”

任棟瞪了眼睛:“你以前不是還跟爺爺我自誇你廚藝了得嗎?”

任知節無辜臉:“我也就那麼說說,你就信了啊。”

任棟氣不打一處來:“臭丫頭,你居然騙你爺爺!看我拿琴來收拾你!”

任知節看任棟氣沖沖地回房拿琴,便暗叫不好,雙手蒙住耳朵,疾步後退,喊道:“爺爺你穩住,別下狠手,我是您親孫女兒啊!”

她跑到院門口,正對上抱着雙手看戲的楊青月,惡狠狠道:“你不是吃飽了散步消食的嗎,你快跟我爺爺說上一聲。”

楊青月笑笑,道:“我又餓了。”

“你直腸子啊你。”任知節哀嚎一聲,眼看任棟抱着琴從屋內追了出來,她正要跑路,忽然聽見院牆外傳來周宋咋咋呼呼的聲音:“師妹!師妹你在嗎?”

任知節大喜,隔着院牆喊道:“師兄!師兄我在啊!”

那邊周宋笑着喊:“師妹!師妹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任棟此時右手手指已經放置在了琴弦上,眼看就要撥動琴弦了,任知節慾哭無淚地喊道:“師兄!你倒是進來啊,隔着院牆我怎麼知道你給我帶來了什麼!”

院牆那邊傳來鞋底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半月拱門外還沒出現周宋的身影,任知節便看見了一隻慢吞吞踏着石板而來的白山羊,那山羊似乎被人趕着往前走,一邊慢慢往前踏步,一邊發出細弱的“咩”聲。

院中任知節、任棟、那群女童皆是瞪直了眼睛看着那隻山羊慢慢走進了懷仁齋,靠着半月拱門的楊青月先是一愣,隨即饒有興趣地笑了起來。

待那山羊走到任知節面前,任知節機械地抬起頭,才看見周宋雙手叉腰站在院門口,一臉得意:“我前幾日請去揚州辦事的師弟帶回來的,怎麼樣,師兄我疼師妹吧。”

任知節:“……”

“欸,師妹你怎麼傻了師妹?”周宋正問道,忽然覷見旁邊有個一身黑衣的高大青年,他本有些奇怪門中還有誰身着黑衣,正轉過頭去,扭着脖子的動作就僵了,“大、大爺?”

“嗯。”楊青月應道,又看向跟白山羊面面相覷的任知節,然後轉過頭來問周宋,“你怎麼帶了只羊回來。”

“哦。”周宋摸了摸鼻子,悶聲道,“師妹前幾日說了想吃羊肉,不過門中廚房都說不太會做西域風味的羊肉,於是我乾脆牽了只羊回來,讓師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不過師妹好像被羊嚇傻了?”

他話音剛落,轉頭看向任知節,卻見任知節一臉慈祥地摸了摸白山羊的角,扭過頭來看周宋,一臉嬌嗔:“人家怎麼會吃羊羊,你們好壞,你們居然要吃羊羊,你們怎麼可以吃羊羊。”

周宋:“……”

任棟:“……”

楊青月:“……”

長歌門蘿莉們譴責臉:“知節姐姐說得對,周宋師兄你們好壞,居然要吃羊羊!”

周宋:“……”

任知節泫然若泣,慢慢走到周宋身邊,周宋看她那表情就已經打了個冷顫,全身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他搖搖頭,嘴裏喃喃道:“不……你別過來……你不是我師妹……”

任知節白了他一眼,湊到他面前,小聲道:“在小孩子,特別是小女孩面前不能殘忍殺生,不能讓她們傷心。”她頓了頓,拍拍周宋肩膀,“過幾天我親自動手烤全羊,你記得來啊。”

獨自面對眾多長歌門蘿莉譴責的周宋:“……師妹你好殘忍啊,呵呵。”

任知節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忽然感覺到似乎身邊有一道目光刺向了她,她扭過頭,看見了正靠在拱門上的楊青月。

她機械地揚了揚嘴角:“楊大哥對烤羊有興趣嗎?”

她特地加重了羊的發音。

楊青月也揚了揚嘴角:“有趣。”

任知節在內心翻了無數張桌:有趣你大爺!你跟爺爺養的八哥一樣只會說一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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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劍三]一騎當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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