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因着老夫人對湘雲關照了許多的緣由,一些見風使舵的下人都安分了下來,湘雲雖然沒把她們放在眼裏,但也沒有傻到要自找麻煩，有人給解決犯不着自個兒往前沖。
幾日後，老夫人帶了平雲、湘雲、秀雲、倩雲四個孩子一同去上香。曖雲也纏着老夫人說要同去,老夫人只說曖雲年紀還太小，難免勞累,賞了很多好東西又安撫了半天曖雲才消停下來。凌雲倒是無任何異議，只是私下裏囑咐了湘雲幾句，讓湘雲十分安慰。
同行的有齊國公陳翼的長媳石氏以及她的兒媳婦,長房嫡長孫陳瑞文之妻蕭氏以及蕭菀。蕭氏乃保和殿大學士蕭潛之嫡幼女，宮中皇貴妃的嫡親妹妹，蕭菀便是她的親外甥女。蕭氏解釋道，蕭菀在齊國公府做客，便邀了她一同上香。許是因為老夫人也帶了孫子孫女，石氏也帶了蕭氏誕下的兩個女兒。
石氏雖然面帶細紋，但眉目清秀，想必年輕時也是個大美人，只是一雙精明的眼睛一個勁兒地往湘雲幾個孩子身上打量，倒叫人不舒服。
蕭氏五官極為美艷，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更讓她帶上了幾抹嬌憨。年齡未及三十，又帶有成年女子的風韻，湘雲只覺得“尤物”二字用來形容眼前的女子極為貼切。
蕭菀，湘雲可是聞名已久，便多打量了兩眼。蕭菀和蕭氏長相極為相似，都是美艷至極的長相，只是穿着一身綠色長裙，倒顯得有幾分素雅，十分吸引人。那眼底深深的驕傲與眉目之間的不屑讓人心生不喜。有傳言說蕭菀要與西寧郡王府的世子訂親，卻不知是否屬實。
看此二人長相，就可知宮內的皇貴妃是何等的絕色。
湘雲曾聽聞，這個蕭氏是陳瑞文的繼室，嫁給陳瑞文十年，夫妻恩愛並無庶子女，只有蕭氏誕下一子兩女。至於之前的原配也曾有孩子，只可惜都夭折了。聽聞那位嫡長子已經九歲，早早地就與繕國公嫡孫女訂下了親事。
帶來的兩個女兒七歲的叫陳穎月、五歲的叫陳穎紅，五官容貌也是極為出眾，言行舉止也是半點不差，想必也是嚴格教養出來的。
她們所選的是城外一家傳聞中香火很旺求籤很靈驗的寺廟。
像這種成年人的活動，對於小孩子們總是無聊的，但都得了自家祖母的吩咐，也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身後。
待到中午到了禪房吃齋飯時，幾個孩子雖然盡量維持表情不變，但眼底都劃過絲輕鬆之意。
幾個孩子坐在一桌，都被安排在一桌上，謹守着用餐禮儀，食不言，連餐具碰撞的聲音都沒有。
石氏和蕭氏眼角看了看幾個女孩子的舉止，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老夫人看到她們的反應，眼底浮現一絲得意，隨後迅速掩下。
用膳后，蕭氏笑着道：“聽聞寺廟有幾處風景不錯，菀兒，你帶着幾位弟妹一同去出去轉轉吧。”
蕭菀笑着應下，隨後帶了幾個孩子下去。
看着孩子們都下去了，石氏道：“還是侯爺夫人會j□j孩子，那一個個孩子我看得都愛得不行了，恨不得都搶一個回家了。”
老夫人謙遜道：“哪裏得世子夫人這般誇獎，我倒看着穎月穎紅愛得不行，年紀雖小，言行舉止極其穩重……”
蕭氏眼底閃過絲不屑，吃了口茶，眼神盈盈地望向老夫人：“我家的穎月穎紅那般粗笨，哪裏當得起侯爺夫人如此厚愛。”
明明只是些謙遜的話，卻聽得老夫人臉色一僵，笑容都微微收斂了。
蕭氏似是沒有看到般繼續說道：“三個女孩子都是極好的，不過我看那個叫湘雲的小姑娘倒是比起她的兩位妹妹更是出眾一些。不愧是侯爺夫人的嫡長孫女啊。”說著看向石氏：“母親，您說呢？”
