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北京)

第78章 (北京)

電腦管家發出來的半點報時聲驚醒了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宛如遭受到電擊一樣他推開了她,那一個瞬間諾丁山清楚的看到屬於程迭戈眼底里的那份掙扎和自責,他背過身去手忙腳亂的整理着衣服。

那背影是懊惱的。

背部從衣櫃離開,手垂立在前面絞着,那一個瞬間,諾丁山有點懂了,懂得要怎麼樣去減少他的煩惱。

低聲開口說:“沒有,那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他停下整理衣服的動作。

怕他不相信:“我發誓!”

“那再好不過!”這是他給她的回應。

說完這句之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卧房,他的腳步極為的匆忙一邊和他的司機開始通話,也就片刻的時間門“嘀”一聲。

確認到程迭戈已經離開諾丁山這才站直接身體,扣上被解開的胸衣暗扣,之後是被解開的制服紐扣。

打開卧房全部的燈,站在全身鏡前面,鏡子裏的人臉色十分蒼白,和蒼白臉色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她宛如要滴出血來的唇。

這個早上,他把她的唇吻腫了,是他主動吻她的,他吻她也不是因為她打嗝。

應該高興的,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可此時此刻,諾丁山的心裏卻是茫然的,一點點的甜蜜和着一點點的苦澀還有心酸。

這個早上,肖蕎做了一個夢,夢見在在四合院裏日光滿滿,她大着肚子坐在庭院裏,對面坐着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小秋,小秋這次是攜帶着她的新婚丈夫到北京旅行來了,久沒有見面的兩個人相談甚歡,那時肖蕎即將臨盆,而小秋剛剛拿到了懷孕化驗單,她們談着談着也不知道怎麼的扯到彼此肚子裏的孩子身上去了,本着好玩的心情肖蕎給自己的孩子相了一門親事:“如果我的小寶是男孩的話,你家的是女孩的話,就讓我們家的小寶從北京到倫敦去找你們家的姑娘,如果你家的是男孩我家的是女孩,那麼就讓你家的男孩從倫敦到北京來找我家的姑娘。”

“如果我們生的都是女孩,又或者我們生的都是男孩的話呢?”小秋一本正經的問着。

“怎麼可能,戲劇都是那樣編的。”肖蕎也一本正經的回答着。

言必,她們都笑了起來,願望很美好。

一別終年,她們再次見面時是在阿爾卑斯山下,她是一名寡婦小秋是一名經歷了兩次失敗婚姻的離婚女人。

那是一個春日,從山頂呼嘯而來的白茫茫雪宛如怒海中翻騰的海潮朝着山下鋪天蓋地而來,這樣的壯觀場景讓肖蕎看呆了,所有人尖叫着往山下跑就只有她光顧看那美景而呆站着,喃喃說著“好美啊,真美。”

橫伸出來的手抓住了她大叫着她的名字“阿蕎——快跑,雪崩了。”

其實她怎麼會不知道那是雪崩呢,只是那時她想的是長眠於這片純白的世界也不失是一個好的選擇。

可另外一個人和她不一樣,另外一個熱愛生命,就這樣熱愛生命的人走了,不熱愛生命的人活了下來。

她在她面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和她說: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幫我照顧我的女兒,告訴她我愛她。

就這樣小秋走了,雪崩的時候她本來是跑在第一集團的那撥人,可跑到了一陣子時她又折回來了。

那場雪崩第一集團的人無一傷亡,而第二集團幾十人中就只剩下一位名叫肖蕎的倖存者,小秋也在死亡名單中。

小秋叫段秋,段秋有一個女兒叫做朱莉安。

恍惚間肖蕎又夢到了白茫茫的世界了,她站立在哪裏,周遭無人,然後她聽到有一個人在輕輕喚着她的名字“蕎姨。”

程迭戈在叫她呢。

還在那片雪山下嗎?

