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妖山洞
楚雲楓見這人相貌堂堂，心生好感，拱手道：“在下楚雲楓，本是道派弟子，因觸犯門規在此面壁思過。看兄台打扮，似是散仙中人，敢問如何稱呼？”
那人跌足道：“哎呀，搞了半天你是道派弟子啊，我還以為是那偷了東西的盜匪呢，害的我白白跌了一跤，如今估計追不上他了。”懊惱的一屁股坐個地上，胡亂啪啪身上的塵土，揉着被撞痛的胳膊，過了半響，搖頭自語道：“算了，就讓他多躲幾日，他終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抬頭一看，見楚雲楓正饒有興趣的望着他，一拍巴掌叫道：“對了，我好像還沒答你的話呢。我叫楊寒羽，無門無派，那也就是你所說的散仙了吧。我方才在追趕一名盜匪，那傢伙偷了我的寶貝。”
楚雲楓奇道：“他往哪裏去了？他怎的偷了你的東西？”
楊寒羽說：“我前幾日好不容易搞了張天庭的宴貼，去天庭瀟洒了一回，歸來時神將送了我好多禮品，那盜匪趁我喝醉了酒，將東西全偷了去啦。一些護符仙丹倒也罷了，連那兩壇天庭美酒也一併偷了去，氣死我了。”
楚雲楓一聽有天庭美酒，頓時口舌生津垂涎欲滴，忙問道：“那酒味美嗎？夠烈嗎？”
楊寒羽點頭道：“又香又烈，入口火辣直達五臟六腑，滋味妙不可言，喝上一口，便忍不住要開懷痛飲，只想大醉它個三天三夜。”接着又跺腳罵道：“我追了那盜匪兩天一夜，這傢伙功力倒好，怎麼也沒追住他，想來他現在肯定已經躲在一旁，大喝我的美酒了。哎呀，想想就心痛死了。”
楚雲楓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懊惱不已，直埋怨他身帶好酒還粗心大意，那楊寒羽也沮喪萬分，低頭不語，任憑楚雲楓說三道四。
楚雲楓正說得唇乾舌燥，忽然想起一事，拍頭叫道：“這附近除了我這崖洞，倒無其他藏身之處，我昨日曾聽一隻，恩，曾聽一人說過附近有處小妖山洞，想是這盜匪逃到那裏去了，只是這山洞在何處，我也不清楚。哎呀，昨日怎的不問個清楚......”
那楊寒羽聽他這麼一說，也撫掌道：“是了是了，我也曾聽人說盤古谷最深處有個小妖山洞，那傢伙定是藏身於此。我們往山谷的最深處走，路上捉個小妖仙問問就清楚了。”楚雲楓大喜，忙進洞拿起玄鐵劍就要隨他前去，心裏想着今日又能行一善了，卻沒想過自己其實最惦記的是那兩壇好酒。
楊寒羽看到他手中的玄鐵劍，咦了一聲說道：“你這劍倒是一把絕世好劍。也不知道比起我的奔雷卻是如何。”說罷就要過劍向自己的金色長棍上砍去，只聽“鐺”的一聲響，奔雷上被砍了一個小缺，玄鐵劍卻是完好無損。楚雲楓劈手奪過劍就說：“你再砍幾下耽誤時間，估計連酒罈子也找不到啦。”
二人下山穿過林子，專門往最里處走，走到深處，只見地上雜草都長有一人多高，擋住了去路。兩人奮力撥開雜草，找尋小妖山洞的入口，忙乎了半響，一無所獲，都累得汗流浹背。楊寒羽搖手道：“這地方太大，不好找尋，待我捉個小仙來問問。”說罷從懷裏掏出一株青色小草，楚雲楓認出這是招風草，以前仙府里種出過的，能散發出小妖們喜歡的味道，拿出來對風搖晃，小妖們自會隨着氣味前來。
