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短髮

第四十章 短髮

夏小蘭左等右等,許安野也不去找她,卻等來了林英。

林英一進宿舍,就拉着夏小蘭的手說:“你知道嗎?馬少文被人打傷了,已經住院了。”

夏小蘭吃了一驚,問道:“真的嗎?是什麼事?”

林英翻了個白眼,說:“你真的不知道?那你自己問一下你親愛的小安去吧。”

夏小蘭心裏狐疑,說:“我先去看看馬學長吧。”就讓林英帶她到市中心醫院去。

馬少文住的是單間高級病房,夏小蘭一進病房,就看見馬少文躺在床上,旁邊一個中年男子,自稱是他家的司機,起身讓坐。夏小蘭也不等坐下就問道:“馬學長,你是怎麼受傷的?看清楚是誰了嗎?有沒有報警?”

馬少文說:“都是不認得的人,好像是都學過武術的年輕人,我一下車就上來打我,還好吳司機在,不然就壞了,他們還說....算了,不說了,反正我也沒事....”

吳司機站了起來,憤憤地說:“為什麼不說,馬少爺,你就是心好,也不報警,那伙小混混說,一個什麼安哥說了,叫馬公子離一個叫夏小蘭的女孩子遠一點,要不還要找來....我們家也不是好惹的,少爺你不用怕,我老吳以後天天陪着你,不能讓你再受那些流氓欺負。”

夏小蘭一聽心裏像是打破五味瓶,極不是滋味,還想再問,又聽馬少文說:“老吳,這件事就算了,不要再說了。那些人都會武術的,我們是正經人家,不要給家裏添麻煩。”

林英看着夏小蘭冷笑,說:“聽聽,都是會武術的人,這件事多半就是許安野叫人做的,你還不信么?馬學長不追究了,那麼你怎麼辦,裝做不知道?”

夏小蘭氣得幾乎馬上要哭出來,向馬少文點了點頭,說:“請你好好保重,我對不起你....”轉頭衝出病房,林英也向馬少文道了聲別,跟着追出去了。

吳司機看她們離開,把房門關上,回頭問馬少文:“馬少爺,我說得對么?”馬少文從床頭柜子中拿出一疊錢來,說:“很好,這一千塊錢你拿去吧,你和我爸說一聲,說我在學校住幾天,這個禮拜就不回家了。”

夏小蘭衝出病房,急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站在路邊的樹下低泣。

林英問她:“你要去問許安野嗎?”

夏小蘭鳴咽着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夏小蘭在宿舍呆了三天,都沒去上課,人也瘦了下來,林英倒不好意思再刺激她,只是一下課就在她旁邊陪着。到得第五天上,夏小蘭又在宿舍里想了許久,突然從手上褪下那個翡翠鐲子,又從枕頭下拿出一封信來,交給林英說:“我不想再見他了,你幫我送給他....”

林英見她這樣,心中倒有點後悔以前總是說許安野壞話,弄得她們最終不可調和。但是又一想到許安野真是個混混般的人,不懂一點人情世故,不懂好好珍惜感情,只會以武動粗,又還叫人打傷了馬少文,實在不是個好人,絕非夏小蘭的良配。她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純是一種自以為是的義氣所使,覺得夏小蘭是個好朋友,絕對不能再受那個小混混騷擾痛苦,咬了咬牙,說:“小蘭,你別太難過,為這種人傷心不值得,我看你和他分了算了,我幫你去找他。”

許安野和林超坐在福祥茶館二樓,心中胡思亂想,直希望是自己誤會了夏小蘭,盼她打個電話來,馬上就去找她,好好安慰。忽聽得腳步聲響,回頭一看,是林英和另一個女孩。

林英手中拿着一個布包,遞給安野說:“這是夏小蘭給你的,你自己看吧,希望你做人不要這麼卑鄙....”說完轉身就走,好像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是失了身份似的。

林超看她這種表情,心裏大怒,衝到樓梯口大聲罵道:“你到這裏很丟臉嗎?臭三八,以後不要到這個區來!不然拿硫酸潑你!”林英一聽更加肯定,這夥人什麼事干不出來?都是些流氓!

