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我倒不指望一架□□能救下所有人,這幾乎和蘇沉說的一樣,是為了讓我心裏好受點做出的努力。
然而透過夜視儀往外一看,頓時詫異,靜靜看了兩分鐘之久,才輕輕喊了句,“蘇沉?”
“恩?”他的聲音悶在被子裏。
“你來看看那是什麼?”我說完,就起身將□□的夜視儀讓給了他,自己眯着眼睛靠在玻璃上朝外看。月光挺亮,我竟還能看見些,只是我無論怎麼看,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那大概是條黑豹,幽黑的皮毛,黑暗裏隱隱發亮的眼睛,一切與常無異,卻極快的奔走在喪屍群中,咬死了一個又一個的喪屍,兇猛異常,幾乎是立馬的穩住了局勢。
“喪屍科研生物,內圈有很多。”蘇沉很快就下了定義。
我頓時想起單人戰場裏面的那些蚯蚓,“這東西似乎很厲害?”
“恩,不過現在的研究水平,殘品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真正完整可控的喪屍生物是不存在的,但就算是殘品,價格也十分高昂了。”
“殘品?”我愣了下,“有什麼具體表現么?”
“殘品的殘次表現都不一樣,所以才不可控,不可修補。”
我第一次看到這種物種,心裏不免好奇,趴在窗戶上一動沒動盯着看,總覺得哪裏不對。
“既然是內圈的東西,怎麼會在外圈出現?”
蘇沉不知道想到什麼,有一陣沒有回我的話,然後突然問我,“要救人么?”
我神經因為這句暗示危險性極強的話語突然緊繃起來,可放目看去,我卻根本不知道哪裏才是會叫人致命的疏漏,僅是下意識的喚出口,“蘇沉……”
槍聲一震,視野範圍內,只有“黑豹”應聲倒地,由於之前助跑的關係,身體幾乎像是一道流光,狠狠的摔進圍攏在老約翰店前的人群之中。
我所見的畫面,黑豹就像是一枚被丟入人群中的炸彈,讓他們發出受驚后尖叫起來的咒罵,槍聲倏然密集起來,近距離轟擊在“黑豹”身上。即便那隻黑豹已經躺在那動也不動了,他們卻還是不住後退,比看到喪屍還要驚恐。
“這種沒有熒光標籤,不可控的殘次品只能使用一次而不能回收,殺傷力極大,那十來個人只需幾秒鐘之內就會統統斃命。”蘇沉開槍之後,迅速將窗帘拉上,把槍丟到一邊。
熒光標籤?我在戰場那看見的那些蚯蚓似乎是有的。
“那……”
他截斷我的話,“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現在,我們需要轉移到八層去。”語速不快,但有一種不可置否的感覺。他起身從柜子裏一個背包拿出來,把IPad和兩瓶水放進去,我看到裏面備了些壓縮餅乾。然後他又拿出另一個背包遞到我手裏,“有人來了。”
我接過東西和房卡,雖然還沒弄清楚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以及“有人來了”是指什麼,但還是配合的背上背包,拉起外衣的拉鏈,撿起兩把槍,隨着他很快的出門了。
剛才樓下一頓的騷動,樓裏面就算是有喪屍,現在也應該被吸引走了。
一開門,一股腥臭頓時撲鼻而來,我沒有絲毫心理準備,被噁心得立馬捂住鼻子。蘇沉緊接着出來,卻沒說什麼,平靜的越過我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電梯始終停在16層,裏面還有腐爛的斷肢,所以才會有這麼濃烈的氣味。
我忍着不適走進電梯,電梯下行,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我之前昏睡了幾天?”不然這斷肢怎麼腐爛成現在這個樣子。
“五天。”
我心裏咯噔一下,從眼角去瞥蘇沉的側臉,但他微翹的睫低垂,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來。
到達八層,電梯裏的光朝外散去,呈現了一派地獄似的光景,我微微吸了口氣,蘇沉再按了個26層,走出電梯。
“這個女人……”我指着倒在安全門附近,一具已經辨不出人形的屍體,“就是艾莉?”