好像是,可又好像不是,那叫着她蕎姨的人怎麼聽都挺煩惱的,他在低低的和她說話,都說了些什麼話呢?側耳。

“蕎姨,她總是纏着我,我都快要被她煩死了。”

她?是朱莉安嗎?的確,朱莉安有時候挺煩人的,那真是一位話多的姑娘,就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不停着,都不知道她那麼發達的語言細胞是從哪來的。

肖蕎繼續聽,可怎越聽越是不對勁。

“蕎姨,她說和我沒有發生什麼,她都發誓了,我在想她應該沒有騙我了,可是我好像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甚至於……”

聲音越發低沉了下來,低到需要集中注意力去聽。

“甚至於我盼望着從她口中聽到相反的答案,這樣一來我想我就坐實了壞男人的這個身份,這樣一來。”聲音遲疑着:“這樣一來的話我就可以和另外一個人開口了。”

這孩子都在說些什麼?她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我就可以和另外一個人開口說,對不起,我做了無可饒恕的事情,我無法原諒自己。”

若有若無的氣息傳達着正在低聲說話的人的痛楚,手摸索着想去給他一點的安慰,又聽到那個聲音痛苦的說出“蕎姨,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不,沒那麼一回事。”肖蕎想和他說出那樣的一句話,可好像無法發出聲音來。

程迭戈可不是一個自私的孩子,在瑞士的醫院,醫生告訴肖蕎她的腿部神經已經感染到了細菌,必須接受截肢手術,否則一旦細菌蔓延到她全身就會波及到她生命安全,不不,讓一位舞蹈老師截掉雙腿是比失去生命還殘酷的事情,第一次肖蕎哀求那個孩子:迭戈,蕎姨不願意做那種手術,蕎姨捨不得。

一天之後程迭戈和她的主治醫生說:我們尊重蕎姨的選擇。

後來,程迭戈把小秋的女兒帶到她面前,那位叫做朱莉安的女孩很漂亮,程迭戈還告訴肖蕎一件事情,之前他們曾經短暫的交往過,多麼神奇的緣分,肖蕎彷彿又想起經年前在北京她和小秋開的玩笑。

那陣子,肖蕎的雙腿還可以走路,那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常常陪着她去散步,那樣的時光總是讓肖蕎有了一種念想:北京的小寶找到了倫敦見到了小秋家的姑娘,那個美好的願望被延續了下來。

坐上輪椅的那天肖蕎和程迭戈暗示她很喜歡朱莉安,第二天,他就手牽着朱莉安的手出現在她面前。

然後,她的小寶終於把小秋家的姑娘從倫敦帶回了北京。

程迭戈是多懂事的孩子,迷迷糊糊中手終於觸摸到了他,落在他的頭上,指尖一觸及他柔軟的頭髮肖蕎就醒了,眼睛一睜開就看到趴在她床前的人。

四合院一片亮堂,她在北京不是在阿爾卑斯山下。

眨了眨眼睛,肖蕎叫了一聲“迭戈。”

程迭戈抬起頭看她,他的眼眸底下一片平靜無波。

“來多久了?”

“來一會兒了。”

“剛剛你有和我說話嗎?”

“說話?”他聲音略帶疑惑:“沒有,我剛剛什麼話也沒有和蕎姨說。”

“我怎麼好像聽到你和蕎姨說了很多話。”

衝著她笑了笑他站了起來:“那一定是蕎姨做夢夢到的,說看看,夢裏我都和蕎姨說了些什麼。”

站在那裏他一副打算聽她說話的架勢,也許吧,說不定剛剛真的和他說的那樣,那是她一個悠長的夢。

“我都忘了。”

他彎下腰,唇輕輕的觸了觸她額頭:“蕎姨,我上班去了。”

她伸手和他做再見的動作。

早餐的時候,肖蕎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早上和她一起用早餐的朱莉安異常的沉默,很喜歡說話的朱莉安在這個早上無比的安靜。

“朱莉安。”肖蕎放下了筷子:“怎麼了?”

對面的人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朱莉安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肖蕎加大了聲音。

此時此刻,朱莉安才宛如從夢中驚醒一樣,衝著她尷尬的笑了起來,解釋:“對不起蕎姨,我光顧着想一些事情了。”

“什麼事情?要緊嗎?”

“不要緊,是學校的事情。”

“迭戈不久前來過,他有去你那裏嗎?”

朱莉安垂下眼睛,喝了一口水,杯子放回桌子上,表情顯得極為懊惱的模樣:“沒有,要是知道他今天要來我就不睡懶覺了。”

肖蕎再看了朱莉安一眼,總覺得今天早上她看起來怪怪的。

周六晚間六點,諾丁山被酒店經理帶到程迭戈的房間裏,程迭戈的房間還有一位年紀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指着掛在一邊的香檳色禮服,程迭戈沒頭沒腦和她說:“今晚你就穿那個。”

還沒有等諾丁山問程迭戈要她穿那個做什麼時程迭戈就顯出極為不耐煩的樣子,他讓那女人帶她走。

五分鐘之後,諾丁山跟在那個女人後面離開了程迭戈的房間。

看着房間門關上程迭戈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鬆了一口氣之後是懊惱,無比的懊惱和最近的很多時刻一樣,程迭戈已經無法用合適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一切都亂套了,事情的發展,應該嚴守的尺度,都失去了控制。

