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狩獵

6.狩獵

此次皇家狩獵出遊是近年來最大的一次,眾人的馬車跟隨在皇上的輦車後面,周圍是御林軍守衛,幾位皇子與將軍都策馬保護,一路上浩浩蕩蕩,滿是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他們一生能看到皇上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等到了城外,才漸漸安靜下來。

阮熙端坐在馬車內,也不再那麼緊張,因着這一行人眾多,到了宮內沒多久,就直接出發了,聽聞太后也來了,阮熙想着自從出了那事之後,她還沒給太后請過安,便覺得有些不妥,不過現在也說不上話。

她掀開帘子,屬於郊外的青草香氣讓她有些神清氣爽,便有些高興的伸出手,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手上,細細的微風從指尖飄過,這樣的感覺讓她很陌生,卻十分喜歡。

“小姐,您還是放了帘子吧,外面都是御林軍……”巧玉揉着帕子,女子不宜在這麼多男人面前露臉,且她還是個未出閣的。

阮熙臉上洋溢着笑容,她對巧玉招手,“別怕,你過來,這樣的味道,我從來沒有聞到過。”

巧玉被她勾的也起了心,就扭捏了一下挪了過來,她從小跟在阮熙身邊,除了丞相府她哪都沒有去過,郊外的新鮮空氣更是沒有聞過,這一下,她也覺得新鮮,“小姐,這似乎就是花香。”

“不對。”阮熙搖頭,白皙的手指勾住下巴,“既是花香怎麼會沒有香氣?”

她們兩個猜測着,就見一匹高頭大馬行止馬車邊,那雪白的皮毛在陽光下似是要發出光來,沒有一根雜毛。

“這位小姐,外面風大,且放下帘子。”這人說話底氣十足,聲音渾厚卻富有磁性。

阮熙側過頭去,透過那小小的窗口,望見馬上之人,身穿白鎧甲,腰間別著佩劍,一雙細長的狐狸眼,凝眸時波瀾不驚,卻是要把人吸進去。

是睿王,阮熙一眼便認出了他,即使已經過去了六年,他也不是當初的少年,她還未做出反映,巧玉已經手忙腳亂的把帘子放下了,雙手拍着胸口似是格外緊張。

李恪坐在馬上,目光迴轉,透出一股莫名的意味,馬鞭一甩,高大的白馬載着白袍將軍向前奔去。

阮熙面上微紅,她想着剛才睿王的目光,沒有什麼不同,看來他已經把自己忘了罷,想到此,阮熙竟有一絲失落,不過轉瞬即逝,她即便有幸嫁給睿王,卻也不能有任何其他念頭,否則重蹈覆轍,又是何必。

一路上沒有停,大隊人行了近半日,終於是到了圍場,知道皇上要來,早早的便準備好了,主場的積雪都已清掃乾淨,位置隨官職品級落下,阮熙坐在丞相身側,桌子上擺放着幾樣茶點,以便餓了的人食用。

阮熙這時才注意到蕭錦玉竟也是穿着鎧甲來的,沒想到她一個簡單的馬尾,再配上鎧甲,也是英姿颯爽,別具一格,大將軍乃是武將,位置在她們對面,這樣一來,兩人就大眼對上了小眼,可偏偏有話不能說,隔的太遠了些。

狩獵前,先是由將士把平時操練的在這些重臣面前又演練了一番,皇帝看的很是滿意,也是調動一下大家的情緒,那些在閨閣後院裏的女人們哪看到過這些,先是羞怯的不敢抬眼看,卻又隱隱的偷看。

阮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新鮮之外,又覺得他們充滿了活力,很是不同。

皇家狩獵,自然除了本來的賞玩之外,也是皇帝為了提拔人才所用,算是皇子們在人前出出風頭的時候,皇上有八子,大皇子早夭,四皇子也沒能過三歲,現在還有六位皇子,太子與七皇子是皇后親子,其他幾位皇子生母都是妃位。

“朕就立一柱香的時間,你們哪一隊得來的獵物最多,朕就重重有賞!”皇帝摸着鬍子,哈哈一笑。

由太子和五皇子各帶一隊人出去,這裏面都是些重臣之子,還有世子小侯爺,自然是以安全為重,所以皇上也沒有給過多的時間。

“兒臣遵命!”“臣遵命!”

