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六十二 暖意

兩百六十二 暖意

也不替他想么,明明她就是他聖旨賜婚的妻子。

秦墨眼看兩個侍衛朝她走來,她手掙脫。

厲眼看赫連璧

“不。我不走。”

赫連璧看她的模樣,語氣里陡然有無奈

“秦墨。”

秦墨抬頭看他,眼神清明

“不,我不走,赫連璧,你有什麼權利遣我走。”

一時間,赫連璧只覺得頭更疼,他手握成拳,敲敲額頭。

這陽光烘烤着大地,熱熱的空氣更讓人沉悶。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這麼倔。

“我是王爺,自然有權利趕你走。”

秦墨心裏不舒坦。

自然懟上去。

“我是國公大人,所以,王爺行動前還是應該所有顧忌才是”

“秦墨…”赫連璧皺眉,軟下聲

看向面前端端的站立的面帶倔強的她

他的后一個字尾音拖的很長。

秦墨半點也不退讓。

終究,赫連璧嘆了口氣。

眉宇間皺褶疊起,轉身向左右

“你們兩個留在這,保護國公大人安全。”

兩侍衛附身拱手“屬下遵命”

白色的寬大的錦袖一拂,赫連璧已經轉身。

“你。”

秦墨再想說什麼,卻已見他背影。

剛才他派到她身邊的兩個人。

秦墨原地看赫連璧逐漸走遠的身影,紫帷黃色流蘇鑲金馬車,在赫連璧登上后,車夫甩了馬鞭。

其他隨從跟隨他而去。

秦墨返身會那隔離區。

小桃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剛才的情形,王爺也是擔心國公身體,可是,大人這樣。

“大人。剛才王爺,奴婢是覺得,瘟疫本來就挺駭人的,大人應該聽從王爺的。”

秦墨不依,來到熬藥的大鍋前,系了圍裙

“難道連你也要讓我回去。”

小桃低頭,支支吾吾“大人的命太貴重了。”根本不是這些人比的了。

誰也不知道,秦墨心中有執念,她不是古代人,沒有階級觀念,等級之分。

當初那九江的瘟疫,讓她第一次對死亡有了震撼,對生命有了悲憫,她覺得她應該為這些病人做點什麼。

又一個三天過去了。

有一日,秦墨在瘟疫隔離區的熬藥區取水,遠遠的又駛來一輛馬車。

梨木馬車,海棠花縷空窗格,透出裏面軟綢的藍色帘子。

車夫勒住韁繩,來人下馬。

來着一身華貴衣料,黑色鞋靴。

秦墨半彎的身,忽的保持那姿勢僵直。

手裏的水瓢也擱在缸沿。

他走到那口,自然也被官兵擋在外。

為首的一兵衛認得他

只笑道“嘉興侯,這裏面都是病人,您不能進去。”

顏尤夜遠遠看了看那人,她面上罩着粉色的紗只留下一雙眼,他依然一眼便辨出了這是秦墨。

很幸運,他還能再見她,人人都道皇上親封的禧國公大人在京郊隔離的瘟疫病人里給那些病者端湯服藥,他本不信,想來親自看看,沒想到,她真是在這裏。

顏尤夜。

秦墨再看一眼便將目光收回。

顏尤夜看面前兩個將他攔在外的兵衛,羞赧的笑着,提起從剛才小車時,右手僕從手裏提着的一個紫色包裹。

“要給病人治病,要粥施藥,都是大的開支,這是我府上一點小小心意,請轉交裏面主事,不必大肆張揚了”

那右邊的兵衛笑着接下來。

一摸那包裹,裏面沉甸甸的定是銀子

“侯爺善舉,小的必幫侯爺完成心愿”

一說完,那兵衛給左邊的使了個眼色,自己便抓了包裹朝里跑去。

一旦這種病疫出現,總有周圍好心人送錢送糧,所以,這些兵衛是習慣了的,而這些東西也是要交由裏面的主事兒,登記在冊,再根據需求發放。

由於那兵衛進去,這邊便有了一個缺口。

顏尤夜便能更好看見秦墨。

好久不見,她似乎更見風姿,不對,她以前便是這樣,現在只是更凌人了些罷了。

當初是他負她,雖然捨不得,雖然歉疚,但只能這樣。

秦墨將那些藥材淘洗了,大夫說這葯可以多煎幾次。

秦墨拿着東西朝柵欄另一邊去了。

而顏尤夜死死望着那方向。

對不起,到底是他負了她。

秦墨是不想看見那雙眼的,那眼裏的鬱郁,她從不原諒辜負她的人。

哪怕那個人她曾動過心。

接連十來天,瘟疫並沒有減弱,反而疫病者越來越多。

治療疫病的藥方朝廷太醫署並沒有拿出。

有幾個地方,已經撤了裏面的救治人員,直接封鎖,當官兵守在外,一個人不許進。

秦墨這區域內,還有大夫,醫師走動,可是,那屍體依然是一天數架抬出去。

而連續熬了三天的秦墨,臉色蠟黃,開始咳嗽。

小桃端了葯過來,面帶心疼,拍着秦墨的背

“看吧,叫你沒日沒夜的不心疼自己。”

