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58 第五十八章

玄綾的背上撞上了柔軟之物,炙熱滾燙,女子的馨香混着藥味剎那間鑽入了她的鼻腔。腰肢上雙手環繞,嬴熒玉從後面將她抱了個滿懷。

赤/裸的身體相觸,激得皮膚上都浮起了一層顫慄。腰肢與小腹隔着熱水若有似無地觸碰。玄綾看不見嬴熒玉,五感卻變得異常敏銳。

她的腦子裏有一根弦,鏗的一聲斷裂了。

這哪是妹妹般的抱抱。

嬴熒玉的頭靠在她的肩窩裏,腦子卻愈發清楚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從腳尖到心臟之間的酥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之前或許只是害羞,那此刻知悉自己的心意之後,則變成了羞恥。

她想要對玄綾做些令人羞恥的事情。

嬴熒玉低下頭,香唇滑過肩窩附近的傷口,懷中的女子原本僵硬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玄綾覺得自己應該要推開嬴熒玉的,可不知為何,身體竟然酥軟得很,在那過電一般的敏感之後,她竟然使不上勁。

從未有人如此輕薄自己。這人還是個女子。剛說完的妹妹,反倒像是情趣之話了。玄綾彷彿被人捧在火上,那嚴冰結成的心慢慢開始融化。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阪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1]

趁現在快及時行樂吧,人生易老轉眼八十日偏西。趁現在快及時行樂吧,說不定哪天閉眼進了天堂。

嬴熒玉輕聲哼唱了古老的歌謠,語音婉轉動聽卻總有悲傷縈繞。少女的歌聲飄渺,像是春天裏的燕子飛進了玄綾的心中。隨着歌謠,她漸漸地放鬆下來。嬴熒玉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兩人就這麼抱着,嬴熒玉唱完了整首歌。她看着那一隻在不斷地湧出水來的木管,周而復始,周而復始。她的心裏充滿了矛盾,愛與悲涼。

玄綾似乎被嬴熒玉感染到了,她垂下了眼幕。她不明白,為何嬴熒玉小小年紀能唱出這樣的意味。

美好的時光總是白駒過隙,十分短暫。玄綾輕巧地從懷抱里掙脫開,再看向嬴熒玉時,她已經淚流滿面。女子的眼淚若滾燙的珍珠,一顆顆都掉落在玄綾的心頭。

嬴熒玉避開了玄綾詢問的目光,露出了令人心疼的笑容。

玄綾這一次沒有克制,伸手抹去了嬴熒玉的淚痕,讓淚水與這滾燙的池水融為一體。這個妹妹總是能扯動自己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玄綾沒有詢問嬴熒玉為何哭,她隱隱地似乎覺得這個答案和自己有關。

這個答案彷彿會破壞她們之間美好的情意,玄綾退卻了。

嬴熒玉握住了玄綾落下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她清楚地記得,上一世玄綾入宮時的場景,離現在還有數月之隔。所以,這一去,一切便如夢似幻。她的溫柔和冷漠折磨着嬴熒玉,卻讓她更加沉溺。

想到此,嬴熒玉就更不想放下玄綾的手。

一場葯浴泡哭了嬴熒玉,卻打濕了玄綾的心。有一層窗戶紙輕飄飄地橫亘在兩人之間,嬴熒玉害怕戳,玄綾則不讓戳。

在那之後,嬴熒玉不知道玄綾心中如何思忖,她似乎有意地避開自己。更糟糕的是,關於墨家的傳言沒兩天就傳到了秦宮中。上一世的嬴熒玉對此並不關心,所以沒有記憶,沒想到,嬴渠梁還沒去戎狄,墨家的消息就已經傳來了。

墨家巨子墨翟病危,玄姬不知去向。

所有人都明白,這傳言是個陷阱。因為玄綾在歸秦的路上喬裝打扮,一路上想要暗暗結果她性命的人無從分辨,所以讓她躲過了這一劫。墨家總院裏的巨子令之爭日益加劇,那個人急了。他算準了玄綾不可能不顧師恩,不顧她視為生命的墨家,定會排開萬難回來,只要在她回來前殺了她,那麼一切問題都引刃而解。

嬴熒玉覺得這一天來得太快了。玄綾的身體都沒有養好,傷口也不過剛剛結了痂而已。她知道,自己太懦弱,希冀着這一天永遠不到來,哪怕玄綾躲着自己,她只要知道玄綾還在這秦宮中在自己的府中便好。

嬴渠梁給了玄綾一對死士一對近衛,人數不多,但各個都是武藝精湛的死忠之士。算是將自己的一半的底牌都攤給了玄綾。嬴熒玉聽到的那一刻是震驚的,又或者說是自卑的。

因為,她什麼都給不了。

哥哥起碼還能為她分憂,護她周全。自己除了能道一聲珍重,似乎什麼忙都幫不上。他知道,像哥哥這樣心思縝密的人,一定會為玄綾考慮完全之策,一國之君能做到此,她明白,嬴渠梁對玄綾的心並不比自己的要少多少。

送她走的那天是一個雪天,連綿的大雪鋪天蓋地地灑下來,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大雪天留人,大概是老天爺都希望玄綾留下來。

但她義無反顧地上了馬,帶上了兩隊人馬和在秦宮休養好身體的墨家師兄弟,離開了嬴熒玉和嬴渠梁。她的目光沒有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有力地踢他們不能聲張,也不能跟去,她和他看着自己心尖兒上的人消失在了雪幕之中。

