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有三個人都沒活着回去
我越過陸寒深,走在他前面。山腳下的路不太抖,我走的很快,沒多久就有個聲音傳來:“你這種方式,沒多久就沒有體力了。還想爭過這麼多徒步攀岩愛好者,簡直是在做夢。”
我的腳步微微一滯。
這座山造型很像個仙人掌。山腳下的路好走,越到高處,山壁就陡成了一條斜線,再高點的地方,肉眼看上去甚至都是垂直的。
可能就是因為對攀岩沒有多少經驗,不知者不懼。我滿身的力量都奔着一個目標去,就是要贏。
我沖在了隊伍的最前面,所有男人都被甩在後面,回頭一看,他們都不緊不慢。絲毫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目光偏移的時候,陸寒深嘲弄的弧度盡收眼底。我不是不清楚在他們看來我沖這麼前頭是多麼不明知的舉動,等我沒有力氣的時候,面對越來越陡峭的山峰,很可能連蹬一腳上去的力氣都會消失。
可我卻認為,再多的技術和力氣最後也一定比不過信念。我要贏,必須要贏。更別說聽見周湛還活着這個消失給我帶來了巨大動力。
我偏開頭,抬眼望着巍峨神秘的山峰,再度邁開了腳步。
背上的包裹其實不太重,但背久了,一側的肩膀很酸,在醫學院的時候長期挑燈夜讀本來脊椎就不是很好。我只能換了只手繼續背着,緩解疼痛。
“比我想像中要厲害,竟然還有走路的力氣。”陸寒深聲音在耳側傳來。
“你怎麼追上來了?這才三分之一,你不怕和我一樣前期太費體力嗎?”我喘着氣說。
“總不能看着一個女人走在我前面。”陸寒深冷笑了一聲,很快步伐就加快了,越過了我。
他腿長,發力后才幾步我就被甩了一大截。
正在追上去,從後面冒出來的羅南追上來拉住我的手腕:“他故意的,別上當。你的步伐突然加快一個檔次會更疲倦。他是男人,你不能比。”
看見羅南,周湛的臉就莫名在我腦海里浮現。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這兩個男人氣質實在太像了。
“謝謝。”我吃力的笑了笑。
羅南跟隨着我的速度走在我身邊,陸寒深的背影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越來越遠,我開始有點急了。
“不行,我得追上去。”我輕聲說了句。
羅南還是制止道:“你回頭看一看。”
我一怔,很快回頭。吃驚的問:“怎麼都沒有人啊。他們呢?”
“都在保存體力。像他那麼橫衝直撞,只要你不上當,很快他也會體力受挫,真要到山頂,還很早。相信你也看見了,這山越是高越是陡峭,到時候最後的三分之一必須要徒手攀上去。力氣沒了,你一步也走不動。”
我聽得津津有味:“可是,他領先太多了。”別人或許不清楚我心裏的小算盤,可這場賭局只能有一個結果,否則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羅南的大手一伸,解開了領口的一粒紐扣,像在揮發汗液:“你求勝心切。為什麼這麼想贏。”
“我一定要贏。”我喃喃道。
羅南笑了笑:“如果你夢想成真,我想明天會有很多攀岩愛好者都很吃驚。”
“什麼……意思?”看來,質疑我的人不單單是陸寒深一個,想來整個隊伍的人可能都沒有看好我,也是,我本身就是個門外漢,完全的菜鳥級別,能爬到這都算是種奇迹了。
羅南始終跟隨着我的步伐速度,過了大概半分鐘,他突然又開了口:“知道為什麼這次活動拒絕任何媒體跟蹤報道嗎?”
“在德國這種活動應該不稀奇吧。”我隨口一句,順便盯向了他的側臉。
恢弘的落日像蛋黃一樣,橙紅色中帶了金黃,此時的光線異常柔和,也是詩人們容易惆悵的時候,不然也不會有那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詩句引起那麼多人的共鳴。
光斜打在羅南的側臉,他沒有轉頭看我,唇邊保持着淺淺的笑意:“別看這座山不高,但光從地勢來說,難度不亞於很多高山,我記得去年還是前年也有人組織團隊來爬這座山,但一共十個人的隊伍,有三個人都沒活着回去。”
話尾最後的笑容不由讓我從腳底竄起一股涼意,在脊椎骨上不同的攀爬。
“既然這麼危險,你為什麼還要來參加?”
“因為你。”這時候,他才轉頭看向我。
“我?羅先生真愛開玩笑。之前在餐廳我們沒說過話,問周湛也是在俱樂部才問的。可你明明是先來了俱樂部。”簡單的邏輯證明,他的話一點也不正確才對。
羅南卻笑得更深:“這和說話沒有關係。之前我聽見周湛要結婚的消息很震驚,雖然我們平時往來不多,但了解還是有的,他娶第一任妻子時也沒有對外公開。輪身份的話,你比不上陸珊。但他卻不避嫌和你的關係,作為男人,原因是一目了然的。所以在電視裏看見你的時候就對你有了些好奇。”
是啊。
只有我是笨蛋。
一直覺得周湛在逼我,在害我,在讓陸寒深難受才接近我,可就算開始是這樣,之後發生的很多事都在向我透露周湛的心思,我卻沒有提前察覺。
“見到真人後肯定很意外吧,我挺普通的,而且沒有情趣。”我自嘲地笑了笑。
說完,我才發覺在聊天的過程中竟然忘記了疲憊,甚至步伐越來越有節奏,只不過小腿肚子和肩膀的酸實在有點讓人難以承受。
羅南:“是很普通。”
“你說話還挺直接的。”我有點尷尬,主要是還不太熟悉。
他勾唇:“就是這麼普通所以更好奇了,我發現周湛的時候他那會還有點意識,嘴裏叫着你的名字。可今天你卻在陸總身邊,你拋棄了我堂哥。”
我怔了下,步子也停下來:“我沒有。”
“不用着急辯解,你的感情和我沒關係。”羅南越過我,丟下句:“報名的人都是想拿第一的。”
我焦躁起來,看着羅南的背影和早已看不見身軀的陸寒深,心裏更急了。
巨大的太陽在山間隱沒,天黑之前起了霧,我前面有幾個人看不清,後面有幾個人也看不清。按在包上的新型對講機里傳來了德國男人的聲音。余畝巨扛。
我聽不太明白,但好像有說撤退這個詞。
正在疑惑間,陸寒深的聲音傳來,是中文:“喂霧太大了,很多人都撤退了。你還來不來?”
能聽懂的除了我,自然還有羅南,但羅南沒用對講機說話。
霧重,看不見人影,誰都不知道誰在哪,還真是‘雲深不知處’
“來。”我回應。
話音剛落,對講機里傳來羅南的聲音:“你們都喜歡玩命,女人都上了,算我一個。”
山間的夜晚陰冷異常,離地面越是遠,陰冷的感覺像是鑽進骨頭裏。
我從包里掏出了水喝一口,不知怎麼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繩鎖,包,水壺,還有包上能緊急聯繫其他隊員的對講裝置全都掉了下去。唯一剩下的,是我提前了半小時帶在頭上的夜視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