秦墨喝了葯,說了幾聲‘不關事兒’之後,便回馬車裏躺着休息。

然而,這一次,病卻似山雨欲來風滿樓,加重了。

第二天連忙回府。

然則,也沒有好轉。

除了咳嗽,人便開始發高燒,囈語。

赫連璧來時,已經下午。

“王爺,您不能進去,裏面太醫診斷,國公大人很可能是感染了疫病…”

赫連璧站在門前,臉色忽的蒼白。

然則,國公府的兵衛並沒有攔住他。

幾步便垮了進來,入了內室…

床邊垂下的一掛珠簾,一彎玉手在外,李太醫在床前診治。

他已經把了半個時辰的脈,也並不能完全確定病情,而且,國公大人的身份,疫病也不能輕易確認。

誰都知道,凡若得了疫病,哪怕是國公大人,也只能尊皇令隔離開來。

赫連璧進入后,自然是詢問太醫,而太醫最終也只能站起,遙遙頭。

不說是什麼病。

只留了一記方子調養。

小桃在床前拿帕子抹着淚。

被赫連璧不耐的斜視了眼,屋裏只有他們三個,小桃識趣的便退下。

赫連璧的手輕輕撫到秦墨臉上。

眼眸帶着痴迷目光在她臉上流連。

他能感覺因為發燒,她的呼吸帶熱,臉蛋也微紅。

無論如何,發了高燒的人,只要能退燒,大多便是無礙的…。

*

一個時辰后,小桃端了熱熱的湯藥進來。

“王爺…”

“你退下。”

赫連璧沉冷的聲。

小桃看了眼,將葯碗擱在床前的小几上,便退下…

“你去守好外面。”

已經走到半路的小桃,懵然的回頭,不解,然後出去,卻聽話的將門死死扣上,人站在外面。

赫連璧看秦墨緊閉的雙眼,越來越如醺的紅色臉蛋。

不能這樣下去。

他將葯給秦墨一勺勺吹涼,然後餵了下去。

隨後,又坐在床頭,靜默了片刻。

將秦墨的身上扣上的腰帶解開。

深吸一口氣,他也知道這樣,一天沒成婚,這樣的舉止便一天不合規矩。

但是,能冒險一試的只是如此了。

“熱。熱…”

高燒中的秦墨,額頭滲出了汗珠,人在病中,自然是難受的。

他將她的外衣脫掉,只留下薄薄一層單衣,而自己卻是大部分身體赤裸的,隨後,將她的身體扶起來,抱在懷裏。

他體質好,天熱時身體表層卻涼,天冷時,卻溫。

這種情況,非一般的體質好長年練武非不能,這是他多年在軍中操練兵衛時總結出來。

就如同現在,這七月的天,抱着渾身如火滾燙的秦墨,他將她牢牢抱在懷裏,亦是能感受到她貼身那股熱。

小桃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偷窺,並不容易的,她站在門外,窺探也只能瞧見外間,屏風後面的床,怎麼也瞧不見。

秦墨在夢中,明明彷彿置身於一片被驕陽四射,熱氣騰騰的沙漠,她在裏面頭疼,頭暈,彷彿隨時要倒下去,葬身於此。

然後,半夢半醒間,又感受到身體碰觸的那涼涼,如玉一般冰冷的光滑的東西,雖然涼,卻又不似冰那麼讓人寒的直哆嗦,很舒服。

她直直朝那裏靠。

赫連璧低頭看病中的她,她的舉動,只捏着她的手臂,將她抱的更緊。

夜幕降臨。

小桃只覺着王爺進去了很久,都沒再出來。

然後,外院已經叫人傳膳。

王爺不是皇上欽點的主理得了瘟疫百姓一事兒么。

怎麼在這裏耽擱如此之久。

也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

小桃敲門傳膳。

好久裏面沒有聲響。

正要推門進來。

卻見一身衣衫整潔的赫連璧已經從裏面打開了門。

“王爺…”

小桃的聲音有些結巴…

赫連璧看小桃托盤裏端着的飯菜

神色從容,語氣淡淡

“你們照顧好她,晚些時候我會再來。”

“記得用清粥,還有按時服下湯藥,用帕子過涼水敷在額頭,務必讓她的燒退下來。”

“有什麼事兒及時遣人來回報本王,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走了。”

小桃聽見這一串吩咐,卻一個字都不敢落

“奴婢遵命,恭送王爺”

赫連璧雖然走了,卻留了一個平日隨侍他左右的左侍衛在國公府,為的是隨時為他探的秦墨的病況。

他自然也氣她,惱她,他跟她講過多少次。

不要去接觸患疫病的病者,她於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

他為了她一個人,自然要勞心勞力,然則,他手下還有那麼多疫病患者,她就是來給他添負擔的

小桃只覺得,王爺雖然面上冷冷淡淡的,對她家主子也不所謂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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