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凌雲後來知道季絕要去從軍,很是不舍,就從老夫人賞的東西里找出了一些得吃得用的一併給送了去。
湘雲對於此事也不阻攔,只讓劉嬤嬤在一旁指導凌雲送禮之事。
沒過幾日，便是寧國公府賈蓉成親那日。
不單單是因為保齡侯府和寧國公府有拐着彎的親戚關係，雖說寧榮兩府沒有實權,只看在爵位的份上，保齡侯府也非來不可。所以除了懷孕的米氏和二房的四個庶子女,其他的主子都來參加了昏禮。男客在外院，女眷都去了內院。
因着寧榮兩府的關係，榮國公府的女眷也在一旁幫着賈珍之妻招待客人,而寶玉這個慣於廝混內宅的，也進了內院和史太君待在一處。撇去寧榮兩府外的，餘下的四王六公，還有現今風頭正盛的蕭袁兩家皆有人來。
湘雲亦步亦趨地跟在老夫人和林氏之後，看着她們與各女眷打招呼，忍不住想到昨日的催妝禮。
昨日老夫人卻也帶了林氏湘雲曖雲過來湊熱鬧。湘雲攏共就被家中長輩帶着參加過兩場婚禮，聽着那一長串的嫁妝單子，湘雲只覺得比那日甄家小姐和林氏的嫁妝都要好一些。待到廳堂看到那曬着的嫁妝，只覺得真真得了見識。
先不說那一水兒的名貴傢具，好歹只要有錢肯費神，都能夠買到。卻說那些陪嫁的古董字畫，都是有來歷的東西，湘雲也只是曾聽長輩提及才知道一些，只怕尋遍保齡侯府上下，也找不出幾件來。
湘雲想着若不是真貨，只怕也不敢大喇喇地陪嫁來，讓眾親友觀看了。
連陪嫁來的珠帳幔帳等也不是俗物。
秦可卿的養父僅僅是五品的營繕司郎中，就算是家底再豐厚，也不可能弄得到這些東西。更何況秦業還有一子，怎能將全部家底給了養女？
看着史太君那一副極其滿意的樣子卻不見驚訝的樣子，湘雲才眼神閃爍地垂下眼帘。
回府之後，湘雲連忙寫了一封信讓近水安排人送去給了父親。
湘雲想着自己已經做好了父親安排的事情，大抵自己和凌雲再過不久就能去揚州和父母弟弟們相聚，湘雲的心情極好，嘴角控制不住地勾了起來。
“侯爺夫人，幾日未見了。”卻是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石氏帶着蕭氏走了過來。齊國公誥命年齡漸長，身體雖然康健但許久不在外走動了，迎來送往之事自然都交給了石氏。
老夫人臉上雖然帶笑，但多少都因着前幾日拒了平雲的婚事而有些惱怒，只是在外人面前卻不能鬧僵起來，只得行了一禮。
林氏和湘雲跟在老夫人身後也是行了一禮，而曖雲早就到了史太君身邊和“寶哥哥”一起玩了。
石氏和老夫人寒暄了幾句，蕭氏卻笑得好生親切地微微蹲□，拉了湘雲的手：“史大姑娘，不止顏色好，舉止從容，言行穩重，不知將來哪家的兒郎能夠有幸娶走了這位大侄女……”
老夫人但笑不語。
湘雲心中一冷，臉上卻笑得極為天真純潔，輕輕掙開蕭氏拉着她的手，行了一禮：“雲兒當不起伯母如此誇獎。要說顏色好，舉止好，當屬蕭菀姐姐才是。”而後湘雲一臉疑惑地看向蕭氏：“今日蕭菀姐姐可來了？雲兒沒有看到她……”
蕭氏笑容依舊，只是淡然地直起身：“菀兒今個兒身子不適，沒有前來，是大姑娘若是哪裏有空，來我府上玩，就可見到菀兒了。”
湘雲點頭應下，低垂着的頭卻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身子不適？兩日前聖上下旨為西寧郡王之子賜婚，對象就是蕭菀的老冤家袁安盈。祖父說，本來西寧郡王打算去宮裏面求賜婚旨意，求娶蕭菀的，此婚姻自然帶有聯姻之意，只可惜聖上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老夫人帶着她們又和幾位相熟的誥命寒暄。
剛剛那位是鎮國公誥命，身後站着的夫人是她的嫡親媳婦，出自金陵李家，和榮國公府的珠大奶奶有幾分關係。
現在和老夫人詳談甚歡的就是手握實權的繕國公石光珠的妻子，也就是齊國公府石氏的嫂子。繕國公誥命身後跟着自己的兩個嫡親媳婦，以及兩個嫡孫女，那個才七歲大小的就是和齊國公府蕭氏之子訂下親事的。而另一個十三四歲，雪膚花貌，身量纖細，頗有幾分我見猶憐之感，已經與東平郡王之嫡長子訂親。
……
湘雲一邊陪着老夫人看她與別人寒暄，一邊在心底默默想着她們的家世背景，與何人有所牽扯，強迫自己儘快記下來。她雖會回揚州，但總有一日還是要與父母一同回到京城，回到保齡侯府……
好在沒有多會兒，新娘子就進門了，除了賈府女眷，還有極親近的親友女眷一併入了新房，看新娘子，湘雲自然也裝傻賣萌非說也說要去。便和寶玉和曖雲一同入了新房。
