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告別/全新的謝睦2
原來,那場人為意外是謝刑顥在國外產業的競爭對手,透過關係從國內找了些缺錢的地痞流氓所做,在得知原身是他的寶貝弟弟后,目的是想綁架原身,想給他一個教訓,順便勒索。
起因是競爭對手認為謝刑顥搶了本該屬於他們的case,以致他們公司損失龐大利益,數十億金額全打水飄,因而心有不甘,才策劃起這場蓄意綁人事件。
儘管謝刑顥動用了些手段、站於他背後的謝家,和原身他那來自E國古老貴族奧格司特當家者的外公,也添了把火,在一天之內整垮競爭對手那家在國外頗具知名度的公司。
甚至,將國內那些與此起人為意外事故相關者,包含地痞流氓一併斬草除根。
至於他們怎會知道被家人保護的很好的原身?原來是謝家別墅中那些伺候謝家兄弟、穆堇(與謝刑顥同居)的傭人中的其中一人,前些日子被謝家老大發現對原身極度不敬、深知患有自閉症傾向的原身不會告密,而時常趁他們不注意時言語辱罵原身,人品不咋地、手不幹凈,震怒之下立即辭退。
那傭人氣憤難平,本想趁原身是自閉兒,不會發現,想多偷些東西變賣,以便清償賭債,卻無預警被辭退,在被討債人逼的走投無路時,無意間與那些地痞流氓有所接觸……
當時謝刑顥替原身配置了兩名保鏢、一名司機,司機當場死亡,一名保鏢重傷送醫不久不治身亡,至於盡忠職守的保鏢阿偉,右手骨折,肋骨斷了三根,接近胸口位置有一枚子彈,目前仍在醫院修養,暫不能回崗位,除補償金外,薪水照舊給予。
至於身為家屬一家之主頂天支柱,因這場人為意外身亡的司機、保鏢,謝刑顥給予他們家屬金額不小的補償金,以及妥善安排他們之後的出路。
想不到,本是想綁人,結果卻導致原身死亡,也連累了站在十字街頭的他,進而讓他重生變成了十八歲的謝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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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清醒后,謝睦在醫院單人病房多待了四個多月。
根據謝睦的主治醫生劉蓮說法,他辦公室都快被謝刑顥光顧到近期可愛的病人都不敢來,只因每每面癱一來,氣溫便立馬驟降好幾度才離開,差點凍死人。
從似笑非笑發展到皮笑肉不笑的主治醫生劉蓮,在替謝睦徹徹底底,由內而外,詳細做了全身檢查,以明確、篤定口吻告訴謝刑顥等人,身體恢復狀況良好,這次他‘真的’可以出院,只要好好在家休養,將躺沒了的肉養回,保證恢復健康,連一丁點後遺症都不會有。
“哥…”謝睦阻止他開口,深知他要講什麼。
謝睦可不想繼續在醫院多待一會,這幾過月他在病床上都躺的快發霉了,不過他得承認這是他近幾年以來,過的最舒心、沒煩惱,不用一睜開眼,就過着忙碌,陪着劉棗東奔西跑,勞心又勞累之餘,煮着一道又一道,明知陳暢遠根本不會回來用的飯菜,夜晚孤獨一人躺在冷涼,少了另一人體溫的床上的日子。
謝睦下意識摸了摸額頭那道還需貼着紗布的傷口,全身上下除額頭傷口和骨折左手仍須固定外,其餘那些被玻璃碎片割傷、擦傷,甚至是腦中瘀血和肋骨輕微出現裂痕,及短期內可能會出現的胸悶,呼吸肋骨會疼現象,已然消失及復原,身體正朝健康方向發展。
謝刑顥頓時打消讓他繼續住院的念頭,同意他出院回家休養。
“呵呵,記住,這陣子沒事最好別來我這打擾,否則別怪我讓你直的進,橫的出啊面癱。”
坐辦公椅翹二腿的劉蓮,抬了抬鏡面在光線折下有些反光的眼鏡,皮笑肉不笑的嘴角牽起一絲詭異。隨即隱下,嘴角立馬漾起迷人笑意,連雙眼都笑的微微瞇起,“唉呀呀,我說笑的哪,千萬別當真啊。”
