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北京)

第76章 (北京)

“看來和阿駿的互動還不錯。”冷冷的聲音響起。

順着那個聲音諾丁山看到半靠在樓梯牆上的程迭戈,他抱着胳膊臉上的表情隱在陰影處。

諾丁山站停在那裏,想了想朝着程迭戈走去,一點點靠近他時她瞧見了程迭戈臉上的表情,也和他剛剛的聲音一樣冷淡。

這樣的相遇實屬不意,隨着護照限定的日期越來越近諾丁山的勇氣也逐漸的消失殆盡,就像是程迭戈之前所警告的一樣她不敢主動製造和程迭戈見面的機會,就怕她的那些不良意圖會一點點的吞噬屬於他們往日的美好。

那天在餐廳走廊通道上,她只能和她的同事們一樣小心翼翼避到一邊恭恭敬敬叫一聲“程先生”。

那就是現實,不管你用了多少的力氣去催眠自己,但是在某個時刻那些現實會讓你感覺到無可遁形,他已經有了可以在公眾場合上挽着他手臂的女孩,那女孩也已經得到榮慕明的承認,能得到榮慕明承認的女孩應該不錯吧。

所以,能和他說說話也好的。

“你也來看阿駿嗎?”頓了頓,諾丁山再低聲說道:“現在地鐵站人有點多,我現在還沒有吃飯,要不我們去吃飯,吃完飯之後你再來……”

諾丁山的話被程迭戈打斷,然後她從程迭戈口中聽到了數十分鐘前榮駿說過的話“都到北京來了。”

“榮駿,科恩,都到北京來了。”程迭戈語氣中的那種嘲諷諾丁山再熟悉不過,就彷彿是她把榮駿和科恩都引到北京來似的。

果然。

“諾丁山,你身上一定有着某種磁場,讓男人服服帖帖的磁場,被你甩掉的科恩好像對你還有興趣,而從你和榮駿剛剛相處的模式有舊情復燃的趨勢,我猜……”

“我走了。”諾丁山說著,腳步匆匆忙忙往着台階跨,她現在又冷又餓,她想如果再從程迭戈口中聽到那些帶着嘲諷語氣的話她肯定會很難受。

剛剛走完最後一節樓梯,手就被拽住。

“不是說為我而來嗎?可我都看到了些什麼?你和科恩相談甚歡,你主動來到榮駿面前,你甚至於讓他摸你的臉,你不覺的……”所有的話都因為那張太過於蒼白的臉打住。

位於地鐵入口處的燈光是白色的,白色燈光光線落在眼前的這張臉上,宛如……

宛如白色粉刷的牆,一層層的加厚疊上,讓人不忍心細看。

此時此刻,程迭戈才發現被自己拽住的手冷得就像是剛剛從冰窖撈出來一樣,穿在她身上那件黑色外套又薄又皺,這個衣着單薄的女人看起來是如此的沒有存在感,彷彿下一秒就會湮滅在人潮中。

依稀間程迭戈記得第一次見到諾丁山時她身上也是穿着這件衣服。

“諾丁山!”程迭戈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那麼一點點的氣急敗壞,還有一點點的語無倫次:“見鬼,你為什麼每次老是這件衣服,你不知道你身上的這件衣服醜死了,你丑衣服更丑,不,是衣服丑你更丑。”

“不對,是你和衣服一樣丑!”完畢,程迭戈狠狠的艹了一句。

她就木頭一樣任憑着他罵著。

程迭戈揉了揉眉骨,用吸氣來平緩胸前中的那股無名火,脫下外套,把外套穿在她身上:“諾丁山,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只有這件衣服可以御暖?”

程迭戈的話還真的說對了,諾丁山一到北京才發現北京和南非的天氣天差地別,身上這件黑外套還是和乘坐同一航班的北京女孩送給她的。

一見到諾丁山悶聲不響的程迭戈就知道自己說對着,瘋了,這個女人為什麼每次見到都窮兮兮的。

扣住她的手腕“我帶你買衣服去。”

她一動也不動,要把這個瘦得十極風就可以把她卷到天空去的女人帶離開這裏對於程迭戈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他不敢去用力,就生怕一用力就會把她手腕折斷似的,就是不折斷也怕弄疼她。

她那張粉刷似的臉別到一邊。

真會鬧!

放低聲音,微微彎下腰:“我帶你買衣服去。”

還是不動。

好吧,聲音壓得更低,就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試探性的:“衣服比你丑一點。”

艹,艹!!

“諾丁山。”一字一句擠出:“你到底想要什麼樣?”