只聽到楊寒羽高聲叫喊：“哈哈，捉住了一隻，這招風草果然吸引小妖有奇效。”楚雲楓定眼看去，見他捉住了一隻大狗，正是昨日偷吃自己肉脯的那隻。
那大狗也看到了楚雲楓，張嘴叫道：“恩人，你昨日不是說放了我嗎？怎麼今日又來捉我，還帶人前來？”
楚雲楓饒頭笑道：“誤會誤會，我和狗兄還真是有緣啊......是這樣的，這位楊兄的東西被偷，我們懷疑那賊匪躲在小妖山洞中，卻不知道這洞口在何處，楊兄剛好想捉一隻小妖問問路，沒想到撞到了狗兄。”
那大狗道：“我知道洞口在何處，就離這裏不遠，我帶恩人前去就是了。對了恩人，那盜匪是不是身材矮小，貌似猴精？我在洞裏見過一人，形跡可疑，不知是不是那盜匪。”
楊寒羽叫道：“正是此人！他偷我東西時我曾看見了他的相貌，就是這般模樣。不過此人好像精通變換或易容之術，我追他時，看見他變成和尚模樣和老婦人模樣，弄得我幾次失去他的行蹤。你快快帶我二人前去拿他，晚了的話，那兩壇好酒可就沒了！”
那大狗帶二人來到草叢深處，拍開一處雜草，露出一塊大石，大石上頂着三個小石塊，那大狗伸出前爪，將左邊的石塊往右轉幾圈，右邊的石塊往左轉幾圈，又將中間的石塊往上一推，只聽“轟”的一聲，地面上現出了一個大洞，楚雲楓二人互望一眼，均想到原來還有如此玄機，難怪兩人找尋良久也找不到洞口了。
二人進得洞去，發現小妖洞裏竟是別有洞天，洞內溪水潺潺，銀白淺綠的石鐘乳懸挂於洞頂隨處可見，往前走了一段路，只見洞裏又有無數的小洞，錯綜複雜環環相套，二人驚嘆不已。那大狗說：“小妖山洞其實分為很多層，有的洞穴還能通往仙界中的九州和傲來。恩人切切緊跟我身後，倘若迷了道路就很難走出去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狗妖兔妖，這些獸妖見那大狗帶着兩個人進得洞來，無不驚慌失措，四下躲避，藏身在洞穴里探出頭來窺探動靜，那大狗見之昂首挺胸，四條腿邁着四方步，心中得意洋洋。
待得走到一處地底瀑布處，大狗回身說道：“方才的只是小妖山洞的最前端，住的只是些不入流的仙界小妖，此瀑布之後還有一洞，那才是真正的山洞。恩人所說的那盜匪也藏在此洞中。”說罷縱身一躍，身子沒入瀑布之中，楚雲楓二人也跟着它躍將進去。
二人入洞放眼一看，只見這山洞更加的高大敞闊，洞內五彩斑斕，岩石交錯，草木澗泉點綴其間，風景竟勝似楚雲楓面壁思過時所呆的思過山。穿過一座天然石橋，大狗指着一處洞穴說：“那盜匪就藏身此處。我在此處等候二位，等你們捉住他后，我再帶二位出洞。”
兩人悄悄摸進洞去，正見一身材瘦小，尖嘴猴腮之人坐在石床上捧着酒罈面紅耳赤的大喝特喝，嘴裏還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語：“這天庭中的美酒，果然勝過人間佳釀，要是天天有此美酒伴我，我便喝死在這裏又何妨？陸小雞定是沒喝過這般好酒，待我下次遇到他，我就在他面前使盡的炫耀，饞死他......恩，這美酒的滋味我還不能一次和他說清，要他翻兩百六十個跟斗，挖三百二十條蚯蚓，我才說一句，吊足他的胃口......”
