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作
嚴君黎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微笑又變成了出聲的笑,手裏端着的茶杯都開始抖起來。
“你笑什麼啊。”這回到楊文彬皺起眉頭,有點不安的問,“難道我的推論有錯嗎?”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嚴君黎眼含笑意,“只是你太厲害了,儼然比我還更像個警察啊。說真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過是個普通的醫生罷了。”楊文彬淡淡道,“而且還是案件的嫌疑人。”
“你看起來是挺普通的,我甚至都看不出來你有多大。”嚴君黎饒有興趣的看向對方,“可是你——”
“頭腦聰明,對吧?”楊文彬不以為意,“我無意逞英雄,不過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罷了。”
“不,我是想說,你笑起來有點像姑娘,還挺好看的。”嚴君黎彎着嘴角道。
楊文彬一怔,瞪着嚴隊長,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一甩袖子憤然離開了,留下嚴君黎得逞似的笑聲在身後。
楊文彬是個人才。
嚴君黎敢以自己隊裏所有的飯桶起誓,楊文彬絕對是個人才。
甚至他可以說,楊文彬可能要比他手下的任何一個警察都更加心思縝密,觀察力強,推理力強。無論他是不是兇手或案件相關人,都是一位難得的奇才,這讓嚴君黎更加懷疑楊文彬行兇的可能性,不然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楊文彬居然願意屈才在這麼一個小醫院裏。
“楊文彬,楊醫師!”
楊文彬跛着腳,所以即使他再想甩掉後面那個跟屁蟲,也總是無果。訓練有素體能一級的嚴君黎怎麼可能隨便就讓獵物逃走呢?
“楊醫師,你覺得監控錄像究竟是怎麼回事?”嚴君黎追上去問道。
“我怎麼知道。”
“那你覺得幾個嫌疑人裏面最有動機殺人的會是誰?”嚴君黎有耐心的繼續問道。
“我不關心。”
“那你覺得第一案發現場在什麼地方?”
“我——”即使好脾氣如楊文彬,也受不了嚴隊長的一再盤問,忍無可忍的轉過身來,“嚴隊長,您究竟是問問題還是審犯人啊!”
“不是問問題也不是審犯人,我這不是來請教的嗎?”嚴君黎依然是笑眯眯的樣子。
“請教?”楊文彬目光如炬,“什麼時候刑偵大隊長要來請教一個瘸腿的外科醫生了?如今刑警已經沒用到這種地步了嗎?”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空氣里瀰漫著壓抑的沉默。楊文彬有些忐忑不安的望回去,心想也許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太重了,正想要開口道歉時,卻被嚴君黎給打斷了。
“是啊,如今的刑警正是沒用到如此地步了。”嚴君黎掏出一根煙,點上火,抽一口,再緩緩的說道,“楊醫師,相信你也都看得見。警察們在罪案現場,聊的不是案子而是足球隊,坐辦公室不是寫報告而是喝酒打牌。C市是個連政府都放棄的地方,沒有人想好好當個警察,不過是混飯吃而已。”
“那在這個政府都放棄的地方,嚴隊長又為什麼要當警察呢?”楊文彬的語氣里,不得不說帶着一絲嘲諷。
“就和楊醫師做醫生的理由一樣。”嚴君黎話裏有話的說道。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為什麼做醫生?”楊文彬瞪着他。
“你也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做醫生?”嚴君黎挑起眉。
“胡攪蠻纏!”楊文彬憤怒道,說著就想離開。
嚴君黎也不着急,慢慢的抽他那根煙,“楊醫師,可是別忘了,你還是本案的嫌疑人吶。雖然你有你的推論,可是我也可以當作是你的一面之詞。雖然我權利不大,但是拘留你個把小時,我還是做得到的。”
“你在威脅我?!”
嚴君黎嘆了口氣,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目光如炬的看向醫生,“一條人命擺在這裏,死於他人之手,無論他生前是什麼人,現在就只是一條無辜的人命!沒錯,我嚴君黎和手下刑警無能,沒法獨自破獲這案子,假使此案懸而未決,我也只能自怨自艾。可醫生你呢?你就可以冷血無情的看着兇手逍遙法外,而你明明有這個能力抓住他?”
指尖的香煙燃盡了,煙灰掉在地上。嚴君黎把它丟到地上,拿腳踩滅。又忽然想起來這裏是醫院,再彎下腰把它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里。
在這個過程中,他安靜的等待着,如同黑暗中的獵手盯住自己的獵物。嚴君黎等着楊文彬的回答,假如他用任何借口推脫自己,這件案子**不離十,就和這位跛腳醫生扯不下關係了。
“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半晌,楊文彬冷漠的回答,表情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神采,“死的是王建樹,不是我,也是別人殺了他,又不是我乾的。這些大道理說了一堆,說到底這是你們警察的義務,和我這個醫生沒半點關係。”
“你——”就在嚴君黎氣的拔高了聲音的時候,又被楊文彬打斷。
“但是有一點你說的對,這案子一天不破,我就一天脫不了嫌疑人的身份。所以這個案子,我可以幫你們。但是下不為例,如果案子破了,就請嚴隊長再也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楊文彬最後淡淡說道。
然後嚴君黎就看着這位看不出年齡的外科醫師拉開黃色的警戒線,一瘸一拐的走出外科室的門。嚴君黎端詳着他的背影,越來越好奇,並且越來越對這個人饒有興趣起來。
“哎,這個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嚴君黎搖搖頭,勾起唇角。
這是明海醫院殺人案如火如荼調查中的第三天。一沓資料“啪”的放在了楊文彬對面的桌子上,楊文彬掃了一眼,看到裏面有屍體的照片、嫌疑人的照片,還有明海醫院的資料,還有一張看上去像是屍檢報告。
“這是這次案子裏面全部的資料。”嚴君黎緊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對面的凳子上,神情嚴肅,“告訴你,我這可是違規操作,要是被局長發現了,我這個月的獎金一分錢都拿不到。”
楊文彬打斷了嚴君黎:“嚴隊長,我理解你,只不過…”
“什麼?”
“為什麼我們非得在審訊室里談這個?”楊文彬雙手抱臂。
沒錯,這兩人正坐在警局的審訊室,大玻璃窗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