還是沒有回應。

再咬牙,程迭戈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換一句說法,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些那裏錯了?”

半響,她才慢吞吞說出:“我沒有去招惹科恩,我也沒有想過和阿駿舊情復燃。”

十幾分鐘之後,諾丁山被程迭戈帶到地鐵站附近的一家服裝店。

“把你們店裏最能保暖的外套給她。”程迭戈指着諾丁山說。

那件看起來有點像棉襖的長外套穿在諾丁山身上,她手裏還拿着幾件一模一樣款式的外套。

從服裝店走出來,他們面對面的站在廣場,保持在差不多三步左右的距離,他和她說:

“朱美寶和我說,面對着曾經的那份愛,曾經所愛之人在適當的時間施以援手是一種尊重,諾丁山,我這樣說你懂嗎?”

側過臉去,諾丁山去看自己投遞在廣場上的身影,不再瘦瘦小小的了,就像是程迭戈在服裝店裏形容的一樣,那件大衣讓她看起沒有那麼沒存在感了。

晃了晃手上裝大衣的包裝袋,諾丁山和程迭戈說:“買衣服的錢我發工資就還給你。”

剛剛走了幾步,程迭戈就追了上了,他和她肩並肩走着,廣場上有穿着滑輪的少年在相互追逐着,那位被同伴們追趕的少年身體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朝着諾丁山衝過來——

“嘭”的一聲。

少年被程迭戈推倒在地上,諾丁山的手被程迭戈握在手裏,少年嘗試從地上爬起來,可腳上穿着的滑輪鞋讓他動作顯得十分滑稽,看着讓諾丁山想笑,最終她也笑了出來。

“剛剛不是說你還沒有吃飯嗎,我也沒有吃飯。”程迭戈和她說。

收起了些許的笑容,諾丁山低頭看了她和程迭戈膠在一起的手,把她拉開之後他的手再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一起吃飯?”

“嗯。”

走了幾步,諾丁山低聲問程迭戈你能帶我到那種老北京的餐館去嗎?

程迭戈把諾丁山帶到了很多時候都會夢到的那種餐館,若干的情景也和夢裏頭的一模一樣。

就像之前住在nottinghill時期諾丁山認識的那位北京廚師所形容的那樣:來北京的時候一定要去找那種老字號餐館,北京的老餐館很熱鬧,靠近廚房那塊區域永遠是熱氣騰騰的,可口的食物會伴隨着服務生的吆喝聲源源不斷的從那裏端出來,那香氣在距離數十步之遙就可以被聞到,諾丁山把那位出生的話原封不動的講給克萊兒聽,克萊兒聽到最後就流口水了。

站在餐廳的茶水處諾丁山輕輕撫摸着手腕上的那些英文字,發獃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茶水處那一大缸紅茶蒸汽的關係,餐廳里的一切就像是浸在了水霧中,在大片的水汽中有修長的身影一步步朝着她走來,諾丁山垂下眼帘。

程迭戈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說了一句餓了吧?

諾丁山點頭。

他們被帶到餐館少數那種用木板組合起來類似於那種辦公室格子的包廂位置,果然是距離十步之遙就可以聞得到的香氣,食物被呈在了桌面,干拌面上疊着刀功極好,烤得金黃金黃的烤鴨片,熱湯配小碟的開胃菜。

深呼出了一口氣,諾丁山拿起了筷子。

正在大卸八塊的諾丁山讓程迭戈看得有點恍惚,真是是拘於對往日那份愛的尊重嗎?真是那樣嗎?

但,此時此刻屬於他心裏那股沒有來由的滿足感又是從哪裏來?那種滿足感類似於食物所帶來的,就好像那個吃掉烤得金黃金黃的烤鴨片,有把干拌面一條不留下的吞進肚子,放下筷子拿起湯勺正在一口一口喝着熱湯的人是一樣。

明明他一次也沒有動過筷子。

喝掉了最後一口熱湯,那個人彷彿才想起了坐在她對面的還有另外一個人,看着他,熱湯讓她的臉上沁出薄薄的細汗,現在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像是粉刷的白牆一樣了,鼻尖翹翹的,那翹翹的鼻尖是她那張臉唯一嫵媚的所在,當她低垂下眼帘時她的睫毛總會微微顫抖着。