石氏勾起嘴角，明明是慈愛的笑容，卻忍不住讓人心底生冷：“不只是模樣不錯，小小年紀就如此守禮穩重，想必侯府也下了很大的心血……”
老夫人剛想笑着說些什麼，似乎想到了什麼，便把口中的話咽下，訕笑道：“她父母教得很好，連侯爺也很極為喜愛我們雲兒呢。”
石氏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
蕭氏看了看石氏，垂下頭一味吃茶，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
說是蕭菀帶他們出來逛逛，其實也只是帶他們出門而已。隨後蕭菀就沒有耐心地要自己去別的地方轉轉，只帶上了自己的兩個妹妹。
平雲也不是個安分的，叫了身邊伺候的下人就跑得沒影兒了。湘雲說了幾句不要亂走的場面話，就任由平雲離開了。
秀雲、倩雲二人極少被長輩帶出門，現今難免有些不知所措。
秀雲緊張地問向湘云：“大姐，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湘雲對於這件寺廟不熟悉，自然也不想到處亂走生事端，只得吩咐紅玉：“去找附近的僧人，帶咱們回之前安排好的禪房吧。”
紅玉點頭應下，轉身就離開了。
秀雲和倩雲一聽，也就安安分分和湘雲在此地站着。
沒一會兒紅玉就找了僧人，帶她們去了之前訂下的禪房，還準備了些素茶素點心給她們端了上來。
紅玉湊到湘雲耳邊小聲道：“奴婢剛剛去找僧人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季少爺，似乎在僧人說什麼念經……”
湘雲倒是有些驚訝，沉吟片刻：“去打聽一下，有能幫得上忙的就幫幫吧。”雖然父親說過，有事情不方便之時可以求助季絕，但湘雲卻不想這麼做。本想着若有想知道的東西，就讓近水找了合適的人去街面上打聽就是，可好幾次傳遞來的消息根本就不想是街面上能打聽出的東西，湘雲才知道近水去找了季絕才得到的準確消息。
湘雲雖然不滿近水自作主張，但很多東西的確如近水所說，打聽來的真假不知，而且也只是表面而已。而且想必父親也囑咐了近水，有事便去找季絕，湘雲便也無法。
季絕還時不時地托近水帶些小玩意給湘雲凌雲玩，看着凌雲那副開心的樣子，湘雲也凌雲對季絕是一種對兄長的尊敬喜愛之情，便也不忍退回去，只得收拾些得用的東西托近水送回去，也算默認了這般來往。
湘雲雖然無意探究他的秘密，但想着若能幫上忙，也算還上點情了。
紅玉點頭應下，便退出了禪房。
倩雲看着紅玉離開，眼睛一轉：“大姐，紅玉去做什麼啊？”
“讓紅玉去和祖母貼身的下人說一聲，免得到時找不見咱們。”
秀雲忙道：“還是大姐想得周全。”
湘雲笑了笑，不再言語，只是一味地吃着素茶。倒是秀雲提起了些話題，湘雲倒是應付了一番。
往日在保齡侯府，午膳過後都要午睡片刻，所以現今三人都有些睏倦，湘雲便勸着她們回了自己的禪房休息。
湘雲則一直等着紅玉，並未午睡。
待紅玉歸來便打發了其他下人，稟報道：“似乎今日是季少爺親友的忌日，使了兩張銀票子，讓廟裏的和尚給念些經文。”紅玉將手中的錢袋子放到炕桌上：“奴婢自作主張地花了些銀子，讓廟裏面給做得更好一些。”
湘雲點點頭，也沒有看錢袋子：“收回去吧。”湘雲出門向來都是紅玉身上準備些銀票銀子銀裸子等物，以備不時之需。
湘雲掩着唇打了個哈欠：“伺候我睡下吧。”
……
老夫人和石氏、蕭氏婆媳兩個東拉西扯一個下午，似乎是受了什麼氣的樣子，做到馬車上之時還耷拉着臉子。不過好在湘雲不用看着那張臉，省得影響自己愉悅的心情。
