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北京)

第77章 (北京)

周六晚間,七點左右時間,載着程迭戈的車正往酒店內部車道開,一個下午的討論會議讓他有點疲憊,疲憊加上晚餐攝入的小部分酒精使得他有點昏昏欲睡。

緊急剎車聲伴隨着司機的叱喝聲讓程迭戈勉強睜開了眼睛,專用車道中央站着一個人,車子和那個人距離約半步之遙。

看清楚那個人之後程迭戈的睡意全部沒有了。

站在車道中央的人赫然是諾丁山,看清楚是諾丁山時程迭戈的手落在車門把上,呈現在他腦海里的第一個意識就是:下車,把那個女人臭罵一頓。

這個女人到底出現在這裏做什麼?知不知道他的司機再晚一點剎車鐵定把她撞飛?

沒有等程迭戈打開車門,就聽到了來自於諾丁山急急忙忙的那聲對不起,連聲的“對不起”之後她匆匆忙忙離開車道。

車子繼續往前滑行,程迭戈的手從車門把收回,那個身影隔着車窗和他擦肩而過,目光不由自主去追尋身影。

穿着他給她買的淺色外套,手裏拿着愛爾蘭風笛,腳步匆忙。

收回目光,頭擱在車後座上,腦子裏就那麼自動的進入了那麼一句話“在蘇格蘭的郊外,我第一眼就被那位吹風笛的姑娘迷住了,我沒有想到一見鍾情的故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那是榮駿的聲音。

程迭戈大約猜到了拿着蘇格蘭風笛的諾丁山匆匆忙忙是到哪裏去,也許這個女人還真的把她自己當成了靈感女神,現在榮駿是落難的騎士,靈感女神肩負着聖母瑪利亞的任務。

想想還真的是可笑至極,彼時間榮駿的話還言猶在耳“遺忘是對諾丁山最好的懲罰。”這世界就有那樣一種人光說不練。

回到房間,洗澡,回了幾個重要郵件之後,手機響起,朱莉安從她學生生日派對現場打來的電話,知道他一個人呆在酒店時她提出過來陪他。

“不用,我待會要出去。”他和她說。

掛斷電話程迭戈打開電視機,剛剛和朱莉安說的“我待會會出去”這句話說得十分的順溜,食指和拇指落在眉骨上,電視噪音吵得讓他心煩。

離開酒店時程迭戈覺得他是想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蕎姨,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去看蕎姨了,可他的車卻是沿着西環路開,那是和喬姨四合院反方向所在。

沿着那個廣場再走小段路就到了那個地鐵站,榮駿表演的那個地鐵站,腳踩着地鐵站的樓梯,數十個台階之後程迭戈就看到數百人圍起來的圈圈,一步步的走進。

小提琴和着的風笛的旋律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流串着,自由奔放,有一點點的哀傷,程迭戈站停,那是著名的《吉普賽之歌》。

那是獻給旅人的歌曲,這座城市有很多很多的外來人口,這樣的旋律不吸引人駐足才怪,總之榮駿這次歌曲選對了。

拉小提琴的一聽程迭戈就知道來自於誰,而吹風笛的人應該也不難猜,側耳細聽,那是兩股相互牽制的聲音,兩年的相處時間讓那兩個人有了很好的默契度,旋律動人如斯。

朝着旋律走近,如程迭戈所猜想的那樣,吹風笛的人是諾丁山,拉小提琴的男人和吹風笛的女人面對面,眼睛對着眼睛,屬於那兩個人所呈現出來的狀態就像是情侶。

站在最為角落的所在,駐足。

曲終,那曲《吉普賽之歌》迎來了很多的掌聲,兩位表演者漲紅着臉在調整呼吸,處於聲音變更期的少年問了一句“你們還要繼續表演嗎?”