兩隊人接旨,紛紛上馬向外面奔去,這是最大的狩獵圍場,深山之內有猛虎野獸,但只要不進深山,也不會有猛獸,倒也安全。

他們絕塵而去,皇上倒是和這些大臣們嘮起了家常,阮熙抬頭望去,正與太後下面的睿王對上視線,阮熙一愣,馬上低下頭來,竟是有些膽怯,他乃是在朝的唯一一位王爺,除了太后,皇上之外,再無人可與匹敵,身份尊貴。

這時,一個小宮女走到阮熙身邊,“阮熙姑娘,太後娘娘讓您過去說說話。”

阮熙立刻站起身來,將衣裳輕拍一下,隨着人往前頭走,此時女眷們也都三三兩兩的說起話來,只望了她一眼,沒有在意。

阮熙到了太後身邊,俯身請安,“參見太後娘娘。”

太后以是個慈祥的老者,拉着她坐到自己身邊,摸着她的手道,“這些時日可還過的好?”

“回您的話,很好。”阮熙微微笑着,在太後身邊,比在丞相身邊,更讓她覺得親切。

太后的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掃過,嘆了一聲,“你受苦了,哀家很是痛心。”

阮熙誠惶誠恐,“太后切不可為了我傷心難過,這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好了。”太后拍拍她的手,說,“你跟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難不成哀家還不知道你的秉性?受了苦也從不說出來,若不是哀家知道的早,你定是要自己抹眼淚去。”

阮熙被太后逗的笑出聲來,撒嬌道,“那還不是太后您疼我。”

“你這丫頭。”太后也很是開心,半晌又說,“你就跟在哀家身邊,看見剛才那幫世家子弟了嗎?若是看上哪一個,哀家就讓皇帝給你賜婚。”

阮熙一驚,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下面的睿王,見他仍是自顧自的喝着茶,半點沒有朝自己看的意思,便有些苦澀的笑笑,對太后說,“臣女謝太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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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很是滿意,拉着阮熙的手便一直沒有放下,阮熙在她身邊陪伴六載,知書達理,懂進退,沒有貴家小姐的性子,又從不恃寵而驕,除了性格太過刻板之外,太后竟在她身上挑不出半點毛病來,所以也是對她格外寬厚。

一柱香過的很久,就在燒到尾巴時,太子與五皇子紛紛帶着人進了圍場之內,雜亂的馬蹄聲將說話的人拉了回來,幾個人身上都染了血,太監們趕緊上去接他們捕獲回來的東西。

那野兔,山雞倒是不少,這一落下來,竟然滿滿當當的有兩個筐子,可謂是收穫頗豐。

“來,給朕好好點算一下,看是哪一隊的贏了,朕要大賞!”皇帝很是高興。

下人們,更是不敢怠慢,一個個的數了起來,數到最後,兩邊竟然一樣多,眾人都是沒有料到,皇上倒是哈哈大笑。

“你們倒是想到一塊去了,竟是一樣的多。”

“不,父皇,兒臣可多五弟這邊多一樣。”太子得意一笑。

皇帝顯得很驚訝似的,問,“難道是這些人數錯了不成?”

大家也是嘻嘻哈哈的,這兩邊分明是一樣的多,怎的太子就說他要多呢?說罷,就見太子將手伸進懷中,再拿出時,竟掏出一隻小狗崽來,這狗崽黑黑的鼻頭,耷拉着小耳朵,縮在太子懷中,十分憨厚,看樣子像是才滿月。

“兒臣在雪地里見了這隻小犬,見身邊無其他犬,想來是被遺棄了,兒臣便將它帶了回來,若是哪家能好好養着,也是它的造化了。”太子說著,倒顯出他寬容的一面來。

大臣們更是不住的點頭,對太子此做法很是贊同,阮熙瞧着那小狗崽,很是喜歡,可她並沒有養過這樣的生物,也不敢張口要。

皇帝讚賞的點頭,“太子任德,這隻狗崽,可有哪位卿家想養啊?”