楊寒羽氣的七竅生煙，衝上去就要捉他，嘴裏說道：“我先叫你翻兩萬六千個跟斗，喂你吃三萬兩千條蚯蚓再說！”那人“哇”的一聲大叫，也不知他身子怎麼一閃，楊寒羽就撲了個空。那人正要奪門而出，卻見楚雲楓守住了洞口，出去不得。
那人卻也不怎麼驚慌，笑嘻嘻的捧着酒罈子站在中央對楊寒羽說道：“你這人倒真是陰魂不散，我司空摘星縱橫人間仙界多年，連陸小鳳都奈何不了我，今日卻被你二人逼的無路可逃，有本事！我敬二位一杯！”說完就舉起酒罈猛灌了一大口，楊寒羽哇哇大叫：“你還敢喝！趕快住手......快住嘴！還有一壇呢？還有一壇在哪裏？”
司空摘星做個鬼臉道：“我這人最愛美酒，那壇早被我喝光了，你要來的再遲一些，連這壇也沒你的份了。也罷，大家都是愛酒之人，若是在這洞內打鬥起來，地方狹小，打破了酒罈子那就可惜死啦，反正我也喝了一大半，這半壇酒就還給你們吧。”說完就將手中酒罈往楚雲楓身上一拋，不料手中一滑，那酒罈離楚雲楓還有老遠就要落地，司空摘星大叫：“快快接住，打爛了就慘啦！”
楚雲楓忙奪身上前去抓酒罈，手剛要觸到壇身，卻見眼前一花，面前的酒罈已消失不見，暗叫不好，忙向洞口奔去，已經晚了一步，司空摘星抱着酒罈消失不見。楊寒羽也本將過來，二人相視咂舌，均道此人好快的身法。
出洞見那大狗還守在石橋前，大狗對二人說道：“那人瞧見我守在石橋上，又折回身往裏逃去了，他定在山洞之中，還沒來得及出去。”
楊寒羽氣的跺腳，叫道：“這賊子好生可惡，喝了一壇也就罷了，竟然還堂而皇之的把那半壇也帶走，太氣人了。我那些天庭寶物也不要了，那半壇酒也不要了，只想捉住此人，狠狠的痛打他一頓。楚兄弟，這山洞四通八達，我二人要是冒然去找，怕是會迷了道路。這狗識路，讓他帶我前去尋找，你在此守住石橋，叫他出去不得，如何？”
楚雲楓點頭稱是，拔劍守住橋段，那大狗帶着楊寒羽四處尋找司空摘星去了。等得良久，一人一狗還不見回返，楚雲楓起床到現在還未吃過東西，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心裏正盤算着要不要偷偷的砍翻一隻獸妖烤着吃掉，對面就走過來一隻大兔子。
那兔子畏畏縮縮的走到楚雲楓跟前，低頭作了個揖：“這位大仙，勞駕您讓一讓路，我想過橋出洞。”說話聲音顫抖，貌似十分害怕。
楚雲楓上下打量了這隻兔子好久，心想要不要結果了它，烤熟了填肚子，又見這兔子戰戰兢兢，嚇的不敢抬頭，心中一嘆：“也罷也罷，這仙界兔子都是經過幾百上千年的修行才能說得人話，畢竟與凡間野兔不同。好歹我現在也要日行一善，就放過它此遭。”便要側身避開，讓這兔子過橋。
那兔子從楚雲楓身旁側過的一瞬間，楚雲楓忽然聞到一陣酒香之氣，心中一動，出口喝道：“司空摘星！”只見那兔子肩膀一顫，步伐加快。楚雲楓再無懷疑，施出一道陰火訣，放出一團大火在那石橋的另一側，阻住了司空摘星的去路，伸手就抓向司空摘星.
只見司空摘星身子一縮，楚雲楓扯了半隻兔子耳朵下來，正一愣神，聽到司空摘星大喊一聲：“着！”便見一道白影直撲面門，楚雲楓忙舉劍格擋，擋下一物。那司空摘星就又趁機逃走，楚雲楓低頭一看，那暗器竟是一副兔皮面具，製作精良，惟妙惟肖。
楚雲楓啞然失笑，撿起這兔皮面具拿在手中把玩，心中倒覺得這司空摘星很是好玩。待得片刻，只見楊寒羽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對着楚雲楓叫道：“這山洞可真是四通八達，我和那大狗找尋半天也沒找到司空摘星，到後來還和大狗走散了。所幸已經離這石橋不太遠，要不然我還真會迷路。你這裏收穫如何，有沒有見到司空摘星？”
楚雲楓點頭道：“方才他易容成兔子想穿過此橋，還好被我識破。只是這人身法的確了得，又被他給逃脫了，現在應該還在這山洞之內。”說完將手中的兔皮面具遞與楊寒羽。楊寒羽將手中的面具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點點頭，將面具收入懷中。