榮駿指着小提琴盒旁邊的小塊牌子,牌子上註明他每一個周六晚上都會出現在這裏為大家義務演出。

“我喜歡你們的表演,我下個禮拜來是不是還可以看到你們的表演。”少年問。

兩位表演者相視一笑,默契,滿足。

從程迭戈站着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諾丁山的笑容,坦蕩,舒心,清透到宛如風雨後的第一縷陽光,把他刺得心裏發慌發疼。

此時此刻,程迭戈恍然發現從諾丁山出現在北京之後她就沒有一次在他眼前這樣笑過,呈現在她嘴角偶爾的笑意也是帶着淡淡的悲傷,不是悲傷就是無奈,不是無奈就是自嘲,不是自嘲就是帶有着討好。

倒是她在他面前掉落的淚水不少,加起來都超過了在nottinghill和在曼徹斯特了,現在想想她真會哭,那個總是用垂下眼眸來掩蓋重重心事的諾丁山什麼時候變得愛哭起來了。

她的眼淚也讓他心裏發慌,她的笑容也同樣讓他心裏發慌,手一伸撥開擋在他前面的那個人,這個人擋住他了。

此時此刻,程迭戈腦子裏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走過去,也許用拉也許用拽怎麼都得把她帶走。

問程迭戈要把她帶到哪裏?他也不知道,管他呢,只要不讓她在榮駿的面前那樣笑着就可以了。

如果她不樂意了問他“程迭戈你怎麼了?”他也許會這麼回答她來着“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繼續在他面前那樣笑的話,我會發瘋!”

那個人被撥開,那個人前面還站在另外一個人,撥開那個人他就可以拽到她的手了,手在即將觸碰到另外一個人時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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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幾天前朱莉安給他設置的鈴聲,屬於朱莉安專屬的來電鈴聲,聖誕節快要來臨了,他們聖誕節要一起去旅行,朱莉安怕他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給他設置了這樣的鈴聲,這樣的鈴聲可以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聖誕節到了,聖誕節我們要一起去旅行。

朱莉安,朱莉安!

手從那個人肩膀無力的垂落,程迭戈掉頭。

透過人縫榮駿無意間見到了匆匆忙忙往着地鐵樓梯跑的熟悉背影,那個背影所呈現出來的是慌亂,就好像急於想擺脫什麼似的。

目送着那個背影逃難般的消失在地鐵站入口處。

“在看什麼呢?”距離他很近站着的人低聲問他。

目光從地鐵入口處拉回,落在諾丁山臉上,笑着說沒什麼。

彷彿間,他們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她是他的助理,把他一切收拾好了之後她問他餓不餓,其實榮駿不餓可他還是告訴她因為急着出來忘了吃飯了,呈現在她臉上的是一種我就知道的表情,之後急急匆匆跑開。

看着急匆匆跑開的那個背影榮駿心裏有了一個念想:他希望着等他離開北京時不會是一個人。

榮駿依稀記得聽過那麼一句話,人的成長每隔四年會形成一種周期,二十四歲的榮駿也許會面對着找上門來的諾丁山冷眼相對,驕傲會讓他不屑一顧,可二十八歲的榮駿開始迷信了關於那種順其自然的情感。

有幸遇見,有幸重逢,是命運給予的禮物,那禮物他自當珍惜。

深色外套被程迭戈扔進垃圾桶里,再洗一次澡換上睡衣,十點半程迭戈給朱莉安打了電話,朱莉安還在學生慶生派對上,一邊聽着朱莉安和他說發生在派對上一些有趣的小事情,一邊打開冰箱。

葡萄酒放在上面一格,水放在下面一格,手指落在葡萄酒上聽到了來自於朱莉安的尖叫聲。

動作停頓:“怎麼了?”