他這麼一問,下面立刻有人回應,就見有人站了起來,那是一名女子,嬌悄的臉蛋,細眉大眼,一張小嘴很是鮮紅,身穿紫衣,“臣女很喜歡這隻小狗,請陛下賞賜給我。”

難得見如此大膽的女子,眾人不由的多看了幾眼,要知一般的女子見到皇上早嚇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是哪家的姑娘?”皇上問。

這時她身邊的男人站起來,大家才恍然大悟,果然虎父無犬女,竟是歸德大將軍的女兒,“回稟陛下,乃是臣的女兒陸菀。”

“恩,不愧是將軍的女兒,很有膽色,好!朕就將它賞賜給你,你定要好好餵養。”皇上一揮手,立刻有太監過去將小狗崽抱去送給陸菀,兩父女很高興,陸菀也不嫌棄那剛撿回來的小狗臟,竟抱在懷中。

阮熙微微有些可惜,若她也這樣大膽,是否喜歡的東西,就不會落入別人手中?

因着太子比五皇子多有一樣,皇帝大賞了太子那邊的人,不過也沒虧待了五皇子這邊,是個個都有賞賜,這其中門道眾人都是懂的,太子就是太子,皇子就是皇子,不管是在什麼上,太子都是要壓上一頭的。

太監們將打來的獵物拉了下去,準備晚一些的吃食,這裏男人們高談闊論,皇帝似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女人們則三三兩兩的小聲說著貼幾話。

許是休息夠了,七皇子突然開口道,“父皇,兒臣有個提議。”

“哦?你有什麼提議?”皇帝很喜歡他這個兒子,活潑開朗,鬼點子雖然多點,但有年輕的朝氣。

“兒臣想朝廷正在用人之際,若是能用狩獵藉以考驗,定能有非凡之人嶄露頭角。”他站起身,此話也說出了皇帝此來的目地。

皇帝點頭,“朕正有此意,不過……”他一眼便看穿了七皇子的心思,“我兒可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七皇子面上一紅,他到底還是個孩子,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兒臣想,若是兒臣能得頭名,請父皇答應兒臣一個請求。”

大臣們看在眼中,只覺得是父子間相處融洽,皇帝能用出我兒兩字,可見對七皇子的縱容和疼愛。

皇帝點頭,“好!難得你竟有事要求朕,不過,怕是沒那麼容易讓你得了頭名。”

說罷,對下面的人說,“有意參與此次狩獵的賢能不問品級都可參加,若是能捕來稀罕猛獸的,朕定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這話無疑是讓那些想要陞官,一展鴻圖的武將們熱血沸騰,家中有帶來子嗣的,也想來求個機會,這不機會就來了?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站出來二十多位,皇子們都不再動了,這是給下面人的機會,他們只需要觀看就好。

“我兒可還有信心?”皇帝笑問。

七皇子似是不把這些人看在眼中,接過太監手中的馬繩,利索的上了馬,說道,“兒臣定能得到父皇的允諾!”

說罷,策馬而去,皇帝大笑,一揮手,其他人也紛紛上馬而去,七皇子實則是個並不愛在皇上面前表現的人,此番倒讓人意味深長。

這次又是一柱香的時間,等這次回來,想來是要到晚上了,阮熙陪着太后坐的腿有些麻木,便找了個說辭出來了,她不想聽這些內婦們說道,就順着邊上的一條小路走了出來,本來是來遊玩,可這風景卻還沒看過。

她也不怕走失,宮人早就將標記做好,能走的路,能觀賞的地方,都掃出條路來,她將手縮在披風中,剛做的新鞋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她看向周圍一片白雪茫茫,還有些枯樹,心想,難道這圍場竟沒有處可看的景色?

她正想着,只覺身後有腳步聲,心中一緊,蒼茫的轉過身叫道,“是誰?!”

這一轉身,才發現站在她身後的竟是睿王,阮熙瞪着一雙眼睛,半晌才俯身,“見過睿王。”

她此時的心似是要從胸口跳出來,除了五皇子她還沒跟哪個男人這樣近距離的相處過,而且睿王跟五皇子不同,他身上有股味道,那味道熏的她臉更紅了。

睿王只這樣淡淡的看着她,手指間夾着一個紅色摺子,伸到阮熙面前,阮熙抬眼一看,便是她送去睿王府的那個聘書,原來他是看過的……

睿王見這女人像鷓鴣一樣把自己縮在一起,誰能想到這女人竟是那樣膽大的?道,“這是你送來的?”

阮熙抿了抿嘴唇,不敢抬頭,低聲說,“是,王爺可是看過了?”

睿王沒有遲疑,“沒有。”

阮熙剎那間抬起頭,一張精緻的臉顯出驚疑,似是不相信,又顯得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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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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