顫抖着的眼睫毛配上她翹翹的鼻尖有着落落的風情,讓他總是移不開眼睛。

你瞧,她又垂下了眼帘了。

所以,他的眼睛又移不開了。

只聽到她說,聲音輕輕的說著程迭戈我這次再不會上你的當了。

“什麼?”他問出來的那句宛如夢囈。

她抬起眼睛,瞅着他:“我可以肯定我現在嘴角沒有任何食物殘留物。”

恍然大悟,依稀有過那樣的時光,為了能讓自己的目光更長久膠在她臉上,他編出來那麼一段鬼話,大致上是說一男一女在吃飯是如果男的目光長時間落在女人臉上時,女人會做出下意識手去摸嘴角的動作。

目光落在她嘴角上,笑而不語。

她皺眉瞪他,他對她挑起挑眉。

漸漸的她有點坐不住的樣子,指尖一點點移動到嘴角處,左邊嘴角,右邊嘴角,然後,更凶瞪他!

瞧,又上當了,女人們真是愛美的生物。

程迭戈笑了起來,那麼會騙人的女人怎麼會輕易受騙,當目光觸及到她手掌時,他看到了她手掌上的疤痕,疤痕剛剛癒合呈現出來的是粉色的。

也是那一天他猜到了一件事情。

收起了笑容:“她不在了嗎?”

那個臉上皺巴巴但喜歡鮮艷色彩的叫做“燦爛”的孩子不在了嗎?他的話讓她似乎有些的懵。

“什麼?”

程迭戈的目光從她嘴角移開,用很輕的聲音問出:“那個你不讓我提的人不在了嗎?”

數秒之後,她垂下眼帘,手去觸擱在她左手邊的水杯,似乎是想喝水的樣子,手剛剛觸及到水杯。

一聲極為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呃——

伴隨着那聲打嗝聲的還有她四溢的淚水。

諾丁山想也許喝點水就可以阻止打嗝,可不知道為什麼手就是不聽她的腦部指揮,怎麼也動彈不了,就眼睜睜任憑她的頸部神經跟隨着打嗝聲極有節奏的一上一下着,而這個時候眼淚也跑來湊熱鬧了。

老北京餐館又浮動在大片水汽中了,一晃一晃的。

浮光中,一張臉朝着她靠近,那雙手分別落於她兩邊的臉頰上,她被動聽任着那雙手掌昂起臉,唇被含住。

眼睛睜得大大的,那一聲聲打嗝聲彷彿被如數含住自己唇的人如數吸走,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

漸漸的,先受到蠱惑的是眼睫毛,微微的抖着,閉上,浮動在水汽中的老北京餐廳不見了,剩下的是唇齒間的交纏。

手掌貼在他胸腔位置,在黑暗中去感覺屬於舌尖的遊戲,她的舌尖被他含住,有時緊有時松讓她沉溺其中。

在意識到他有退卻的意圖時她主動去纏住,也就是那麼輕輕的逗弄一下就被狠狠捲住,宛如追逐一般的,樂此不疲着。

快要窒息時,他們雙雙放開彼此,然後又在放開彼此之後目光同時選擇迴避。

食物的香氣,食客的笑語喧然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諾丁山跟在程迭戈後面走出餐館,又在他的一言不發中打開後車座門,程迭戈的車速很快就彷彿是要把不好的東西甩掉似的,期間他的手機兩次響起,程迭戈都沒有選擇去接手機。

回到酒店大約在差不多十點鐘,車子停在停車場,程迭戈並沒有直接下車,他就和她說了一句“你先回去。”

諾丁山想和程迭戈說些什麼就被他一句“再見”給擋回來。

小段路程之後諾丁山想了想,折回停車場,程迭戈還在停車場裏,他背靠在車上正在講電話,嗓音又低又沉又柔。

再走進一點是諾丁山聽到了來自於程迭戈口中的那句“朱莉安。”

就是這個“朱莉安”讓諾丁山停下腳步,悄悄的離開停車場。

次日,諾丁山在程迭戈的床頭柜上留下了紙條,紙條寫着:我明白的,那都是因為我打嗝的關係。

再幾天過去,諾丁山被程迭戈叫進他的房間,他把數十張酒店消費券遞給她:“就當是道歉禮物,我為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而道歉。”

諾丁山當然知道程迭戈說的是什麼。

“把這些送給和你一起工作的人,他們會很樂意接受的。”

諾丁山接過消費卷。

“再見。”

拿着那些消費券諾丁山離開了房間。

站在房間門口,低頭看了手中的消費券,這個混蛋,還嫌說明得再清楚不過嗎?

“在面對着曾經的那份愛,曾經所愛之人在適當的時間施以援手是一種尊重,諾丁山,我這樣說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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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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