楚雲楓忍不住贊道：“這司空摘星雖然相貌長的古怪，倒也的確有些真本事，就說他這輕功身法和易容之術，仙界人間就少有人可比。”
楊寒羽道：“那是自然。雖然這仙界之中能人異士頗多，卻大多是修仙打坐，御劍飛行，騰雲駕霧，要說實打實的輕功，恐怕只有盜帥楚留香能和司空摘星想比，至於他的易容之術，天上地下無人能及，無人能及，就連西門吹雪和陸小鳳也是遠不如他的。”竟然說的興起，搖頭晃腦，目光中透出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卻臉色死板面無表情。
楚雲楓心中詫異，隱覺不妥，出口試探道：“楊兄你的聲音怎麼變得如此嘶啞？”
楊寒羽咳嗽幾聲道：“這兩日被司空摘星氣的夠嗆。我方才在山洞裏忍不住叫罵了好久，把喉嚨都快喊破了。”
楚雲楓點點頭：“那司空摘星甚是狡猾，我們一時半會也拿他不住，況且那兩壇美酒已經被他喝的所剩無幾，就算捉住了他又能怎樣？依我看，我們還是就此作罷，等那大狗前來，就此出洞去吧。”
楊寒羽忙不迭的點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為了兩罈子酒累死累活的接連奔波幾日，還把楚兄弟扯了進來，楊某心中慚愧，慚愧啊。”
楚雲楓道：“楊兄客氣了，楊兄若是心中愧疚，不妨請楚某大喝一頓算了。我那日聽楊兄說，天庭神將一共送你三壇好酒，被司空摘星偷了兩壇，你自己偷偷的藏起了一壇，對了，上次你說藏在哪裏了？思過山上的什麼崖？楚某倒是沒記清楚地方，要靠楊兄帶路前去了。”
只見楊寒羽雙目之中透出一片欣喜之色，面部卻依舊木木的沒有表情，開口說道：“還有一壇？那可真是太好......呃，那藏酒之地是我當時胡亂找的，我也只記得是思過山，具體藏在哪裏也記不大清了。不過我鼻子異於常人，數十丈內只要有美酒佳釀，我就一定聞得出。我們也不用等那隻狗了，這洞構造不太複雜，我倒記得出洞之路，我二人這就前往思過山，把那美酒找出來，把酒言歡，大醉一場！”
其實哪裏有第三壇好酒？楚雲楓完全沒聽楊寒羽如此說過，因心中對身前的楊寒羽起疑，擔心他是司空摘星易容所扮，故意言語試探，這身前之人果然上當。楚雲楓再無疑惑，抬手一劍就向司空摘星砍去。
司空摘星“哎呦”一聲，來不及逃走，忙就地翻滾躲過了楚雲楓的這一劍，背後衣襟卻被砍去了老大一塊，山洞冷風一吹，涼嗖嗖的好不狼狽。
楚雲楓一劍緊接着一劍的向他刺去，把司空摘星逼的左竄右跳，司空摘星哇哇叫道：“又沒偷你的東西，你這小子怎麼出手這般狠毒？連西門吹雪都不敢如此對我。他娘的，今天我舉世無雙的易容術兩次跌在你手裏，真是氣煞我也！”
楚雲楓也不答話，左手一道陰火訣，彈出一團陰火直射向司空摘星，司空摘星的一隻袖子頓時燒了起來。司空摘星叫道：“你我今日相戰，就應該按照江湖的規矩來解決，你怎麼又突然施出仙界的妖術來？你小子使詐，哎呀，燙死我了......”
眼見着司空摘星落入下風，就要束手被擒，他卻突然直挺挺的撞向玄鐵劍，口裏嚷道：“他娘的，今日遭到如此奇恥大辱，我司空摘星的一世英名盡毀在你手中了，也罷，我不活了，陸小雞，花滿樓，西門大官人，我先走一步啦！”
楚雲楓見他突然一心求死，心中倒是吃了一驚。他和司空摘星無怨無仇，又見他身法敏捷，巧計多端，心裏倒覺得他十分的有趣，也沒想傷他殺他，只打算把他捉起來，交給楊寒羽處置。眼看他就要撞到劍尖上了，本能的將劍往旁移開數寸，口中罵道：“你發什麼失心瘋？”
只見司空摘星哈哈大笑，哧溜一下又從楚雲楓身旁閃過，逃跑時還不忘回頭刺激一下楚雲楓：“近身時你捉不住我，等我施展了絕世輕功，你就更奈何不了我啦。”身形一晃已飄出數丈，邊逃邊拚命拍打着火的衣袖。
楚雲楓怒極反笑，哼道：“那也未必！”提劍縱身向司空摘星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