許安野打開布包一看,是母親送給夏小蘭的手鐲,心裏登時沉了下去。包中還有一封信,打開一看,是夏小蘭寫的:

“許安野,你好狠心。那天我真的是要自習的,不知怎麼停電了,才和他們去放煙火的。我以為你在乎我,才生我的氣,可是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我等了你一個月,你都不來,原來你暗中叫人打傷了馬少文,不敢來見我了吧?你真卑鄙。

我想了很久,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你喜歡的是武力,可是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些你能給我嗎?我是真心愛過你的,可是我們真的不適合,分手是我們最好的結局,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也不要再騷擾我的同學和朋友。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段相遇就當是人生的一個過程,一個美麗的誤會,能忘記就都忘了吧,夏小蘭。”

許安野看完這封信,心中又是傷心,又是迷惑,一半悲傷,一半憤怒,心想:“難道我在你夏小蘭的心中,竟是這樣一個人?我不能給你什麼?你要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他轉頭盯着一旁的林超,問道:“你有叫人去打馬少文嗎?”

林超見他滿眼血絲,好像有點失去理智的樣子,壯着膽子拿過那封信來看,看完卻大怒起來:“正撲街,誰有閑心去打那個小白臉?夏小蘭還以為她是什麼人?說你不能給她什麼生活,他媽的,就是想攀高枝了,廢什麼話!安仔,我保證,絕對沒幹那種事。泡妞而已,誰有心情為了女人打架?再說....再說也不是我的妞....”

許安野熟知林超的性格,要是為了街上有人多看他一眼就和人打起來,倒是可能,要他為了女人打架,卻是萬萬不能。可是又怕他是為了給自己出氣,又或是別人叫人去打的?於是又問:“那天的事你和別人說了沒有?”

林超說:“他媽的,你還是不信我。那天要是打了那個小白臉,倒是好了,可你又自己跑了,這麼丟臉的事,我和誰去說?”

許安野這才放心,可是為什麼夏小蘭會說他叫人打馬少文?林超想了想,說:“多半是那個契弟玩陰的,騙夏小蘭說你叫人打他,讓她恨你,要不然就是他得罪了什麼人又不敢去找,栽贓給你的。”他平時魯莽,這時分析起事來,頭頭是道,倒是中了**分。

許安野掏出手機,要給夏小蘭打電話解釋一下,想了想又放下了,寫了個短訊發過去,說道:“你想過更好的生活,我祝福你。但是你看錯人了,我沒有叫人去打人,也不會。”

許安野拿起那個手鐲,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然後緊緊握在手中,鐲子“啪”地一聲斷成幾截,許安野又再握緊,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那堅硬的翡翠竟被他捏成粉未,輕輕撒在地上。林超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份功力,又是興奮,又是羨慕,又是害怕,獃獃地說不出話來。

許安野慢慢站起身來,走下樓去,林超想要跟着,卻被他叫住不讓跟去,只好坐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翡翠粉未,突然拿起一個瓷杯來,用力一握,卻是紋絲不動。

許安野走在街上,漫無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心中空落落地,既不悲傷,也不再憤怒,路上的行人說話聲,車輛喇叭聲,竟是一聲也聽不見,身旁的一切彷彿是一部無聲電影似的默默播放着,而自己像是這部電影的主角,又像只是一個與這一切毫無關係的觀眾。

許安野信步而走,惘惘然然地,忽地又覺得頭上發緊,一伸手將束着長發的黑繩扯了下來,任長發隨着微風輕擺。走到一處玻璃櫥窗前,看見上面貼着幾張明星照片,原來是一家美容美髮廳。那玻璃窗上較暗的一塊映出自己的面容來,只見鏡上的那個少年臉色穢暗,雙目無神,十分的憔悴,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

許安野看着櫥窗上面的倒影,獃獃地出了一會神,抬腿就走進那家美容廳,找了個座坐下,對那個美容師說:“幫我理個平頭吧。”

那美容師用手托着他的長發,口中嘖嘖稱讚,說:“你的發質真好,又黑又亮,又不會太粗,留這種長發最好不過了,剪了太可惜,我幫你修一下型吧。”

許安野搖頭說:“剪了吧,要不我去別家。”

美容師一臉遺憾地拿起剪子,又問了一聲:“真的要剪掉嗎?”看他滿臉堅毅地一言不發,只好嘆了一口氣,輕輕地一刀剪了下去。

許安野看着一向珍惜的頭髮,從前母親總是叫他修一修,他卻從來也不肯動它,此時正一綹綹地從自己頭上飄下,心裏竟有一種將心都撕裂般地痛快的感覺,原來痛苦到了極致時,卻是一種病態的快感!

這時牆上的音響正放着歌曲,是一個香港的女歌星所唱: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挂

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

長長短短短短長長

一寸一寸在掙扎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懲罰

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

反反覆覆清清楚楚

一刀兩斷你的情話你的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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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現代江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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