要不是地上馬蹄的印子,他們甚至都覺得這個清冷動人的女子只在自己的夢裏出現過。

直到嬴熒玉回到自己的寢宮都是恍惚的,她的心似乎跟着那匹駿馬一起奔走了,久久不能回神。倒是嬴渠梁很快就投入到了政事之中,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來。

嬴渠梁不似嬴熒玉重生,這一去,危險重重,難道他都不擔心玄綾的安危嗎?還是男子本就更看得開些。

嬴熒玉想不透徹。但她似乎對權力有了一些新的認識。以前她偏安一隅,心中除了情愛再無其他,後來被傷透之後,便鬱鬱寡歡,連身體都沒有照料好。如今一別,倒是令她有了別的想法。

她需要忠於自己的人。

第一個想到的是讓嬴熒玉有點鬱悶。

大雪天的路不好走,即便有馬兒也是三步一頓,五步一停。死士聽令於嬴渠梁,走得快些,先行一步全數穿上了墨家的長袍,為玄綾等人開路。對於來往於墨家總院的路,玄綾熟只又熟,她腦海中唯一能夠埋伏自己的便是一個山坳。

其他地方雖說是深山容易隱藏但是大雪天的一切皆白,太難埋伏,再加上四通八達,一旦散開,根本不可能捉住自己。所以,那人定會選擇那個必經的小山坳。

到那個山坳,需要三天的腳程。好在他們都是極為堅韌的人,惡劣的條件下還是默不作聲地繼續往前趕路。

玄綾和前面的隊伍保持着約莫一炷香的路程距離。走了三天,終於,所有人都警惕地到了小山坳。果不其然,接近終點的時候便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幾人將先行小隊當成了玄綾一行人,沒想到的是,玄綾從秦皇室搬到了這麼好用的救兵。不僅打不過人家,還被活捉了個正着。

玄綾扯下領頭之人的面具,心裏大抵有了個數。

雖然兩人只有點頭之交,但玄綾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寅門的師兄介淼。寅門的弟子主武藝,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能耐的,要不然也進不去。他們都是從各國服役於墨家武藝高強之人,吃苦耐勞,身經百戰。只不過,介淼太不出眾了,玄綾對他幾乎沒有印象。

對寅門的師兄使用酷刑是沒用的,他們的訓練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赴湯蹈火,能做到這份上,玄綾只想讓他親眼看着他們的計謀失敗。

看到玄綾毫無所動,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模樣,介淼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面前女子的踐踏。他不懂,為何墨子會想要將巨子令傳給玄綾。她不過一介女流,還是墨辯的擁護者,若是她成為了新一任的巨子,寅門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沒有人會服你的。”介淼啐了一口,掙扎着對玄綾怒吼道,污言穢語難聽至極。

玄綾腳步未停,彷彿沒有聽到。她當然知道並不服眾,要男子接受一個女子的領導確實不是易事。但是她看不起介淼這樣的人,他偽裝得再好,也不過一個螻蟻小人。

玄綾讓一人從他的懷中抽出了一個墨家用來傳遞信號的物件,燃起了細細的狼煙。他們自有一套系統,一看就能明白。玄綾的舉動再一次激怒了介淼,他越是吵嚷,玄綾便越是冷漠。

墨家的把關並不嚴密,畢竟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大型學社,就算裏面除了再多的武將士大夫,對於諸侯來說,並沒有威脅。偶爾也會有村民將養不下去的孩子送上山來,所以並沒有太過於防備。

沒過多久,山上傳來了編鐘的聲響,是召集所有弟子前往廣場的信號。

玄綾猜到了奪權的人,卻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大言不慚地抬出了病重的墨子,綁着已經被酷刑折磨得沒聲兒的鄧陵子,對着廣大的墨家弟子說道,掌門巨子身中劇毒,已無葯可醫。鄧陵子叛變,據查證就是他下的毒。大師兄禽滑厘要為墨子服喪三年,年事已高,玄姬下落不明可能已經死於遊俠之手,所以只好將巨子令傳給剩下的唯一子門弟子已齒。

下面的弟子談不上服與不服,只有苦獲一人冷冷地站在墨子的身邊,眼睛裏看着這個年邁的師傅奄奄一息,對已齒的話不置可否。

這段時間變化得太大太快,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特別是寅門的師兄弟們,隱忍着憤怒和不甘。他們掌門師兄是鄧陵子。他雖然脾氣差,但是對墨子是忠肝義膽,任誰都不相信是他害得墨子。

玄綾在一塊巨石後面冷冷地看着。平日裏掌管後勤,看起來對誰都憨態可掬,笑臉迎人的已齒竟然是如此姦邪之輩,真是令人大跌眼鏡。

而且他真的太沒有耐心了。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屍體,就急吼吼地要奪巨子令。玄綾的目光瞥到了鄧師兄和墨子,心中戚戚然。

遠在宮中的嬴熒玉怎麼會知道,雖然自己的舉動沒有影響結果,卻改變了事件發生的過程。上一世,玄綾佯裝被抓,設計套出了已齒的陰謀,藉助寅門的力量成功地將巨子令收回於自己的手中。現如今,玄綾則藉助了嬴渠梁的力量才終於在最後一刻,將已齒的陰謀揭露於眾,重新掌握話語權。

嬴熒玉沒想到的是,她錯以為將情一字埋得極深的嬴渠梁會在去西北之前會親自到總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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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秦之日月同輝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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