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玉佩
等到晚間洗漱的時候,寶珍才發現自家姑娘的貼身玉佩不見了。
穆鳶聽到寶珍的話,不由得愣了一下,才低下頭去,果真是什麼都沒見着。
“這可怎麼辦,那玉佩可是姑娘生辰的時候老爺送姑娘的,上頭還有姑娘的閨名呢。”寶珍一臉擔心,額頭上都滲出汗珠來。
穆瀾聽着這邊的聲音,走過來問是出什麼事了,才知是自家妹妹貼身的玉佩給弄丟了。
“今個兒你家姑娘去了哪裏,快帶個婆子出去找找。”
寶珍聽了,忙應了一聲,才剛邁出一步,又聽穆瀾道:“如今是夜裏,動作小心些,別張揚開來,反倒不好。”
穆鳶這會兒卻是記起自己在亭子那處差點兒摔了一跤,想着多半是掉在那裏了,就叫住了寶珍,說是要和她一塊兒去。
穆瀾卻是擔心道:“這會兒已經快天黑了,妹妹怎麼好出去,若是出了事如何和母親交代。”
寶珍也是擔心,穆鳶只好將她摔倒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多半是落在那裏了。
“妹妹可傷着了?”一聽她摔了一跤,穆瀾滿是擔心,拉着她全身上檢查了一遍,見着沒傷處,才放下心來。
“往後若是出門,定要多帶幾個婆子,免得再出了今日的事情。”
聽着三姐姐的話,穆鳶點頭應下,瞞着遇見那宋公子的事情,終究是有些心虛,嬌嗔道:“不過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哪裏就這麼嬌弱。”
說完這話,才吩咐了寶珍和一個粗使的婆子暗地裏去找,別漏了風聲。
過了半個時辰,寶珍她們回來后,卻是什麼都沒找見。
穆鳶心裏有些失落,可東西是自己弄丟了,誰也怨不得,一時間,竟對那宋公子生出幾分埋怨來,若不是他連連追問,叫人心裏不安,她也不會急着要走,被那石子給絆倒了。
可轉念一想,那人雖說話古怪些,可到底是救了她,免得她摔痛,她怎可反過來責怪到他的身上。
穆鳶心善,如何能猜到那玉佩根本就不是自己弄丟的,而是被某人故意“偷”去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寶珍她們心情也不好,覺着是自己沒照顧好自家姑娘,不僅害的姑娘摔了一跤,連老爺送的玉佩都弄丟了。
穆鳶回頭見着寶珍一副自責不安的樣子,忙出聲安慰道:“不怪你,你又哪裏能料到,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弄丟了。平日裏都說碎碎平安,咱們只當那玉佩摔碎了,討了個平安。”
穆鳶這一打趣,屋子裏的氣氛才好些。
碧雲見着五姑娘這般說話,心中忍不住暗暗想怪不得五姑娘得夫人和老爺寵愛,這樣的話說出來,聽到人心裏都是舒服的。
不過,這人的性子都是天生的,就拿自家姑娘來說,便是想到了,也不大好意思說出來,又何況是根本就想不到呢。
二人各自伺候着自家姑娘睡下,才一前一後出了內室。
這邊,魏氏卻是跪在慧悟大師的紫竹院門口苦苦哀求,竹林里隱隱能看到兩個人的身影,其中一人,身披袈裟,定是慧悟大師無疑。
魏氏跪了有一個時辰,才有小和尚從遠處過來,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出聲道:“施主請回吧。”
聽着那和尚的話,魏氏的臉色一僵,情急之下,忍不住道:“我佛慈悲,佛祖既能度人,大師為何不給小女一條生路。”
那小和尚看了魏氏一眼,面色依舊平靜無瀾:“佛祖只度有緣人,施主和慧悟大師無緣,自不好相見。”
這話音剛落,竹林里突然就響起一陣簫聲,魏氏抬頭看去,卻見原先竹林中的身影竟是不見了,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魏氏身子一軟,歪倒在地上,一旁站着的婆子見着自家太太跌倒,忙上前扶了起來。
“太太,咱們還是回去吧。”
慧悟大師,哪裏是那麼容易就能見着的,既是不出面,自然是說太太和大姑娘都不是有緣人。
當年,就連韓王求見慧悟大師,不也在寺下跪了三日。
佛家之人最是心慈,也最是涼薄,塵世間的苦痛,他們豈會感同身受。
魏氏心中酸澀,手心冰涼,呆愣了一會兒,才扶着那嬤嬤的手站起身來。
“回吧,此事別叫瑛姐兒知道。”
那嬤嬤點了點頭,扶着魏氏離開了,索性這是在夜裏,方才的一幕並未被人瞧見,不然,自家太太真是失了體面,若叫人知道,對忠靖侯府的名聲也不好。
魏氏不知,待她離開后,竹林里的燈籠又亮了起來。
......
