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煙雲(八)

上京煙雲(八)

李恆過來牽他坐下,幫他放下頭髮,伸手慢慢按摩着他的頭部。

“你和朕有什麼好比的?朕也很羨慕你,只是不說罷了。”身後人低聲笑,“你性子活躍,惹人喜愛,朕是知道的。”

“只是年齡大了,有些事兒,要謹慎些了。免得有人拿了做文章。”

他低低的應了:“臣弟知道了。”

“沈潯對你,是真心真意的。你昏迷的這兩個月,他幾乎衣不解帶。又不,朕再信任他,也不可能如此待他,一來便提了他為左相。朕開頭就設想讓你身後有些勢力,免得讓人欺了你。”

“以後,你多少要依靠些沈潯。朕護着你,沈潯幫着你,你自會無憂了。”

他聽了李恆的這些話,內心近乎於恐慌:自己想不起往事了,他以前到底與這兄長是怎樣相處的?怎好成這樣?李恆居然會為他事事着想,做到這種地步!

只是李恆又歇在月影山莊,拉近躲閃的他,不管他的掙扎,把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裏,舒服得發出一聲長息。

“別躲了,以前睡了那麼多年,也沒見你彆扭過一回。”

燈光下,他的臉上不禁緋紅。

李恆微微一笑:“也是。大了也知道避嫌了,弄得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不禁喃喃:“皇兄就不知避嫌?”

李恆淡淡的說:“知道,但就是捨不得。昭智你捨得?沒朕你睡得着?”

他不由大驚失色,帶了哭音:“皇兄想害死昭智嗎?”

他使勁掙了出來:“皇兄,昭智已長大了。這裏的事若是傳出去,皇兄和昭智都別想做人了。”

李恆無可奈何,訓斥他道:“這裏的事兒傳不出去,朕難道會累你名聲不成?等你一好,自然把你安排妥當,你怕什麼,朕還會趁機吃了你不成!”

最後一句就不是訓斥的語氣了,多少帶了些輕薄。聽得他心驚膽戰的一閉眼。

李恆若無其事的摟回他:“昭智,你心中有別人了?”

這叫他怎麼回答?這天殺的李恆,果然想腳踩兩隻船:一隻是他,一隻居然是他姐!

李恆不放過他:“說,給朕說明白了。”

這簡直是不讓他活了,他的眼睛蒙上了水霧。

李恆默不作聲的看看他的眼:“睡吧,朕不逼你。”

他忐忑不安,但窩在李恆的懷裏久了,居然找到熟悉的睡姿:蹭蹭他的胸口,慢慢的貼近,朦朦朧朧入睡。

卻猛地清醒過來,冷汗濕了後背。

李恆不動聲色的讓人端熱水來,親自動手,擦他的後背。

李恆的手慢慢伸進他的內裳,他一動不動覆卧着。

李恆手腳麻利得很,快速就幫他擦完。甚至熟門熟路的脫下他上裳,換了一件:

“系好前面。”

他又羞又惱,差點當場發飆。

李恆卻在被外摟着他的頭:“別胡思亂想了。朕知你心思,只是實在放心不下。朕本來還想等等看,現在馬上安排,以後不來——輕薄你了。”

“你想什麼儘管說出來,但不準這樣使性子,讓朕的心時常七上八下的。”

“你好好聽着,你表面上也好得差不多了,內里還虛着,還是要好好服藥。”

他連連點頭,終於重新抬頭看着李恆的一雙憐愛的鳳眼。

“你先去沈潯那裏住着。有些事若安排得不合你意,你也要體諒朕一下。朕不是不給,只是你的事,也不是朕一人說了算。”

李恆的語氣沉重,一雙鳳眼盯着他。他豈會不理解李恆的處境,笑了:“皇兄多慮了,昭智不是不講理的人。”

李恆明顯放鬆了,笑容滿面:“昭智,你要相信朕,以後都會補償你的。”

他重新笑得狡詐無賴:“補償幾個貌美的小娘子給我就行了。”

李恆“嗤嗤”的笑了:“皮又癢了。這邊要朕避嫌,那邊又要惹事。朕順着你,你也給朕安生些,省得沈潯發飆,他可沒朕這麼好說話。”

他舒了口氣:李恆也明白了,就好。

他在李恆的雙手按摩下,實在舒服慵懶得很,於是眼皮打架,便合上了眼。

“朕給你的玉佩呢?”李恆突然發問。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不知扔到哪裏去了。

“問問錦蘭吧,她大概收起來了吧。”他覺得頭疼。

李恆默不作聲的摸出塊玉佩,遞給他:“這次還要不要?”

他看李恆一眼后坐起,摸摸這塊玉佩,終於仔細看了一下,眼熟得很,正是那塊。

“這塊玉,”他知道這玉佩后肯定有故事了,於是撫着花紋,“倒是雅緻。”

“這梵文是:執子之手。”李恆突地語氣極重,凝視着他的眼睛。

他嚇了一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沒完沒了真是煩死人。趕緊低下頭:“皇兄還是拿回去吧,臣弟怕自己又丟了。”

李恆的鳳眼突然結了冰,冷颼颼的:“真不在乎還是假不在乎?”

他大怒,這李恆還不放過他:即使是恩深似海,也不帶是這般還的。

於是他眼睛一凜,冷笑道:“真不在乎。皇兄還想要怎樣?”

李恆看着他的眼,已明顯帶了怒氣,倒是軟了下來:“生氣什麼,只是問一句罷了。”

他氣從心中來,斷然道:“哪有這樣問的,皇兄也改改吧。”

李恆默然了半晌:“既然是不在乎,以後都忘了。”

他一時答不出話來,傻乎乎的看了李恆一眼。

燈光下,他長發披散,睡眼朦朧,倒是比平日的他多了幾分嫵媚。

李恆不知不覺盯了他良久,大概覺得失態,鳳眼眯了眯,有點難堪的轉過眼。

屋內一時沉寂。他頭疼得很,終稀里糊塗的睡去。

醒來時,天已蒙蒙亮,李恆居然還在床上,睜着眼,一手摟着他,不知在想什麼。

“皇兄!”他心中忐忑。

李恆突地咬牙切齒的點着他:“昭智,你以後這些混賬習慣都改了。這幾個伺候你的,你天天藉機摸她們的手是不?”

說起來,這些都算是李恆的人。

他趕緊爬起,哭喪着臉:“皇兄,臣弟以後不敢了,你饒臣弟一回。”

李恆倒是笑得死去活來,逼着他發了誓:以後再也不揩油了。

“從小到大,朕最煩你這些事。男女皆來,有時真讓人抓狂。”

他才是抓狂:這簡直是污衊,他哪裏好男色了?連李恆這樣的絕色,他最後都堅定不移的拒絕了誘惑,還會好什麼男人?

至於女色,不好還是男人嗎?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小到大一大堆。”李恆在磨牙,都聽到聲音了。

李恆一扔手中的玉佩,“都給朕處理了,沒得讓人抓了把柄。”

“以後安生些。”李恆邊警告他,邊起了床,“朕不來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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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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