其實,一切事情他那樣做才對:下午他和德國投資商簽了合作協議,晚上在酒店會有簡短的發佈儀式,發佈儀式完成之後是小型的歡送派對,酒店公關會給德國投資商安排女伴,投資商之一的科恩向公關經理提出那樣的要求,他希望他的女伴是那位叫做諾丁山的酒店服務生,酒店公關回答科恩說她得給諾丁山打電話,不過酒店公關也保證她可以說服那名叫做諾丁山的服務生,在酒店公關撥打電話時站在一邊的他應該保持緘默,而不是鬼使神差說出“給科恩先生找另外的女伴。”

說完那句話之後他和科恩解釋道,諾丁山是他房間服務生,他的女友今晚和她同學有聚會,他懶得去找女伴就暫時借用了他的房間服務生,反正派對在酒店舉行,而且這件事情也已經徵得他房間服務生的同意。

有一點程迭戈沒有說錯,那就是朱莉安今晚和她同事有聚會,他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德國人只能表示出一臉的遺憾。

天知道當時的他都安了什麼鬼心思:嗯,今天是禮拜六,榮駿又要到那個地下鐵表演了,而他的酒店公關的實力毋庸置疑,憑着她的公關能力自然會說服諾丁山乖乖的當科恩的女伴,如果讓諾丁山呆在他身邊的話,那麼那兩個男人都別想了。

於是,諾丁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變成了他今晚的女伴,當一切事情定下來之後,程迭戈想,他真是瘋了!

諾丁山離開之後程迭戈在房間裏度着方步,來來回回著讓腳步帶動着讓他的思想跟着腳步一起放空,他想要是讓思想運轉起來的話他也許會找到樓梯,他會沿着從四十二層樓到一樓的樓梯一節節往下,又再一節節的往上爬以此來發泄對自己的不滿。

是的,程迭戈對自己充滿了不滿。

腳步來來回回著,雜亂,無章!

心裏的那些不滿也彷彿隨着逐漸加快的腳步匯聚得越來越多,那些怒氣找到了突破口,隨之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了。

罪魁禍首是諾丁山。

諾丁山,諾丁山!

停下腳步,呼氣,想了想,程迭戈拿起電話,他把電話打到了北京一位民政局的官員私人手機中,他和那位說他不想看到一個人留在北京,那位和程迭戈一再保證他的問題很快會得到解決。

不能再讓諾丁山留在北京了。

程迭戈剛剛掛斷電話,房間門就被推開了,沿着逐漸敞開的門縫最先落入他眼帘的是垂在地上的裙擺。

但也僅僅只是裙擺而已。

身體不由自主的往着一邊傾斜,他看到了她。

她站在敞開的四分之一的門縫處,表情顯得有點拘謹的模樣,長發中分,一邊垂在了胸前,一邊被橄欖葉造型髮夾固定在了後面露出了小巧的耳朵,臉上着淡淡的妝,她就站在那裏,表情拘謹。

也許是他的目光長時間落在她臉上讓她生出了膽怯,身體下意識的往外縮了縮。

凝望着那抹身影,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明天中午也許是明天晚上,她將被帶離這座北京城。

那麼,這就是最後的一次了。

張口,那句即將從他口中溜出來的“諾諾”改成了“諾丁山。”

“諾丁山。”柔聲叫她。

她的聲音遲遲疑疑的:“程迭戈,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穿這樣嗎?”

“當然可以。”

“那為什麼?”

笑:“這個很好猜,我打算把你賣給德國人,把你打扮漂亮一點才可以賣出一些好價錢。”

她垂下眼睛,手就擱在門把上。

“過來。”他輕聲和她說。

她沒有動。

“嚇到了?剛剛那些話是騙你的,諾丁山,我需要你的幫助。”他和她說。

她推開門。

隨着那扇推開的門,她完完全全的呈現在那裏,淡淡的腮紅讓她那張總是蒼白着的臉色有了點生氣。

微微勾起唇角,身體轉向她,站直待立,目光向前,就像凱旋歸來的騎士。

彷彿懂得了他的等待一樣,沿着他一步一步走來,她來到他的面前。

“諾丁山,今晚你得當我的女伴。”他和她說。

她顯得有點不解。

他懶得和她解釋,挑眉:“有問題嗎?”

左手臂往外擴,等待着。

緩緩的,她的手穿過了他手臂臂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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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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