咔噠的一聲,蘇沉打開了一扇門,並非是西蒙的房間,透過窗帘縫隙的微光,可以看到裏面簡單的傢具,風格品味一看就是女人的佈置。
“那天她就是在這,看到了我們被西蒙帶進屋又出來的過程,料定我們是去搬運物資,所以按下了電梯按鈕,將第一層的喪屍引了上來。”蘇沉將背包放下,拉開窗帘。
這裏並不是面向公路的房子,只能看到外面淡淡的月光,視野開闊。
“西蒙也騙了你,他並不是加爾團隊的人,而是這座公寓的負責人。調取監控就知道這座公寓裏只有你在兩日之內補足過存糧,所以才會救你。同樣也是因為這,他知道了艾莉的小動作。我幫了他,從而獲得接手他們遺產的資格,因為我也不能容忍一個時刻在暗窺竊的人的存在。”
蘇沉輕描淡寫說完了,我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難以接受的情緒。人性扭曲到現在這個境況,都是環境逼出來的,我已經沒有特別感慨了。放下背包靠着蘇沉坐下,輕聲應了句,“原來是這樣。”
蘇沉看了我一眼,沒再多話,從背包里拿出IPad,指尖輕觸,不多時屏幕上就出現了監控的畫面,正是老約翰店子前面的攝像頭。這應該就是西蒙的權限,控制了這片區域的監控。
我這才再次想起來,“你剛剛說有人來了是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增援的人到了?”
“沒人號召,增援的人手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湊不齊的。是內圈的人。”
我聽到這內圈這兩個字,心裏就是突然的一緊,有種難以言喻的忌憚感。
監控的畫面是大片模糊的黑暗,光線落在裏面泛着幽綠,有種別樣的詭異感,喪屍群被圍起來十來個人正在畫面中央,這個時候都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情,僵硬且木訥,規律的開槍。只有那個被稱為羅傑的男子神情崩潰,像個活人。
監控里沒有聲音,我只是看到那些人開槍的頻率漸漸緩了,沒有再背靠背的圍成一團,而像是受到什麼逼近的危險壓迫,連端起槍反抗都不敢,只剩怯弱地朝後退縮。
直到,退到到了老約翰玻璃門窗前,外面的槍聲徹底停了。
從這個監控的角度,我們根本看不到他們面臨的是什麼,卻感受到通過畫面傳來的,鋪天蓋地的壓抑感。
監控里,男人們的臉都泛着青白,隨着一個人將槍放下,另外許多人都照做了,空置的雙手舉高,跪了下來。
其中有個男人說了幾句話就閉嘴了,大部分時間,監控的畫面都像是靜止。
靜止畫面持續大概有十分鐘之久,第一個有動靜的人是羅傑,突然崩潰似的嚎啕大哭起來,連滾帶爬朝黑暗的地方爬過去,手剛剛摸到槍……
我不巧的,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眨了下眼,僅僅只是一剎,下一刻看到的畫面,便是黑暗褪去,羅傑連人帶槍一點痕迹都無的從畫面中被抹除了,沒有聲音。
我後背一冷,手腳頓時僵硬起來。
內圈的人,竟然就敢明目張胆在監控下殺人?
這個念頭還沒有想完,屏幕猛地一閃,徹底化作漆黑一片。我瞪大眼,感覺到一股涼意升騰而起,看着蘇沉說不出話來。
在剛才監控的畫面之中,我唯一從個說話的男人的唇語中看出了點訊息,能辨別出來的只有幾句話:“是我們偷了‘它’,但‘它’不在我這。”
“它失蹤了。”
“暴利之下誰都會做出錯誤的選擇,買家沒有如約到來,我們知道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以及:“我不知道剛才是誰在幫我們,大概是公寓裏不相干的人。”
屋外無聲無息,我緊握住的手心全是冷汗,屏息聽着外面的動靜。
難怪蘇沉讓我們迅速轉移,從狙擊的角度來判斷,可實施擊殺的範圍只有我們這座公寓內14到18層,面向公路的單間。
而男人招認的那一句話,很明顯是因為內圈的人對我們的突然出手有所懷疑,做了一番詢問。在他們看來,我們很有可能是偷了“它”的從犯,甚至於窩藏了“它”,畢竟在基地秩序里,會平白救人的人幾乎已經滅絕了。
再加上男人的那一句招認含糊其辭,有點欲擒故縱的意思,我覺得自己很有可能為別人背了黑鍋。
“它”肯定被人藏起來了。雖然我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但接下來的時間,世界就像是恢復了往日夜晚的寂靜,一點動靜都沒有再傳來,室外的監控基本上被毀乾淨了,一個畫面都調不出來,喪屍偶爾折騰出來的聲響也徹底寂滅了。
像是應徵着我的想法,蘇沉關掉平板,平靜告訴我,“他們會找上門來的,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