“他們拿蛋糕砸我。”朱莉安哭喪着聲音:“程迭戈你快來救我。”

程迭戈笑了起來:“好,我馬上去找那件黑色的斗篷,可是朱莉安怎麼辦,我的蝙蝠面具還在,只是我的管家告訴我我的斗篷被送到乾洗店去了。”

“一點都不好笑,掛了。”哭喪的聲音還是透露出來了一種享受:“程迭戈我已經變成了白鬍子公公了,再繼續和你聊下去我非變成雪人不可。”

“嗯。”手指從葡萄架移動到了瓶裝水上:“十一點半我讓司機去接你。”

“嗯。”

“小心點。”

“好的。”

掛斷了電話把水倒進水杯里,似乎覺得還欠缺什麼似的他又在水裏放了冰塊,喝完水,程迭戈對自己說馬上睡覺。

半個鐘頭之後,程迭戈又站在了冰箱前,打開冰箱毫不猶豫的拿走那瓶葡萄酒,若干攝入胃中的酒精在胸腔中揮發著,讓每一個毛孔都呈現出了蠢蠢欲動的狀態。

電視畫面變得迷迷糊糊了起來,程迭戈把電視調成了靜音,迷迷糊糊中電視畫面被若干的影像所取代,那些影像宛如被刻在了腦海中的一樣,靜音畫面變成了由省畫面,有一個聲音低低啞啞的,晦澀的告訴着“小甜瓜可以在特殊的時刻叫。”疊在他身上的那具身體柔軟如斯,嗯,是她,她總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有微光的暗夜裏他喘息着,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軟,一下一下的從他最為僵硬又薄弱的環節擦過,和她唇瓣一樣柔軟的還有她的髮絲隨着她的動作那麼一次又一次的蹭着他,迷迷糊糊中他的手掌想去抓住一樣東西來分走他快要爆炸的胸腔,最終他的手觸碰到了她的發末,一點點的沿着發末手指深深的滲透到了她的頭髮底下,跟隨着她時高時低的動作,喉嚨咯咯的響起,宛如來到一百四十億年前那場宇宙的大爆發前期。

那種快要達到頂峰的愉悅讓他表現得就像是處於青春期充滿破壞欲的少年,懷裏抱着一顆籃球來到了那位他一直都看不順眼的導師的停車位上,嗯,這位先生剛剛買了新車。

正值午後,四處無人,雙手高高的舉到頭頂上,十個手指頭緊緊的壓在了籃球上,嘴角揚起的,慢吞吞的吐出“我艹!”籃球朝着車前擋風鏡砸去,籃球正好對着車前鏡正中央的那一點,好好的一面鏡子瞬間就像了河面上龜裂的冰川,伴隨着裂開的聲響還有車子的警報器,警報器讓車對面的那扇門打開,正在和自己情.婦偷.情的車主人一邊抓住沒有系腰帶的長褲一邊指着他,他送給了那位豎中指的動作,之後朝着日光滿滿的馬路奔跑着,愉悅讓他大聲的吼出來,伴隨着他吼聲還有被如數釋放出來的液體,胸腔在激蕩着,然後他聽到了來自於他身下“嚶”的那一聲,那是誰的聲音?

那聲音讓他心中滿是歡喜着,細聽那聲線裏頭還有着委屈和尷尬,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他在心裏大叫不妙着,伸手去摸,又!又射在她臉上了!當手掌觸到粘在她臉上黏糊糊的液體時他心裏是懊惱的,噢親愛的請你原諒我,要知道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經驗,不過這樣的話他自當是心裏不讓她知道,他只能用滿是憐愛着的聲音喚着她的名字“諾諾。”

那聲“諾諾”近在耳畔,低低的啞啞的,滲透進了他的耳膜。

驟然驚醒,程迭戈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窗外是黑壓壓的夜,電視的畫面一組換了一組。

關掉電視,凌晨三點時間。

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屬於那聲“諾諾”還殘留在他的舌尖久久不願離去,手擱在了胸腔所在,那裏剛剛還在激蕩着,是因為奔跑所導致的嗎,還是……依稀間程迭戈想起了,又,又射在她臉上?什麼時候變成了又?又代表的是再次!瘋了,程迭戈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回到卧房,躺在床上思想放空中手下意識的去摸身邊的位置,分明……瘋了瘋了,程迭戈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所有的燈來到了跑步機前。

