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入
嚴君黎對他的單刀直入挑起眉來,也決定不再多說廢話:“兇手當然不會自己承認自己是兇手。而在目前看來,所有人中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楊文彬卻只是笑了笑——嚴君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笑,明明只是最普通不過的眉眼,被這個嘴角的弧度一連接,卻變得意外的好看,甚至讓他愣了愣。
“C市的警署無能我早有耳聞,可是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無能。”
“你——你說什麼呢!”李鴻被這句話氣的站起來,又被嚴君黎使勁按了下來。
“聽他說完。”嚴君黎抬了抬下巴,示意楊文彬繼續。
“你們身為刑警,真的仔細注意過罪案現場嗎?”楊文彬挑起一筷子面送進嘴裏,輕描淡寫的說道,“應該說全醫院裏最不可能犯案的一個人就是我。”
“這話怎麼說?”
“因為我是個瘸子,我根本不可能抱得動王醫師的屍體。”
嚴君黎和李鴻交換了一個眼色,前者繼續問道:“為什麼你要抱王醫師的屍體?”
“因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王醫師根本就不是死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的。”楊文彬的眼睛裏多了一絲神采,嘴角微微上揚,又帶着一絲對於警方愚蠢的蔑視,“王醫師是癱坐在椅子上死去的,又不是趴在桌子上死的,為什麼他桌子上的東西都被碰的亂七八糟的?”
“那當然是因為他和兇手搏鬥的時候碰翻的。”李鴻道。
“當然不是。你們有仔細看過屍體的衣服嗎?不光外面的白大褂平整,連裏面的襯衫也沒有一絲褶皺。這說明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的,根本就沒有掙扎,更談不上搏鬥。”楊文彬淡淡道,“可是雖然屍體的上身衣物平整,襯衫的下擺卻有一部分本來應該塞在褲子裏的,扯了出來,並且褲子周圍有皺褶。這就是屍體被人移動過的證據。兇手抱住屍體的腰部將他整個抗在肩上,正要放在椅子上時,屍體的手臂卻將桌上的雜物打翻了。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證明的話,你們注意到桌上那隻翻倒的咖啡杯了嗎?”
“咖啡杯?”
“咖啡杯的杯口朝里,咖啡也灑在屍體面前,說明咖啡是從外向里被碰倒的。如果是掙扎或搏鬥,死者坐在椅子上,手臂一定是向外推,那麼咖啡杯怎麼可能倒得那麼奇怪?”
嚴君黎稍稍一想,立刻明白過來,面也不吃了,立刻站起身:“小鴻!走走走,回醫院去!”
李鴻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望向楊文彬:“你……你是什麼人!”
楊文彬只是又笑了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把第二口面挑起來,送進嘴裏。
回到罪案現場的嚴君黎一行人經過仔細檢查,發現就如同楊文彬推理的那樣,第一案發現場果然不在辦公室里。這樣一來,之前的假設被全部否決,嫌疑人也要重新確定才行了。並且,如果辦公室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這個案子就更加的撲朔迷離了。因為明明王建樹黑屏之前就坐在辦公室里,黑屏之後就只剩下了一具屍體……
想不明白,還是想不明白。
嚴君黎走出王建樹的辦公室,站在走廊上環顧四周。從王醫師的辦公室出去,隔着一條過道就是外科手術室。明海醫院不是什麼三甲大醫院,手術室和外面的走廊也就只有一門之隔。再向里走,除了各個看診室以外,最盡頭就是顧衍證詞中的資料室,據說他在案發時正一個人在裏面整理資料。從外科室出來,穿過一樓大廳,對面就是內科室。但是如果要從內科室到外科室來行兇,要經過前台的服務窗口,也就是說一定會被前台的張護士看到。
如果說楊文彬不是兇手,在內科室值班的王建設也難以行兇,那麼難道說兇手是顧衍嗎?可是顧衍有什麼動機呢?何況他還是三人中唯一一個擁有不在場證明的人。而且,楊文彬真的不是兇手?他為人古怪,行事詭異,剛才面館裏的一番話就像他刻意證實自己的清白一樣。就算他不是兇手,他是不是知道什麼隱情呢?
“所謂嫌疑人,也不僅只有我們三個人而已。”
正在嚴君黎發愣的時候,一杯熱茶忽然遞到了他的面前。他抬起頭,發現面前的人正是楊文彬。
楊文彬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臉平淡的神色,看不出情緒上的波動。雖然因為殺人事件的發生,外科室暫停運行一天,但楊文彬仍然穿着白大褂,儼然醫者的模樣。
“啊,謝謝。”嚴君黎接過茶,道了謝,心裏琢磨着這個奇怪的人,並且提高了警惕,“你剛才說的嫌疑人不止三個,那麼還有什麼人?”
楊文彬微微一笑,指向對面內科室的方向:“你剛才往那邊看,想必是在思考王建設殺人的可能性。但是隨後你又想到,如果王建設從內科室走到外科室來,一定會被前台的張護士看到。但是如果張護士願意為王建設做偽證呢?”
嚴君黎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我是他們的同事,雖然我比較獨來獨往,但日久天長也會聽到一些緋聞。當然,緋聞不足以作證據,嚴隊長,您有進過王醫生的辦公室嗎?”
嚴君黎搖搖頭,身為隊長他往往只是派部下查看這些地方,自己並不怎麼勘察。
“王建設的辦公室里有一面小鏡子,我看見它在那裏有一陣子了。王醫生又不是Gay,鏡子肯定是給女人準備的。王醫生結了婚,可是他老婆從來沒有來過醫院。今天早些時候,王醫生的白大褂上沾了一些口紅,和張瑩護士用的顏色一模一樣。”
“這麼說,張瑩護士和王建設醫生有姦情?”嚴君黎挑起眉來,“可就算是這樣,只能說明張護士也許會給王建設做偽證,嫌疑人又是怎麼回事呢?”
“別看王建樹那個樣子,他也是不容許自己的弟弟和別人**的。之前因為這件事情對張護士大發脾氣,甚至威脅她自己要動用關係把她炒掉。所以如果說動機,張瑩護士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