翌日清晨,穆鳶起來后,才梳洗妥當,魏氏就派了小丫鬟過來傳話,說是今早不必過去請安了,叫姑娘們自己用膳。
穆鳶聽了,點了點頭,叫人送走了那丫鬟。
回過頭來,臉上卻是忍不住露出笑意來:“大伯母心裏不痛快,咱們也懶得自討沒趣。”
穆瀾聽了,笑了笑,吩咐一旁的丫鬟拿些茶和點心過來。
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而泡茶的水更是靈岩寺的泉水,穆鳶拿起茶盞和穆瀾一起品茗起來。
喝了半盞茶,才有婆子送了飯菜進來,二人用了膳,由丫鬟們伺候着凈了手,換上了舒適的衣裳,才又抄起經書來。
她抄的是妙法蓮花經,乃是釋迦牟尼佛晚年在王舍城靈鷲山所說,屬於開權顯實的圓融教法,大小無異,顯密圓融,顯示不分貴賤,人人皆可成佛。
都說抄經靜心,果真如此,穆鳶手裏拿着筆,抄了好幾個時辰,竟也不像昨日一樣,覺着累。
寶珍在一旁伺候着研磨,見着自家姑娘停下筆來,才小聲道:“奴婢琢磨了一宿,姑娘昨日丟的若是旁的便也罷了,可那玉佩一來是老爺送的,二來上頭有姑娘的名諱,若是落到一些不懷好心的人手中,知道姑娘是忠靖侯府的小姐,在外頭隨便說上幾句,手裏又有東西,可不壞了姑娘的名聲。”
昨晚服侍着自家姑娘睡下后,寶珍真真是琢磨了一宿,擔心的一整晚都沒睡着。
如今得了空,定是要將事情的輕重說給自家姑娘的,免得回了府里,想再找可就難了。
穆鳶聽了,低下頭思忖起來,古人規矩嚴謹,於女子就更甚一分,這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
只既然已經丟了,又找不到,那也是無奈之事。
總不能大張旗鼓將這寺廟翻上一遍,叫人人都知忠靖侯府五姑娘貼身的玉佩弄丟了,惹來閑話。
“要不奴婢私下裏去找找寺院裏監寺,許是被人撿到了,交到了寺院裏也未可知。”
穆鳶聽着這話,倒也覺着可行。
監寺是主持以下,負責整個寺院的工作,主管財務,管理寺院,掌管庫房,興許早起洒掃的時候被寺院裏的小和尚撿到了。
若是那樣,就最好不過了。
“咱們私下裏去,別擾了三姐姐抄經。”穆鳶低聲對寶珍道。
寶珍也知道三姑娘忙着抄經,怕是抽不出空來,所以聽了自家姑娘的話只點了點頭。
穆鳶對着對面的穆瀾道:“我和寶珍出去散心走走,姐姐可要跟着去。”
後日就要回府了,穆瀾自然是不去的,只叮叮囑了妹妹幾句,又叫寶珍好生跟着。
穆鳶和寶珍從屋裏出來,找了個小和尚打探清楚監寺的禪房,才尋了過去。
只可惜,昨個兒並沒有人撿到東西,聽了這話后,寶珍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失望來。
那和尚也是個好心的,說是暗地裏叫人在寺院各處找找,若是找見了,再派人來告訴她們,叫她們過來拿。
二人連聲謝過,告辭離開,回來的路上路過兩個大殿,又很是虔誠的拜了菩薩,磕頭許願。
穆鳶原本是不信什麼佛祖的,可既然自己穿越過來,可見這世間還是有鬼怪之說的。所以,無意間聽說今日慧悟大師在禪房裏為有緣人解簽,便跟着走了過去。
她去的時候,一眼就見着站在殿外的大伯母魏氏和大姐姐穆瑛。
見着她過來,魏氏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笑了笑,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問她怎麼到這兒來了。
穆鳶自然只說是出來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這了。
魏氏聽了,就說既然來了,也求個簽,興許能見得慧悟大師一面。
穆鳶聽了,反射性朝站在那裏的大姐姐穆瑛看去,嘴裏卻是說道:“三姐姐還不知道,這會兒在廂房裏抄經,我叫寶珍去叫三姐姐過來。”
說著,不等穆瑛和魏氏開口,就吩咐了寶珍一路過去了。
魏氏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也沒原先那麼溫和了,轉而和穆瑛說起話來。
穆鳶毫不在意,只覺着魏氏此番也太小家子氣了些。
難不成,她和三姐姐求了簽,就能搶了大姐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