黎明時分,程迭戈躺在跑步機旁邊的地板上,看着黎明時分的那座北京城,等待着天光一點點變白。

七點,諾丁山穿着制服推開程迭戈房間門,五分鐘前程迭戈讓她上來一趟。

跑步機旁邊擱着被汗水侵透的運動服,運動服一邊還要空空的瓶裝水瓶,關掉跑步機,把東西收拾好。

站停在卧房門口叫了一聲程先生。

“進來。”

諾丁山拉開卧房門。

程迭戈一身正裝站在衣櫃前,床上擱放着一排領帶。

“給我挑一挑領帶。”沒有回頭程迭戈和他說。

在那些領帶中挑出了和程迭戈身上西裝顏色較為搭配的領帶,把領帶遞到他面前問:“這是可以嗎?”

程迭戈側過臉來,淡淡的“嗯”了一句但沒有伸手去接領帶,安靜的清晨,天光從窗帘滲透了進來,淡淡的光和着衣櫃裏的香草味道,周遭彷彿有暗香涌動。

腳步啊,就那麼顫抖着繞到了他面前,踮起腳,手指尖去觸碰他的襯衫領口,她不想幹什麼,她就只想着為他系領帶。

兩年了,她都是靠着腦子裏的那些想像來度過那些絕望的夜晚,她想像過這樣的時刻,某一個清晨醒來,他對着正在廚房忙碌的她喊:諾諾,快來給我系領帶。

來了來了,就來,她一邊應答着一邊關掉了火。

手落在他的領口上,心砰砰跳着,等待着。

沒有回應。

沒有回應就是可以了?

心裏泛起了淡淡的歡喜,手指小心翼翼的把他襯衫領豎了起來,領帶和他的西裝顏色再比了比。

“顏色很搭。”她小聲說著。

很慢很慢的完成了系領帶動作,手指因為捨不得離開拖拖拉拉的,猝不及防間諾丁山聽到了來自於程迭戈這樣的提問。

“諾丁山,我要聽真話,那隻掉在我床上的耳環是怎麼一回事?那天晚上都發生了些什麼?”

猝不及防間諾丁山抬頭,眼睛觸到的是程迭戈觀察的眼神,那眼神因為她瞬間抬起的臉有了一絲瞭然。

諾丁山想此時此刻她臉上表情一定寫滿了驚慌失措。

想必,這樣的溫存時刻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為的是讓她防不勝防。

心中的那股慘淡蔓延到了嘴角,裂開嘴,開口說:“你真的想知道嗎?如果我說我們真的發生點什麼?你是不是會問我要多少嗎?還是你會給我開一個銀行賬號?又或者是給我買很多很多可以換錢的奢侈品然後打發我走?你希望我和你開口這樣說嘛?如果這樣說你的心裏是不是會好受點?嗯?”

“告訴我?究竟有沒有?”程迭戈咬着牙。

站在他面前的人就像是一個靜物一樣,一動也不動,就那樣看着他,淚水分別從她眼角兩邊垂落下來。

該死,他又沒有凶她,他甚至於連語氣也沒有放粗聲,他就想弄清楚而已才弄出這麼一出,要知道眼前的女人溜得就像泥鰍。

見鬼!他也只不過是問了一句她回了他那麼一大串,而且還表現出了一副受到莫大的委屈一樣。

臉白得就像鬼一樣,可那紅艷艷的嘴唇又是什麼一回事?!

咬牙,那句“諾丁山,收起你毫無用處的眼淚,這充其量也只是你騙人的把戲”到嘴裏卻變成了。

“諾丁山,你有什麼好哭的,我可沒有欺負你。”

就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孩子一樣。

那張可憐兮兮的臉看着他,可憐兮兮的說著“你就是欺負我了。”

艹!

眼睛就像是着魔般的緊緊膠在她紅艷艷的嘴唇上,那紅艷艷的嘴唇分明呈現出來的是時時刻刻讓人想咬一口的鬼樣子。

着魔般的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低頭。

說我欺負你,好吧,就讓你嘗嘗什麼是真正的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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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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