毒舌奇葩。謝睦因一陣晃動突地回神,這才發現已然回到了原身記憶中在國內,目前只住了兄弟倆、穆堇,和與他們關係要好似親人的管家蔣叔、廚娘雲姨,以及自那起人為意外后,立馬大清洗,並上任的幾名蔣叔特意細心挑選過,人品、身家背景,來歷皆一清二楚的傭人的謝家別墅。
看着被司機打開的車門,謝睦突然感到一絲怯意,好似平白奪走了原身的一切。
“小少爺?”蔣叔隱含欣慰的恭敬語氣,伴隨身影映入謝睦眼帘。
懷着些許忐忑不安的謝睦從車上下來,“蔣、蔣叔”。
“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蔣叔硬朗的臉部線條,瞬間柔和幾分,只是在看到小少爺沒剩幾兩肉,比出意外之前還要瘦上幾分的身體,連臉蛋都小了一號的情形時,不禁皺眉。
蔣叔縱使年過半百,依舊清晰、精亮的雙眼立馬閃過一絲銳利,若不是少爺他們已動手,剷除了那些人渣敗類,在聽到小少爺出事,得知幕後兇手是誰后,他早就衝去給他們一人一刀了。
“小少爺你都瘦了。”廚娘雲姨抹了抹眼角的淚,內心儘是心疼這孩子,尤其在看到他額頭還貼着紗布,左手還用三角巾固定着時,眼角的淚越抹越多。
“雲姨別哭,我好多了。”謝睦在看見原身記憶中總是溫柔待人的雲姨,竟哭成淚人兒,頓時有些窘促,不知該如何反應。
“好了、好了,別站在家門口了,大家都先進去吧。”穆堇開口,臉上滿是笑意,看着這場溫馨感人又微微好笑的畫面,想不到小睦會有不知所措、關心人的舉動出現,他既欣慰也心疼,希望這條坎過了之後,小睦以後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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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轉好,除去額頭上的紗布及固定左手的三角巾,謝家小少爺這身份,謝睦也已然完全適應,從最初開始的那份帶着怯意不安,總以為自己搶了原身一切的愧疚感,在被他們溫暖、關心圍繞中逐漸消逝殆盡。
當然,謝睦現在想來,不禁覺得會產生那樣感覺、想法的自己有些好笑,只因他的重生、原身的死亡,並非他們所願,一切只能怪命運般的外力作弄。
人啊,是要向前看,別再回頭看過去的。
從掉了幾兩肉,消瘦的幾乎快皮包骨、氣色發虛蒼白無血色,渾身透着虛弱到天天被雲姨喂葯膳湯,吃豐盛好料的謝睦,肉終於被養回來,雙頰也嘟嘟粉嫩。
雲姨滿意的看着小少爺比以往更加有精神、氣質出眾,也更加沉穩、內斂,不像個十八歲,仍有自閉症傾向的少年,反倒像個有着成年人思維的成人的小少爺。
好像自出了那場意外后,小少爺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或者說是長大了,不再活在自己世界,會分出一部份心神給外在世界,也會關心少爺、堇少爺,甚至是他們這些傭人。
“雲姨,我出門了。”謝睦臉上帶着微笑,揮了揮手。
“嗯,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啊。”雲姨點點頭,隨即看向蔣叔,“老蔣記得好好照顧小少爺,他平平安安的出門,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知道嗎。”
“嗯,我知道。”蔣叔正經八百,一臉認真嚴謹的點頭,隨即打開車門,“小少爺上車吧。”
謝睦要坐進車內剎那,下意識停頓,閉眼,心中不自覺浮現,屬於原身的,屬於他的,發生車禍剎那驚險瞬間,深深襲卷而來的恐懼感。
