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窮奇

19.窮奇

關宗站起來,順勢說:“我回去了。”

寧寧手足無措地說:“啊,好,慢走啊,關哥,有空,有空常來吃飯。”

“嗯。”關宗猜到了小姑娘的心意,但他沒那方面的想法,一出門抱了鼻涕眼淚揉成一團的小真往家裏走。

剛關門,就聽見對門傳來轟的一聲,隨後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關宗皺了皺眉,鼻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忽然將小真一丟,打開門,一瞬間,眼前撞過來一團黑霧,關宗被撞得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倒去,小腿撞在茶几上,仰面倒了下去。

郁煌大驚,揮舞着翅膀跑過來,他喊道:“關宗!關宗!你沒事吧!”

那道黑霧將郁煌團團圍住,郁煌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感覺黑霧一點點地瀰漫出來無數道觸手將他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

關宗這一下是被實打實地撞上了,疼得倒吸一口氣,他看見那團黑霧想要吃掉郁煌,立馬從虛空中抽出黑柄刀,順着黑霧的紋理劈斬而去,隨後抓起茶几上一個紅盒子直接將一盒子硃砂全都倒了上去。

那團黑霧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散作無數道黑霧,向著四面八方逃竄去了。

關宗連忙追了上去,一路追到陽台,窗戶上都設有禁制,留住了一縷黑霧。關宗從腰上拿下來一個鈴鐺,搖晃了幾下,口中念念有詞,隨手甩出去一張符籙將黑霧包裹住。

他將符籙捏在手心,看着抓到的一縷黑霧,眼角餘光瞟到樓下,黑霧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小區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摔裂東西的脆響此起彼伏,馬路上小轎車跟出租車撞到一起,對面樓上有人從六樓窗戶一躍而下。

來不及了。

關宗沉了呼吸,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黑霧在地上亂竄轉悠了一圈后往同一個方向逃竄而去。

小真嚇得渾身發抖,那妖怪妖力太強大了,甫一出現就帶着一股強大的威壓,郁煌比小真好點,卻也好不到哪兒去,跟這個妖怪相比,之前遇到的那些簡直就是小打小鬧,這個妖怪是真的想要直接將他生吞了。

郁煌還在後怕,顫抖着問:“剛剛剛剛才那是只什麼妖怪?”

“四大凶獸之一,窮奇。”

郁煌:“…………………………”

他以為自己聾了,重複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麼妖怪????”

“你沒聽錯。”

“窮奇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他這一大把年紀的,早就應該升天了啊!!”

“哦。”關宗一臉我怎麼知道的表情,找來一個貼着黃符的玻璃瓶子將那縷黑霧放了進去。

“這是窮奇的魂魄嗎?”

“嗯,七魄之一的氣魄。”他將玻璃瓶子抄在大衣口袋裏,往門外走,“我去隔壁家看看。”

寧寧母女倆正驚慌失措地清理打碎的骨灰盒子,她父親寧桓的骨灰灑了一地,到處都是灰色的粉末,關宗問道:“怎麼了?”

寧寧忍着淚說:“我不小心把爸爸的骨灰盒打翻了……”

關宗低下頭去看那些骨灰,在其中找到一張道符,寧寧並不知道這張道符的存在,愣愣地看着,一臉疑惑。

她母親神色凝重,對寧寧說:“你先回房,我有事跟你關哥哥說。”

寧寧被打發回房間,寧母給關宗倒了杯熱水,問道:“桓哥的骨灰是不是有什麼名堂?”

“應該是。”關宗說,“我並不清楚,也只是猜測。當初我們是三人小隊合作去收服窮奇,寧桓道法最強,五行之氣又是我們三人中最純粹的,窮奇不是一般人能夠封得住,可能是社裏用寧桓的骨灰封住了窮奇,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怎麼會拿到寧桓的骨灰,一定是被社裏好好地安置在A樓里才對。”

寧母沒說話,關宗又問:“你怎麼得到骨灰的?”

寧母眼神閃爍了下,關宗就明白了,估計是寧母他們動了什麼手腳,把寧桓的骨灰給弄出來了,關宗也不好責備他們,事已至此,只能想辦法快點將窮奇找回,不然這麼一隻大妖流落在外,死的人就不是那麼幾個十幾個了。

關宗回家后就跟陳興和那邊聯繫上了,陳興和一聽事情始末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暗地裏把關宗罵了好幾圈。回頭一查,還真是底下人疏忽值守,讓人家把寧桓的骨灰盒給掉了包。但這都六年前的事情了,查起來有頭沒尾的,當初搞出這件事的人早就簽了保密協議辭職了,再仔細一追查,那人五年前就因酗酒內臟出血暴斃而亡。

知道事態嚴重,陳興和立馬組建了一支小分隊去處理這個案子,第一階段事情處理好之後,陳興和特地打了個電話對關宗說:“這個事情還要麻煩你幫忙看一下,當初那個案子你也有參與,你很熟悉窮奇。”

關宗應了,電話掛斷後,郁煌問關宗:“你不是想休息一段時間嗎?這還沒到一個星期就又有案子了,他們給你薪水嗎?不會是白乾吧?”