新郎賈蓉眉目極為英俊，只可惜那眼神中的神色看着總有幾分下流。
新娘新郎二人坐在喜床之上，新郎接過喜娘捧起的秤桿，將新娘子頭上的紅蓋頭挑起，喜娘在一旁說著吉利話。
秦可卿的容貌一出，頓時讓人覺得猶如珠玉生輝，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似乎感到眾人的視線，秦可卿微微垂下頭，抿嘴一笑，更是嫵媚動人。
湘雲一向認為范氏已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現今這秦可卿還要更勝一籌。湘雲自認為見過的美女不在少數，畢竟世家之女，沒有不美的。有着無數珠玉寶石、綾羅綢緞，再加上世家養出的芳華氣質，三分姿色姿色也能變十分。只是這秦可卿依舊是湘雲在這個朝代見過最美的女子。不止五官極為精緻，氣質平和，目光盈盈像是會說話一般。
一時間屋內誇讚聲此起彼伏。
一旁的曖雲拉了拉寶玉的衣袖。嘟了嘟嘴，不滿道：“寶哥哥，你怎麼了？”湘雲循聲望去，才知道賈寶玉那個顏控看着秦可卿這般容貌卻是看痴了，倒讓佔有欲極強的曖雲極為不滿。
湘雲不屑地撇撇嘴，跟着眾位長輩一同出了新房，畢竟新娘子還要換妝的。
隨後，湘雲卻也不再參合他事，只是乖乖地陪在老夫人身邊，待晚間回了保齡侯府湘雲又被保齡侯叫進內書房。
保齡侯晚間被人灌了幾杯酒，讓下人熬了醒酒湯，灌上幾口倒是清醒不少。保齡侯看着面前坐着的貌似乖巧的孫女，笑着問道：“可知我為何喚你來？”
湘雲知道自己所思所想只怕瞞不住保齡侯，只得老實地說道：“是祖父要安排我們回揚州的事情吧。”
保齡侯點了點頭：“你父親前幾日來信，說是希望你們姐弟在賈蓉昏禮之後儘早會揚州。”保齡侯府揉了揉太陽穴附近：“你是如何想的？”
湘雲肯定地說道：“自然是要儘快回去。”如今她和凌雲在京城，不知父母親要如何牽挂。小小年紀就調皮搗蛋的昊哥兒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他的哥哥姐姐，剛出生的哲哥兒和卓哥兒她二人連面都沒見到呢。
保齡侯又吃了口濃茶，方才說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若是留在京城比會揚州更好，凌哥兒也是一樣。”在京城和同齡人玩耍，慢慢地建立自己的人脈和關係，對自己將來而言也是一份不得了的助力，但在湘雲看來依舊比不過和親人一同生活更加開心。
凌雲也很挂念家裏，而且父親既然早就想好將他們接回去，想必一切也都思慮周全了。
湘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直接問道：“回稟祖父，雲兒還是想回揚州府。祖父，孫女和弟弟何時可以動身？”
保齡侯笑了笑，只說了兩個字：“隨時。”
第二日，府內的人都知道湘雲凌雲將要會揚州府了，可謂有人歡喜有人愁。而老夫人的想法更是複雜，湘雲她不在意，但她想留下長房長孫的凌雲養在膝下。
老夫人還未提出來，就被保齡侯戳破了心思拒絕了。
湘雲和凌雲歸心似箭，哪裏管得了別人如何想，連忙讓下人們收拾東西，不過幾日間就收拾好了東西，帶上了祖母祖母的賞賜坐上了回揚州府的船。
“季哥哥？”湘雲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凌雲倒是很開心地湊過去：“季哥哥，你不是要去從軍嗎？怎麼現在在這裏？”
季絕氣息平和地摸了摸凌雲的頭：“順路送你們回去。”
“多謝季哥哥一路相送了。”湘雲對着季絕行了一禮：“若有什麼需要盡可吩咐下人。”雖說是順路，但是不和他們一同坐船應該會更快一些，說到底還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再護衛他們一次罷了。
季絕點了點頭，他對湘雲倒是沒什麼話，只是帶着一直纏着他不放的凌雲，去了別處玩。
湘雲也只是讓伺候凌雲的下人跟在凌雲身後，並沒有阻止，這是在史家的船上，本就安全。再加上季絕能出現在這裏，必然是保齡侯授意的，又能出什麼事。
湘雲便回了自個兒的房間，練起了字。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回去了，哦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