謝睦渾身不自覺顫抖起來,直到蔣叔喚了幾聲后,才睜眼,勉強說服自己事情已經過去,這車是安全的安全的,謝刑顥已命人將車的安全級數提升到最高等,連車窗也換成防彈玻璃、換上防追撞、防子彈的車皮。
直到好一會後,謝睦心中驚恐、不安才逐漸消退,也才緩緩坐上車。
“走吧。”蔣叔坐上車,對司機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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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娛樂圈中死一名經紀人,或許不會給圈子掀起些什麼波浪,可要是死的那名經紀人是目前正當紅的一流明星劉棗的經紀人、業界知名繁星娛樂公司的金牌經紀人,是曾被狗仔爆料他與其公司老闆陳暢遠,有說不清的曖昧關係,兩人疑似同性戀人。
光憑這幾點,就有爆炸性話題,即便之後繁星娛樂公關出來澄清,老闆陳暢遠與旗下經紀人謝睦,絕非同性戀人,關係也單純,兩人只是很好的朋友罷了。
究竟實情是如何,狗仔、八卦周刊壓根不在意,只要話題夠發燒,能引起社會大眾關注便可,縱然他們的事在圈內一些眼光犀利人士心中,早算是半公開的秘密,只是沒人會無聊到去爆料,省得落下把柄,被人倒打一耙。
不過關於那時還愛着他的謝睦,深知也體諒這社會對同性戀的冷漠,多多少少帶着鄙視、不屑和不贊同的目光,尤其他還是知名社會菁英,更不能被當成異類看待。
因此,謝睦在他看不到地方,獨自一人將心頭的苦澀往肚吞,毫不猶豫地成了他背後永遠見不得光的秘密戀人。
此外,除了那幾點話題,舉凡謝睦所經手過的藝人,不是迅速在圈子中崛起,紅的發紫,就是在各領域中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不過在這些曾被他帶過的藝人中,劉棗是他經手的第一位,也是帶最久的一位,更別說費了多少心神在其身上,只因曾許諾,勢必會將其帶往更高層次,成為萬眾矚目的影帝。
在這名為謝睦的喪禮,無論現場多麼肅穆、莊嚴,白色布條裝飾、樸素鮮花佈滿各處的場合上,單看劉棗一臉哀戚,欲哭卻又強忍眼淚,故作堅強,像是他有多麼不舍謝睦的離世,曾經兩人關係有多麼鐵、多麼好的模樣……
看着筆電屏幕,google來的數個多月前,當重生成謝家小少爺的謝睦仍在昏迷時,繁星娛樂為他舉行的、媒體記者相爭報導的《繁星娛樂,金牌經紀人喪禮盛大》的影片畫面的謝睦,嘴角忍不住勾勒出嘲諷。
絕佳演技啊、絕佳演技,劉棗若不是早已知道你假面具下的真實面貌,說不定我會與他人相同被你騙過,你還真不留情面,連我剩餘的最後一點價值都要拿走,不僅從中獲得廣大民眾的好感度,認為你有情有義,甚至在各大媒體面前足足露了好大一次臉。
好啊…好啊,實在是太好了。謝睦都忍不住想給他拍手叫好了,若那天他能到場的話。
按下繼續播放鍵的謝睦,看着從黑色休旅車上下來,立刻被四、五名工作人員包圍,不讓眾多記者齊湧上來採訪,憔悴臉上戴着全黑墨鏡,臉色蒼白凝重,輪廓明顯消瘦,稜角突出,一身黑西服,捧着一束純白滿天星,每一步都走的沉重,背影黯淡蕭條的陳暢遠。
謝睦雙眼閃過一絲複雜,隨後便被平靜取代,自嘲想着。
因為愛你,所以我付出沉重的生命代價,而你不過是付出一時的憔悴傷神罷了。
我都死了,現在才來做這種表情,是要給誰看?陳暢遠。
不想再看下去的謝睦闔上筆電,與此同時,車子停下,已抵達目的地…青輝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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