“星卜社的合約霸道得很。”關宗吐出一口煙,咬着牙說,“入職前要考試,究根結底,把你整個人都查得底朝天,入職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身自由,跟杆子槍似的,組織指哪兒打哪兒,還得嚴格按照組織的要求,將事態控制在組織給你計劃的範圍內,離職的時候簽保密合同,離職后還得隨叫隨到,哪怕你在地球的那一頭,組織需要你了,你就得過去。”

關宗似乎對星卜社存了很大的怨氣,這會兒一股腦地全都數落了出來,郁煌第一次見着關宗抱怨這麼多,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關宗。

郁煌問:“不去不成嗎?”

關宗搖了搖頭,“不成。簽了靈契,靈契你懂嗎?”

“懂。”郁煌點點頭,看關宗的眼神滿是同情。

靈契這玩意特別坑人,有點像是古時候的巫蠱之術,跟你的七魄其中一魄綁到一塊兒,你要是違背了約定就要遭受萬蟻鑿心的痛苦,都不用上頭來查,直接先執行了再說別的。

關宗說:“不過我簽不上靈契,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這個案子確實是我想要查的,窮奇跑了,寧桓不能白死。”

“我們手裏頭還捏着窮奇的一魄,能拿來用嗎?”

“能。”關宗手摸索着存放着一縷黑煙的玻璃瓶子,說,“我要去見個老朋友。”

關宗騎着小綿羊電動車一路突突突地開到了一條巷子口。這塊地界名叫“三街”,由三條並列的巷子組成,再往東邊去一點就是A市著名景點御街,這兩邊兩條街就像是光明跟影子一樣,御街每日人來人往,遊客如織,而“三街”則常年門庭冷落,少有人來,是出了名的靈穴,陰氣很重。

這裏大多都是些賣古玩玉石的小店,真真假假的東西混雜在一塊兒,攤在店門口。

關宗的電動車騎到巷子口就不再進去,找了個電線杆把電動車鎖了,關宗拉了郁煌就往巷子裏頭走。

小巷昏暗,五米一個路燈,一排過去沒幾個路燈是好使的,巷子口幾家鋪子掛着“洗腳按摩”閃着彩光,“拓布披肩”“玉石古玩”之類都往裏頭靠。

關宗在一家賣鐘錶的店門口停下來,那家店鋪裝修古樸,老舊的如意門上貼着福字,門上掛着貔貅口中吐出來一個門把手。關宗敲了敲門,沒人應,過了會兒才有人把門開了。

門裏頭探出來一張小嫩臉,七八歲的小男孩扎着個衝天揪,穿着一身紅色棉襖,領口一圈白色絨毛,顯得十分貴氣,小男孩臉蛋紅撲撲地說:“今天咱們店裏不開張,客人要是想買表就到別處去吧。”他目光往郁煌身上看了看,眼裏頭有點饞。

郁煌縮了縮脖子,往關宗背後躲了躲,這小孩八成是妖怪無疑了,就個普通人類小孩怎麼可能見到只花斑山雞第一反應是好吃而不是好玩?!

關宗說:“我找藺如。”

“我家先生今日身體不舒服,不見客。”小男孩不為所動地推拒道,他見關宗不說話,笑了笑,說,“先生還是改日再來吧。”說完就要關門。

“小尋,你認不出我了。”關宗忽然一把按住門板,湊過去,離得小男孩極近。小男孩鼻尖聳了聳,忽然驚叫一聲,說,“呀,是關先生!我這就去通知我家先生。”

“麻煩了。”

郁煌看着這古怪的一幕,說:“你認得那小妖怪?”

“嗯,他同小真一樣,是座敷童子,我以前去日本出差的時候抓回來的。”

郁煌一聽這話一身雞毛全都豎了起來,忽然對房間裏的人充滿了好!奇!嗯?他跟關宗一人一個座敷童子?!

小尋把他們領進屋,迎面而來的是間不太大的小鋪子,鋪子到處都擺放着各類鐘表,有老式的,有現代的,有西方的也有東方的,橫縱交錯,應有盡有。郁煌看得眼花繚亂,往鐘錶上面多瞄了幾眼,發現上面的時間並不統一。

有些鐘錶在出售前為了延長壽命,往往會把發條卡住,讓它不走,故而會停住不前,還有的店家為了出售方便,會把鐘錶的時間調到當前,而這家店鋪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屋子的鐘錶全都在往前走,但是沒有一對時間是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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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刁民想吃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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