回府之後，幾個孩子行了禮各回各的地方休息。
晚間，待保齡侯回來，老夫人連忙迎了上來：“侯爺可餓了？我讓他們傳膳。”
保齡侯點了點頭，眼神在正堂內看了看，眉頭微皺：“湘雲他們呢？”往日都是一起用膳的。
老夫人臉色微僵：“他們幾個孩子今兒陪我去上香，怕是累到了，就沒讓他們過來。”老夫人觀察着保齡侯的臉色，見他只是點點頭，暗暗鬆了口氣。
老夫人眼睛時不時地掃向保齡侯的臉色，柔聲道：“今兒個世子夫人的大兒媳蕭氏也陪着我們一起上香了，只說咱家女孩教得好，懂禮儀有分寸。她都愛得不行了，恨不得搶一個回家呢。”
保齡侯眉頭微皺，眼神銳利地看向老夫人，看得老夫人一陣不自在。這個老妻帶着自家的三個孫女卻只帶了一個孫子上香，打得什麼主意他很清楚，只是很多事沒有辦法和她說，她自然不懂得。而且還是為他們的嫡長孫用心打算，怕好姑娘都被訂下，才早早地尋摸，完全是好心，他也不好說什麼。
保齡侯揮了揮手，往伺候的人先都下去了，才沉聲道：“她想搶哪一個回家？秀雲？倩雲？還是……湘雲？”以保齡侯對老妻的了解，答案呼之欲出。
老夫人吞吞吐吐道：“世子夫人說湘雲比兩個妹妹出色不少……”
保齡侯直接坐到了炕上，由着老夫人給他倒茶吃，問道：“他們打算配誰？”她們既然看上湘雲，必然是有了合適的人選，保齡侯腦子裏過着齊國公府的嫡子嫡孫，不知是哪一個。
老夫人訕笑道：“自然是長子長孫更好一些……”
保齡侯一聽，大怒，拿起杯子就砸到了地上，茶水濺了一地，嚇得老夫人一機靈。門外的下人聽見動靜，但因沒有傳喚，也不敢進來。
保齡侯胸口激烈的起伏，食指對着老夫人點了點：“湘雲是我保齡侯府的嫡長孫女，容不得你這般糟踐。”陳瑞文之子已經和繕國公嫡孫女訂了親了，這不是讓湘雲去做妾嗎？他們家雖不及齊國公府勢大，但好歹也是公侯之家，湘雲的身份做正妻都沒問題，憑什麼給人做妾。齊國公府敢如此狂言，完全把保齡侯府當成了軟柿子。
老夫人連忙笑着給保齡侯揉揉胸口，連忙說上幾句軟話：“侯爺別生氣，我也沒應下來。最開始就想着給平雲找一門好親事了，若是世子夫人看上秀雲倩雲更好些……”湘雲就是一個陪客去的，誰能想她們竟然看上湘雲，老夫人心中冷哼，小小年紀和她那個狐媚子的娘一模一樣。
保齡侯強忍住氣，不提齊國公府輕狂，就說朝堂之事。雖有蕭氏為媳，但齊國公府現今依舊搖擺不定，正是他要遠離的人家，他的老妻偏偏還往上湊。這個老妻年齡越長越是糊塗，鼠目寸光，只盯着那一畝三分地了。但保齡侯也只得說道：“以後不許和她們家來往。”
老夫人笑着應下，只覺得保齡侯太偏心湘雲了，為了史家，付出一個嫡女又能怎麼樣。
這廂正在聽紅玉稟報的湘雲，絲毫不知道老夫人的齷齪心思。
“剛剛近水和我說，季少爺的小廝來特地謝謝小姐。還說起，季少爺一月以後就要去西南邊疆從軍了。”
湘雲一愣，以為季絕還要為三皇子五皇子辦差，現今卻去了從軍？父親也應該知曉才對。湘雲嘆息，還是無法參透這些行為背後的意義。
“盡量背着些人，只找劉嬤嬤，讓她去庫里找些金創葯止血藥之類的，沒有葯的話，那藥方子去配。讓近水給季家兄長帶過去，就說是我和凌雲的一番心意，望他保重。”如此這般安排無論父親還是凌雲都會很滿意吧。
作者有話要說：又寫到凌晨了，好睏……後面的節奏會加快幾年的……現在果然太慢了，可是寫着寫着就不知不覺多了起來。這章的重點不在老夫人身上，而是齊國公府和蕭菀，後面還會出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